“稳赚不赔。”纪然细细品味这四个字，嘴角牵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你高三了吧？现在掺和进来, 再过半年马上就高考，这时间能耽误吗？”
“我记得和说过了, 姐姐。”滕新一弯了弯自己的嘴唇，“考学对我来说完全没有难度。它不是目标, 只是一个随手可摘的任务。”
眼前的人如此自信, 纪然就想挫一挫他的傲气：“你总知道《伤仲永》吧？天才不努力, 老大开夏利。”
“不一样。”他狡黠一笑，“仲永没有挽救的机会，但是我有。而且谁知道下学期的时间会怎么循环, 搞不好高考那两天也在循环。”
“……”她被堵的说不出来反驳的话，只好不痛不痒的接了一句，“如果高考循环，那对其他考生来说真的不公平。”
“那你呢姐姐。”腾新一嘿嘿一笑，“上学的时候有没有通过时间循环记忆作弊。”
“没有。”她回答的干脆。
“我不信。”
纪然环住手臂：“很不凑巧，每次考试我都碰不到循环的时间。所以, 如果说不公平的话，那就是我把比别人多了时间拿来学习。当然我也多了很多枯燥无味的生活，为了假装正常还要每天演戏。”
滕新一认同点头，“所以这是把双刃剑, 有利有弊。怎么说呢……能量守恒是对的，得到的，会通过另一种方法失去, 失去的，也会在某个将来得到。”
纪然取笑他：“哲学家啊。”
滕新一侧身摆手：“一般一般。”
向弋看他俩说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废话，赶紧打住：“行了，都停停。我们明面上不能插手这事，如果常畅那今天能够很快查到祝愿自杀的原因更好，如果不行，我们下次循环就得留心了。”
他停顿了一瞬，又指指滕新一：“特别是你，你们俩一个班，照看起来更方便，所以下次凌晨你也别去祝愿家里了，好好睡觉，第二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你。”
眼看自己被偶像亲自点名，滕新一瞬间提了不少气，整个人开心的如同一个200斤的胖子。但碍于面子又不能表面的太过浮夸，只好把这份情绪压抑了回去。
其实不止这些，他高兴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能够和他们一起拯救祝愿，她坠楼的模样在他脑海里一直盘踞不散。主观上他能做的，一定会去做。
现在唯一奢求的就是，循环不要停止。
＊＊＊
晚上回去，滕新一背着书包目光又落在了祝愿坠楼处留下的现场痕迹固定线，白色的人形圈框痕迹很刺眼。看到这些，他就想起上午她头发凌乱，血水顺着后颈蔓延出来的情形。
虽然他表面上嘻嘻哈哈，但终究不过是个刚读高三的男孩。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到如此令人惊心的画面，以往虽然会在新闻上知道类的事故，可他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深刻的感受到死亡。
何况这个人还是离自己很近的同班同学。
过了夜里，他无心睡眠，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心等着今天的再次循环，能不能改变祝愿的死亡，就看这一次了。
滕新一闭上眼睛，等他再次醒过来，就是凌晨一点多了，因为第一次循环他就是这个点醒过来的，所以往后的自己的每次开端都是在凌晨一点多开始。
他后来问了纪然他们才知道，这次的循环其实也是从零点开始，只不过自己每次都是在睡梦中，所以循环开始，状态也跟着持续上一次的生理状态。
上次循环，他知道祝愿家里会出事，所以放心不下，连夜问了几个同学才知道她家住哪里。即便纪然向弋他们告诉说会处理好，他还是有些焦虑。
在这种半梦半醒中，收到了一条纪然微信：【烧炭事件处理好了。虽然我们有提醒她父母祝愿的状态，但我怕还是不起作用。】
滕新一松了口气：【没事，我到学校寸步不离看着她。】
【你早上直接去学校，路面坍塌那老太太我说道去就行了。】
他躲在被窝里，被黑夜里刺目的屏幕晃的眯了眯眼睛，滕新一揉了揉眼睛，之间飞速戳着屏幕：【好的。】
然后他想了想又回：【帮我和哥哥说，辛苦他了。我没他联系方式，虽然他不想加我联系方式。】
纪然：【————】
大半夜的眼睛酸涩，滕新一本想就此睡觉，但看到这个回复又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这横杠什么意思？不小心戳错了？】
纪然：【不是，是对你无语的意思。】
滕新一：【哈？】
纪然：【点动成线，线动成面，面动成体。所以这是个运动起来的省略号。】
滕新一：【……有点跳脱，冷的我裹紧了包着自己的小棉被。这是我这辈子听到的最冷的一句话。不过姐姐，你这是跟谁学的？】
纪然：【要你管。】
她又回：【赶紧睡，明天再联系你。】
滕新一道了一句晚安以后，就闭眼沉沉睡去。
新循环的凌晨，他醒的特别早。早上路过将要坍塌的地点，他犹豫了一番，最终还是听话离开。
滕新一以往都是迟到大户，每天不到八点绝对不会碰到班级的门框。别人早读都结束了他才姗姗来迟，班主任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有时候也会拿他当反面教材，班主任手里攥着一根小棍使劲戳黑板，阴阳怪气的吵班级偷懒不想努力的同学：“滕新一人家不上学都能考上重点，你们呢？有他那脑子吗？还是有他那厚脸皮的劲儿？要是有你们就别学习。”
