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歘站在窗边, 突然收敛起笑容。脸上的神色却随之严肃起来：“小跟班, 有人跟踪我们。”
纪然一惊, 慌忙站起来跳到窗户边上。轻手轻脚捏起窗帘的边角，缓缓从中间露出一条缝隙。她皱眉盯着楼下人来人往的街道, 独独只看见有一辆车安静地停在阴凉下, 很久没有挪动过。
“看见那辆SUV了吗？”
纪然侧着身子点了点头。
林歘的指尖离开窗帘，“回来的时候我发觉有辆车似乎一直与我们同行, 我以为是自己多疑了。没想到它真的就跟到你们分部来了。”
纪然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掰着指头玩儿的向弋，“目标是组长？”
“不知道。”他表情凝重，“不过现在看起来情况又复杂了。我怕这些人针对的不是向弋一个人，而是你们小组里的所有人。”
她一愣, 似乎从没有这么想过。
“去我家吧。”林歘说, “至少我还能保护你……们，你和向弋一起去, 在这里我总会有些不放心。”
他话音刚落, 路边那辆车忽然间启动了，纪然抓着林歘的手，“我们去监控室, 跟踪车子到底会去哪里。”
锐哥去上厕所回来，一打开门就看见屋子里拉着窗帘光线昏暗。向弋自己在角落里看电视, 纪然和林歘两人躲在窗帘后面手腕挨着手腕。
他瞬间脑补出一个不怎么能见光的画面，冲着他俩暧昧一笑：“你们继续啊，继续。我带向组长去玩一会儿，你们俩要是……”
锐哥的话还没说完, 纪然与林歘就已经飞速跑了出去。
她打开信控室的门，打开总控，将画面调到分部门前，那辆车经过介舒街，一路向东过了五个路口，又向北去了。
再过一个学校，车子忽然又原路返回，仿佛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只是虚幻未曾发生过的一样。接下来监控画面就没有了。
“车子绕路了。”她冷静道，“应该是半路有人指点。”
“我们应该没有暴露。”林歘低头思索，“或许这人是去见了一个重要的人。见面那人比较谨慎，所以才故意让他兜兜转转。”
“不管怎么说，被人盯上总会不是一件好事。”纪然暗自记下车牌号，拿起电话，“我把事情始末跟付史说一声，让他和洲儿注意一下。顺便让钉钉把这辆车的归属人查一下，不过以这人的谨慎心思，可能和自己的真实身份并没什么联系。”
话虽这么说，总好过没有一丝线索。
林歘轻声道，“你也要小心。”
她嗯了一声，便专心打电话去了。
＊＊＊
林歘下去了公司一趟，把重要的事给迟寒交代了一番。今天的事情过于意外，他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已经盯上了纪然他们。
锐哥在楼下等，林歘处理好所有事，下楼直接打开车门坐进来。
锐哥微微惊讶了一番：“这么快？”
林歘没有接腔。
或许知道自己话太多了，锐哥喉结动了动，有些尴尬道：林总，现在去哪？”
他淡淡道：“回家。”
锐哥一愣：“回去？不去小跟女士那了？”
“回家带点东西再过去。”
锐哥不好说什么，开车将林歘带回在新区的别墅群。锐哥不知道怎么回事，看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自己也不敢乱开玩笑说话。只好一路上沉默无言。
到了家门口，途中锐哥眼尖，看见外面停着一辆车，可能是一路上压抑的氛围让他尤其心梗，迫不及待同林歘讲：“小林老板，你看这车是不是跟小跟女士的挺像？”
林歘原本还在想倒带小组的事情，整个人处于隔绝的状态中没有抽离出来。他听见声音回过神，侧头看了一眼，发现确实是同型号同颜色的款式。
“不是小跟女士来找你了吧？”
“她要是能自己过来就好了。”林歘回过头，“省的我还得回家带着贴身物品眼巴巴上门去找她。”
“哦～～”锐哥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回应，“原来您回来拿东西是拿这种东西啊？小林老板您对小跟女士那真是没的说。”
林歘心里还记挂着刚才同款车上，之前没注意车牌号，现在更加好奇。他不相信纪然会真的过来，准备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思绪却被一声熟悉的声音牵扯了过去。
“林歘。”
只是两个字，足以让他辨清来人。
林歘背脊直挺，对着来人毕恭毕敬：“爷爷，您回来了。”
“回来了。”林之舟握了握手杖，没有一丝寒暄：“林歘，今天是你爸爸的生日，一会儿你和我去一趟郊区的宅子。虽然他在那躺了很久，生日总会也是要过的。”
他从来不会亲昵的喊他的小名，从来都是直呼名讳，冷冰冰，没有一丝温度的喊他的全名。林歘已经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我妈也回来了。”
林之舟用了一个轻不可闻的声音嗯了一声。接着说：“我们两个去就行。”
林歘没有说话。
林之舟头发有些泛白，身形却挺拔高大。这个年纪的人能保养成他这个状态，已经非常了不起。他身上散发着一种独有的气场，明明没有表情，却让人感觉到不怒自威。
锐哥虽说膀大腰圆，一身腱子肉。但是看到林之舟的第一眼，立刻就怂下去，不知道溜到哪里去了。
用他的话说，有钱人都是自带气场。
林歘和林之舟二人驱车一起去了郊区的房子，先前林歘带着纪然来过一次。当时孔迩甚至被枪杀在了二楼的屋子里。
事情闹得这么大，刘叔肯定早就告诉了他。
林之舟却没提及这件事，只是把先前准备好的蛋糕递给林歘：“如果溯儿还活着，应该能在他喜欢的科研领域闯出一片天地。”
林歘没有说话，那句“溯儿”仿佛一把刀刻在了他的心上。
他的父亲叫林溯，年纪轻轻在领域里大有作为，加上家境殷实，更加有支持力的发展自己喜欢热爱的事业，这样一个优秀的人。最后却因为癌症去世。
爱子英年早逝，林歘其实能体会爷爷心里的苦楚。更能理解他这些年郁郁不得，又不忍放手的执念。更能理解父亲的尸体未能下葬，反而被藏在液氨里这么多年。
他不能理解的只是，林之舟身为长辈对于林歘母亲的厌恶。哪怕那个人是怀胎十月辛辛苦苦生了自己的女人。
林歘端着蛋糕，低了点低眼眸：“他生日，也会想我妈能够过去。”
“他？”林之舟皱眉，“你就这么称呼你的父亲？”
“您呢？”他抬眼，“不还是称她为”那个女人？我知道你不喜欢她，她俗气，卑微。可是父亲却喜欢她。如果不是喜欢的够深，怎么会愿意和她结婚生子。这么多年了您还不明白？”
林之舟眯了眯眼睛：“因为这个女人和我顶撞，你倒是第一次。”他收回视线，没有生气，反而说：“你这性子倒是随了溯儿。他自由自在洒脱惯了，我以前一管束他，就要和我争吵。”
林之舟像是陷进了一场盛大的回忆里，“你们生气愤怒的表情，也实在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如果可以选择，他应该不会想被冻在液氨里。”林歘的话在一步一步挑战林之舟的底线，“他应该也不会想在这种情况下见不到母亲。”
“他们之间没有爱情。”林之舟脸上的表情深不可测，却开始回答第一个问题：“在液氨里只是最保守的打算，时代和科学在不断发展，我们总会有一天会重新见到他。”
林之舟面无表情转身，握着手杖缓缓离去。徒留下林歘一个人站在冰冷的室内，看着对面没了生息的人躺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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