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然仔仔细细翻阅那几页的日记内容, 越看她手抖的愈发厉害。林歘发现异常, 迈步过去握住她冰凉的手腕:“小跟班, 你怎么了?”
她抬头看向他,“我的循环记忆最开始是发生在八年前, 日记里循环一周这件事是发生在九年前。”
纪然又转头盯着滕新一:“你能记得的循环时间最早到多久?”
“应该就是九年前吧。”他不明所以, “其他的我也没记忆了,不知道到底是我忘了, 还是九年前根本就没循环,谁知道呢。”
“九年前发生什么了?”
纪然把日记递给他,“九年前发生了一起未成年人轮/奸一名20岁女大学生的事情。”
这五个未成年当时15岁,如果加上9年, 到今年24岁。刚好和死去的李小立, 靳二原还有江小余年纪相仿。
如果没猜错,那五个人里, 的确包括他们三个。
纪然停止思索, 继续说:“这件事发生以后,接着当月的11号到16号开始了为期一周的时间循环,在这个循环里, 那名女性受害者,把这五个人全部杀掉并且割了生/殖/器/官。”
因为这是在她循环记忆觉醒的前一年发生的, 加上又是第一次循环,以后得循环会把记忆覆盖。所以她对此完全没有印象。
“接着11号到16号这七天又发生了二次循环里,但是这第二次循环里,并没有发生第一次的受害者复仇事件。那几个未成年去了管教所, 至于后来到底判了几年,滕新一也没写。”
那时他尚且年幼,就算有记忆,也不一定会知道关于这案子的所有信息。
今年的这个案子林歘也听说了一点,想到九年前被性侵的受害者当时用的手法和如今凶手杀害有性犯罪前科的人如出一辙。“凶手会是九年前被轮/奸的受害者吗?”
“有可能。我只是有一点不明白,为什么第一次循环受害者杀了他们复仇,再次循环的时候没有这么做呢?人类的情绪不可能会在循环里发生变化,除非……”
林歘看着她的眼睛,接着说道:“除非她被人阻止了,或者她也有时间循环的记忆。”
滕新一回过神,想加入讨论:“天呐,就算她有记忆,怎么会把这么痛苦的事情忘掉,过了这么多年又想起来继续杀?”
纪然猜测:“也可能那五个人出狱了?”
“既然这么恨,当时为什么不找机会杀掉?时隔这么多年了,又用同样的手法作案,不引起怀疑吗?”
“九年前的案子,五个施害者被割了生/殖/器,这是当年发生在第一次循环时的事情。但是人们记得是第二次覆盖循环的记忆,所以人们只会记得那五个未成年进管教所的事情。”
林歘想到另一个角度:“你忘了你们小组,这么大的案子别人可以忘记,但他们不会忘记。他们有所有循环次数的记忆。”
纪然呼吸一滞,“那向弋肯定知道现在的这起制裁者案子和九年前的案子有关系,和当初被五个人伤害过的女生有关系。可是他处于一种别样的目的,所以并不想让她继续查下去。”
回去以后纪然又在网络上查了当年的新闻,对于这件案子的相关信息少之又少。短短几行的字,在报纸和电脑屏幕上仿佛不存在。
身份信息权限在林洲儿那里,没有向弋的口令,谁也无法打开。暗中偷密匙,好像有点违背自己初衷。且不说这个做作的理由,如果被向弋逮到她面子上也过不去。
纪然思考了一圈,觉得只有宋钉钉对这件事可能有印象。
而且她现在不是小组的人,也不用忌惮向弋的身份。
下午纪然去了宋钉钉家,等电梯的时候单元门禁那里有两个提着鸡蛋和菜的阿姨。俩人先是家长里短各说了些,接着又聊起妯娌之间的八卦。
两人笑的花枝乱颤,这笑声差点把纪然也感染了,冬日里的冷冽好像也随着她们的聊天消散不见了。
电梯下来的时候,在八楼停了好长时间。
其中一位卷发阿姨差些等不及:“怎么又是这个八楼,我每次我在一楼等电梯,八楼老是停好长时间不下来。”
纪然一想,八楼好像是宋钉钉那楼。
接着另一位短发说:“八楼啊,事最多,你不知道八楼那个男的,每次喝完酒回来就踹电梯,踹完电梯就踹自己家门,我在十楼都听的清清楚楚,要我说当他老婆是真倒霉。”
说完电梯到了,三个人一同进入电梯。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卷发阿姨忽然道:“这几天还好,消停了一段。你没发现这几天都没听见他发酒疯吗?也没见踹自己家门。”
直发阿姨按了个十楼,附和道:“你一说我这才注意到,好像八楼真的没啥动静了。不过……”她话锋一转,“狗改不了吃屎,怎么会突然就没动静了?不会是死外边了吧?