听不出来这话到底是要撕谁的面。
所以今天他的早到着实让大家一惊，班长来的最早，看见他早就在门口站着等开门，人还没走过来，声音就顺着长长的楼道飘到耳朵里：“新一你来这么早？”
滕新一靠着墙等的腿脚僵硬，他冲远处喊：“快点吧老班，你手里拿着钥匙，掌握着全村的经济命脉也不知道早点来。”
“就你话多。”班长掏出钥匙开门：“不过说真的，你今天怎么来的这么早，简直人间奇事。”
他也不能讲实话，说祝愿可能会出事所以他早点来看着。这话听起来不仅神神叨叨，甚至会让别人误会他和祝愿之间有什么。
“手机忘学校了，”滕新一撒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漫漫长夜，没有手机陪伴，简直要了我的……”
他话还没说完，口袋里的电话就响了。
班长眼神落在声源处，脸上露出一个微妙的让人猜不透的表情。
滕新一被当场打脸，面上有些挂不住。他尴尬掏出手机，一看居然自己老妈打过来的。
“小兔崽子，大早上你跑哪去了？”
“妈，我没乱跑。”
“你的意思是彻夜未归？”她亲眼看到他晚上是回来的，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肯定是你半夜跑出去了。”
前几次滕新一不敢反驳，但这次他是真的没有出去。“不是，冤枉。我来上学了，不然工作日还能干什么。母亲大人你怎么能这么怀疑您听话懂事的儿子？”
滕新一他妈不吃这一套，“少跟我嘴甜。我是你亲妈我不了解你？你就没有在七点前出过门，今天为什么这么早出来？”
他言简意赅：“来学习。”
“再给你个机会说实话，你现在到底在哪？是不是在什么不三不四的地方鬼混。半夜没回来，说自己一大早出去了来诓我？”
“真的在学校学习啊，不然我开个视频你来看看？我们班我第一次到，班长也在边上。”他说完猝不及防打开了镜头：“来，班长，跟我妈说句话。”
班长正在啃包子，突然入境让他差点噎着。他看着手机里出现的陌生女人，又看了眼一旁急需要证明的滕新一，只好把假笑堆积在脸上，僵硬的挥手打招呼：“阿姨，你好。”
滕新一把手机拿开，“这回你信了吧？”
“……那你好好学，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啊儿子。”
“知道了，再见妈妈。”滕新一非常浮夸地挂断视频，自言自语道：“一大早打电话，耽误我学习。”
班长：“……”过分了啊。
他见滕新一什么都没做，直接把手机扔进包里，提醒道：“别忘了调成静音，要是上课响了被班主任收了就惨了，你漫漫长夜会更加无聊。”
“谢谢班长，班长真细心。”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话这么碎呢？”
“因为我们埋头学习没见过真实的对方，所以一直没机会深层次交流。你看今天不就交心了吗？刚刚谢谢你啊。”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身为班长班的每一个人我都有关注，哪怕是你，也有。虽然你每天吊儿郎当学习成绩还能这么好，我本来怀疑你是不是偷偷在家学习。”班长露出疑惑的神色：“可是刚刚阿姨的话又让我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继续说：“所以你妈怀疑你出去鬼混的事是事实吗？”
“……当然不是！”
班长笑的微妙：“我知道了。”
“又知道什么了，你不要用这种笑来敷衍我。”滕新一气的转了个圈，这一转圈让他又看见祝愿空着的位置。
“对了班长。”滕新一想到他说会关注班里每一个同学，“祝愿平常你有了解吗？”
“嗯？你怎么突然就问她了？”
“这不是突然间想到了，而且你刚才还说班里每个同学都有关注，所以我就想问问她，因为平常好像也没怎么见她在班里说过话，和别人有太多交流。”
“嗯……”班长犹豫了，“祝愿同学在吃药，所以你平常见了最好不要对她有什么过分的话。很容易刺激到她。”
期间有其他同学陆陆续续进班，滕新一用了一个轻到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祝愿她怎么了？”
“可能高三太压抑了吧，她也就跟我说过这些，而且父母似乎也不理解自己，所以很多事情憋闷在心里，越攒越多。”
他好奇：“你怎么知道这些？”
“哦，上次班会不是有个主题活动吗？大概就是高中生心理状态的，所以为了真实素材，我就访问了几个同学。”
滕新一想继续问些什么，却突然看见祝愿背着书包推门而入。然后他和班长两人默契到瞬间闭口不谈相关事宜。
回到自己位置上的时候，他又偷偷看了一眼面无表情掏书的祝愿，滕新一至今还是想不明白，她到底是因为什么要自杀。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4-18 14:00:10~2020-04-18 22:07:2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慕棠 2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