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歘在地下室从天亮坐到天黑, 外面的光线并不能影响到视线。只是刘叔过来的时候, 他才意识到天色不早了。
刘叔欲言又止, 再也没有以前意气风发看球赛的模样。最终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林总只是口硬心软,只是看起来严肃, 你不要太往心里去。而且这些年……”
林歘站起来, “刘叔,我走了。”
刘叔的话被堵在半路上, 终究还是忍了回去。他微微颔首:“回吧,有空多来看看你父亲。和你妈妈一起。”
“谢谢刘叔。”
“傻孩子,说什么谢谢,其实这些年老林总只是嘴上严厉, 对于你母亲来这里的事情一清二楚, 他都装作不知道,没有过问。”他开始絮絮叨叨, “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 当时以前这么小一个孩子,现在比我长得还要高……”
林歘并不想让自己堕入这种苦情追忆的情绪里,他同他道了别。一个人又准备回到纪然那里, 她身边的事情暗藏危险,如今向弋又出了事, 林歘实在是不放心。
锐哥遵着他的嘱咐,早就把需要的东西打包带走。
小组人手不够,宋钉钉这几天也回来准备重新就业再上岗。她来的时候刚巧看到林歘跟搬家似的带着大包小包就就住了进来。
她揶揄道:“林总你是不放心纪然和向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啊?安心啦,我这不回来了吗?我替你看着她。”
林歘倒是丝毫不掩饰:“人总要有危机感。”
宋钉钉捂嘴偷笑, “好一个危机感。”
林歘正经起来,“你最近也要小心,你们组里最近被盯上了。虽然我知道你的厉害,但谨慎小心些总是没有错。”
“明白了。看来不止是因为向弋你才来这里,原来是担心我们小纪然的安危。”她挑眉,接着话锋一转,“林总,还记得上次我们说交换秘密的事吗?我的秘密所有人都知道了,你的秘密呢?”
他的表情让人猜不透深意:“我没有秘密。”
宋钉钉敛起笑意:“为什么这么在乎纪然?”
“起初是因为总是梦见她,后来……”
“后来是什么?”
“后来也因为老是梦见她。”他勾起唇角微微笑了笑,“以前梦见是因为不知道那是时间循环没被清除干净的记忆,后来有了循环记忆,依旧还梦见她,是因为日有所思。”
宋钉钉嗤笑:“林总不愧是生意人,太极打的都是这么有水平。”
纪然刚好带着向弋进来,手里还带着一团毛线,“什么太极?”
林歘说:“钉钉觉得无聊,想让我带她打太极。”
“打什么太极,跟我学打毛线围巾吧。”纪然没有听出话外之意,这些天她闲在分部看管向弋,闲来无事就拿起一团毛线织围巾:“现在正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你要是觉得无聊就把这条围巾给组长织好。”
林歘的神色有些微妙:“你给他织围巾?”
“本来给我哥的,他天天穿的单薄。后来围巾织长了,就顺便给组长也织一条。他自从醒过来以后就没说什么热啊冷啊,痛的之类。”纪然瞥了一眼向弋露出来的脖子,“我怀疑他冷也没说出来。”
向弋非常适宜地喊了一声:“阿姨,我冷,要抱抱。”
林歘:“我也冷。”
纪然:“……”
宋钉钉听不下去了,“冷了有空调,你们俩都一边儿玩去。”
向弋一听“玩”字更来劲了,非缠着要出去玩。
宋钉钉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别玩了,咱们小林总都带着铺盖追过来了。你倒好,傻人有傻福一心只想着要跟你纪阿姨一起玩儿。别人傻是真傻,你傻是把自己给傻绿茶了。”
林歘不知怎么的,忽然道:“你们俩出去玩吧。”
宋钉钉:“?”
纪然本来对他突然的转变有些不解,不过看他丝毫没有开玩笑的迹象,心里某个想法落地而生:“难道你要引那个人出来?”
宋钉钉一脸懵:“什么人?你们现在俩都默契到不说清楚都能知道彼此心意的程度了?”
“对,主动总比被动强。”林歘点头,略过宋钉钉,回答的却是纪然,他一直有自己的打算:“你们每去一个地方,昨天那个人估计都会跟着过去。你带着向弋去玩儿,想怎么玩怎么玩,只要能把他们引出来。”
螳螂捕蝉,到时候林歘黄雀在后。
如今除了这个也没别的办法,怕向弋乱跑,纪然给他带了防走失的绳子,一头在自己手上,另一头在他手上。
自成年以后,她很久没有去过游乐园。蓝牙耳机里林歘时时会和她交流,纪然尽力让自己表现自然一些,装作没有人跟着自己。
向弋如同一条脱缰的哈士奇,纪然只好跟着跑。跑累了,他就跟个小孩一样挂住她的胳膊不撒手。
正值凛冬,寒冬刺骨。她把织好的一条围在向弋脖子上,另一条装进袋子里。下午回家刚好给季深带过去。
纪然一手提着装围巾的纸袋子,另一只手趁机把绳子拴手上,那一端帮他系好,林歘的声音从耳机里穿出来:“你们俩离太近了。”
纪然低头,装作整理扣子:“近?”
“隔开几米。”
纪然:“?”
她虽然不明白,不过想到他现在处于总览全局的最后端,也就跟着林歘的意思往身侧退了几步。
“这个距离可以吧?”纪然轻请开口,“是我和向弋距离太近,那人有所怀疑了?还是我动作太僵硬不够自然?”
“不是,是我的私心。”
纪然:“……”
“向弋时时刻刻都黏着你,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装的了。”电话里的林歘听不是个什么样的语气,“继续玩吧。”
她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向弋就又扑了过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那一簇簇的棉花糖:“阿姨!棉花糖!棉花糖!棉花糖!我要吃棉花糖!”
纪然刚过去给他买了一支,听见林歘阴魂不散的声音:“我也要。”
纪然:“……注意你的工作。”
话虽这么说,她却又过去摊位旁边。眼神盯着花花绿绿的棉花糖,低声道:“这里有很多颜色,你要什么颜色?”
“你喜欢什么颜色?”
“啊?”
“选一个你喜欢的颜色,帮我买给你。”
纪然:“……”
这人莫名其妙,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听见他急促的声音:“那人突然离开了,你和向弋等着锐哥来接你,千万不要乱跑,我跟着那人过去。”
纪然张了张嘴,终是轻声道:“小心,你一定要小心。”
他来不及回应,直接关了电话。
向弋乖乖坐着吃着棉花糖,纪然在一旁拿着另一只棉花糖发呆。她心思不在这里,还有忧心林歘那边的事,虽然早就做好了准备,可她想着那是回家以后的事情,没想到暗中的人会突然改变行程离开了。
锐哥开着另一辆车过来,早上明明看见是三个人一起来的,现在接了林歘电话反而就剩他们两人了。
“小林老板去哪了?”
纪然随便撒了个谎:“他突然有事。”
向弋忽然往前凑了凑:“棉花糖!”
锐哥瞥了眼后视镜:“组长这状态得到什么时候啊,怎么突然就这样了。诶对了医生怎么说的。”
她望着车外:“医生说让他熟悉一下之前的环境,说不定对病情有些帮助。不过这些都不能肯定,希望能有用处吧。”
锐哥叹了口气,正想继续说什么,忽然听见纪然喊了一声:“锐哥,停车!”
他一愣,随即踩了刹车:“怎么了小跟女士?”
车停好后,她迅速打开车门下车,“看见个熟人,锐哥你帮我看一下向弋,别让他乱跑。我马上回来。”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