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钉钉性格直, 说一不二。
刚得知这事和仲恺有关以后, 大晚上的就敢带着纪然和付史闹上门, 谁知道他经常工作的地方空空如也，连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
她又去找王浩, 平常这俩人没事就会在一块。如今仲恺消失不见。王浩那不可能没有一丁点风声。
临上门前, 宋钉钉又决定不让向弋跟着上去了。
“组长还是别去了，王浩这人城府很深, 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在看咱们笑话。”她颇为担忧地望了一眼向弋，“然然，你也在车里等着吧，万一他一开心跑出去玩了, 出来找不到人可就麻烦了。”
纪然明白她的用意, 王浩他们之间按照规定不应该有过多交集，宋钉钉过去已经是违反规定。不能再得寸进尺多带她。
况且以王浩的性子, 如果有纪然这个只见过一两面的人在场, 就算真的有什么线索，估计他也会有顾虑。
“好。”纪然答应下来，“不要冲动, 有事一定要叫我。”
宋钉钉少见地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放心我有分寸。”
时间已经接近零点，大晚上的他肯见面已经给足了面子。
宋钉钉也是这么以为的, 直到她拍响了门，对方磨磨蹭蹭半天也没出来。之前的好脾气瞬间又给磨没了。
“王浩！开门！”
里面没动静。
她又喊了几声。
接着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
“别跟我装不在家，老娘可什么都听到了。”
她这话刚出来，王浩家的门就从里面被打开了, 屋子里很凉，湿冷的寒气扑面而来。宋钉钉皱眉：“这么冷，你暖气都不舍得开？”
王浩无奈道：“打开打开，这不正准备打开吗？姑奶奶你大半夜的过来干什么？看我睡得好不好？”
屋子里光线昏暗，她探头探脑环顾一圈：“磨磨蹭蹭，大半夜的你不开门，我还以为你屋子里藏了个女人。”
两个人的距离不近不远，王浩打开灯：“我不得穿上衣服？不然赤/裸相见，你是说我流氓还是你流氓？”
她冷笑：“屁话太多。”
王浩靠近，身上裹挟着一股碘伏的味道。
宋钉钉鼻子动了动：“什么味？”
王浩懒得跟她瞎聊：“什么事直说。”
“仲恺在哪？”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宋钉钉总觉得灯光下的王浩脸色有些泛白，在凌晨这个诡异的时间点让人多了更多凉意思。
他嘴唇动了动：“我怎么知道？”
“你俩好的跟一对似的，他跑了你不知道？”
“就知道你大晚上风风火火赶过来，准不是什么好事。”挑明来意后，虽说知道是奔着仲恺来的，和自己没关系。看她一脸吃人的模样，也知道不是什么好差事。
况且，他还得给向弋几分薄面。
王浩面露难色：“钉钉，仲恺这是怎么惹着你了？”
“别说废话，那孙子到底躲哪去了？你这些年别的没学会，老好人倒是做的淋漓尽致，他和向弋一有事你就跟着调和，调和调和，都快成调和油了你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我还真不知道。”王浩无辜躺枪，连连喊冤：“上次和他见面是在医院。就是去看向弋那次，你也知道我们小组之间一般不允许有过多交集，我见他的次数也屈指可数。”
或许意识到不对劲，他神色严肃起来，又问了一遍：“仲恺到底怎么了？你这跟拆迁队似的，一大早跑过来找人，他怎么招惹你了？”
宋钉钉神色微变：“你只管找到他就行了。”
“总得有个理由吧？”
这其中牵扯的事情太过于错综复杂，她不想让他知道的太多，随便用了一个很荒诞的理头：“你就说我暗恋他，最近想明恋了。”
王浩：“…………”
＊＊＊
纪然在楼下等了许久，还是不见宋钉钉出来，她正准备打个电话问问，忽然听见一阵消防车警笛声由远及近地传来。
向弋突然兴奋：“消防车！”
纪然一愣：“这词你从哪学会的？”
他没说话，跟着孩子似的趴在窗户上。眼神里全都是明亮，纪然叹了一口气，哪怕他变成了如今的模样，骨子里对这些英雄依旧存有敬佩喜欢之情。
车门突然被打开，涌进来一阵凉意，纪然抬头：“怎么这么久？打听到什么了吗？”