“别瞎说……”她话还没说完,纪然兀自上前按了个八楼,估计是想到刚刚自己还在说八楼的事多,没想到八楼的人竟然和自己乘坐一部电梯。
两人顿时噤若寒蝉,没再发出一声声响。
纪然从电梯出来,特意留心看了眼对门男人家里,家门紧闭,很以往闹腾扰人的景象完全不同。她转头过去按宋钉钉家里的门铃。
哪知开门以后,她跟个演员似的冲自己挤眉弄眼半天,直到纪然走进去才发现原来向弋也在。
撞枪口上了。
如果她早就知道,肯定不会和他同时出现。看见向弋居然也在,纪先是愣了一瞬,接着迅速隐藏起了自己的情绪:“你怎么在这里?”
他却似乎对她的到来丝毫不意外,“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她甚至怀疑向弋是不是故意来这里给宋钉钉吹风,让她不要告诉自己九年前的事情。“那应该是我不能在这里。”
“你当然能在这里。”
听着他俩能不能在这里重复了这么多遍,宋钉钉在身后幽幽道:“你们俩准备闹到什么时候?在这演琼瑶剧呢?”
向弋:“……”
纪然:“……”
向弋管理好自己的表情,无视宋钉钉,直接越过去走到纪然面前:“别的不说,我们俩好好谈一谈。”
她坐下来,“行,好好谈谈。”
他脾气忽然软了下来:“你还在生我的气?”
“没有。”
“没有为什么这些天一直对我熟视无睹?”
“是你太忙了,所以一直没机会说话。”纪然抬起头,“你想跟我讨论之前的那起案子吗?如果想告诉我这些,我很乐意听。”
“除了这件事,其他的都好说。”向弋似乎早就做好了打算,明白她心里的执念是什么:“如果这件事和曾经的女性受害者有关系,我一定会秉公处理。如果没有,我也需要保护好她的隐私。”
纪然指尖一紧,抓着布沙发的力度都强了几分:“作为小组成员的我也不能知道?这是个人恩怨吗?不是大家在齐心协力找凶手?”
“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否则受害者会造成第二次伤害。”他顿了顿,“我有权利保护好曾经的受害者。”
“难道不是因为你的私心所以不同意吗?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如今死掉的这些人是有犯罪前科,但作为我们的角度就能因为这些而放弃寻找凶手吗?”
他很冷静:“我没有因为这些放弃,我只是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
“不作为和放弃有什么区别?”她冷笑一声,“我不会忘记来小组的初衷,哪怕最开始是你带我过来的。”
他声音哑涩:“你不该这么逼我。”
宋钉钉看他俩氛围不对,慌忙过去劝和:“算了,何必因为这些事伤了情意。向弋你就告诉她呗。”
向弋转头:“钉钉你闭嘴。”
空气里一阵寂静,三个人沉默了半晌,纪然忽然说:“我走了。”
向弋追过去,“纪然!”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纪然盯着电梯按键,眼睁睁看着电梯门关上却没有伸手去按楼层:“九年前发生了为期一周的循环。在第一次循环里,那名被轮/奸的女性杀害了曾经伤害过她的五个未成年,甚至割掉了对方的生/殖/器/官作为报复。第二次循环开始,却没有发生上一次的复仇事件。”
他神色微变:“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纪然没有回应,接着说:“然后九年后的今年又发生了相同作案手法的案子,五个人中都有性/犯/罪前科,甚至其中三个24岁的同龄人,李小立,靳二原,江小余都是九年前参与□□的施害者。”
因为都没人按,电梯就这么不上不下的停在八楼。
她转过头:“我说的对吧?”
向弋没有说话。
“现在条条线索指向九年前那名女性受害者,你为什么还要有所顾虑?实事求是不是我们一直追求的吗?”
她以为今天会是融冰之旅,却没想到隔阂更加深了。纪然如同做了什么重要决定一般,她深吸了口气,过去按了一楼。
电梯屏幕上显示着楼层一层一层的降落,在电梯门打开之前,她轻微却又坚定道:“那我们谁也不要管谁,我自己会想办法。”
他在身后,“不要做无用功,身份信息我不会让洲儿给你。”
阳光夺目刺眼,纪然逆光走出去,连头也没回,“总有人会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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