“别提了，王浩说自己也不知道。我让他帮忙联系人一起去查了。”宋钉钉系上安全带，“组长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纪然解释：“刚过来几辆消防车。他看见了就没移开过眼神。”
宋钉钉抬起手腕看时间，“王浩住的这什么破地方，这都快凌晨一点了，怎么还有火警？”
“……这谁能预测，火着起来还分白天黑夜？”
她忽然轻笑起来，声音很低，几乎轻不可闻：“你说得对，所有人都辛苦。你我都是浮沉里一粒尘埃。”
纪然倒是没料到她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付史那边也拜托常畅调人找仲恺，只是他们留有循环记忆的人，大多谨慎多疑。身边的朋友亲人多数被隐藏的很深。一来可以减少他们的行动痕迹，二来更加方便隐藏自己的身份。
不仅仅是仲恺，哪怕是向弋宋钉钉他们，身边除了倒带小组的人，几乎看不到任何普通朋友。
这件事的疑惑点在于，孔迩为什么会和仲恺有联系。以及突然出现的第三人到底扮演的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宋钉钉和付史他们忙着通过各种渠道找仲恺，纪然和他交集不多，还是向弋出事的时候才知道有这号人的存在。
加上自己的搭档又出事，她现在只好把重心放在照顾向弋身上。
这些天很少回家，季深也知道她忙。只是似乎有些开明过了头，居然从来没有问过她为什么这么忙，忙什么。
不过这也倒省了她想理由撒谎了。
天气愈加寒冷，早上她想回家拿些厚衣服。幸亏林歘也在分部，他二话没说，直接就开车带她回去。
因为担心向弋一人在家不安全，三个人就一起出发了。
到了楼下，纪然独自一人上去。
她打开门，发现家里安安静静，好像没有人存在。
季深的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想法。纪然过去推了推门，意料之中的空无一人。
她返回自己屋子，找了几件衣服装进袋子里。
手还没摸到门把手，门突然从外面开了。
纪然吓了一跳，外面的人显然也没想到门后面后面同样也站着个人。
“你回来了？”季深脸色有些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从寒冷的室外回来，他走进屋子里，见她拿了一堆衣服：“还要几天才能回家？”
纪然没回答，视线却被他空落落的脖子所注意，“你没带围巾啊？”
他打开暖气，语气淡淡的：“忘在研究所了。”
“昨天见你的时候是去工作的吗？”她没发觉自己问题多了起来，“哥，你在研究所又呆了一夜？”
季深背对着她，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纪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她盯着他的背影：“为什么没开车去呢？你以往都会开车过去，昨天怎么没开车？”
他转过身：“你忘了，昨天限号。”
“……”纪然哑口无言。
装衣服的袋子被攥在手里，也不是从今天开始。从她第一次见他，她就总会感觉到一些若有似无的距离感。
他的工作，他的行程，他为什么收养自己。这些东西她刻意不去想，不去了解，可是不看，并不代表不存在。
他是一片浓雾，即使她有时候想进去。他也总会往后移动半分。
纪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颓了半分，正想和他说说别的事情，手机忽然响了。她以为是林歘打来催促自己的，没想到确实付史。
“常畅他们找到仲恺了。”
这是他的第一句话。
本来所有人把希望都寄托在王浩那里，毕竟他同样有循环记忆，并且和仲恺联系也多。只是没想到最后给出消息的居然是在局外的常畅。
纪然即便声音很低，依旧挡不住难以言喻的欣喜：“真的？在哪找到的？”
她忽然意识到季深还在自己身边，她转了个身。正准备找机会再问问详细的线索，只是付史下一句话，让她的心情瞬间由高出跌落下来。
付史说：“找到的是仲恺的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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