肩头莫名一沉, 随即她感到一股力量压在了自己身上, 纪然心里暗自不妙, 轻声唤了一句：“林歘？”
他喉咙里艰难地发出一声回应，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 唇色也白的吓人。若不是纪然在身边环着, 林歘估计早就跌在地上了。
纪然费力将他扶到床上，直到这时才发觉他额头烫的吓人。
她意识到这些天他休息不够, 跟着忙东忙西，昨晚又连夜把自己送回家里。纪然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
林歘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没说话。
他这一安静，纪然更恐慌了。“我去买药, 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医院。”她直起身子正准备出门, 衣袖却被他轻轻扯了扯。
“吃过药了。”林歘声音很轻，又透着几分委屈。好像是从很远很远地方传过来的一样, “不要去, 和我说说话。”
她松了口气，全身的紧绷感在此刻像是得到了缓解一般。纪然转身望向他，“嗯, 我不走，我留下来陪你。”
他依旧扯着她的衣袖, 没有松手。
纪然坐在床边：“你手机没电了。”
“怪不得这么安静。”林歘声音很弱，头昏昏沉沉的，一直没精力去看它还有没有电，没想到居然关机了。
她四处转了转头, “我帮你去充电。”
袖摆还在他手里紧紧拽着，明显不想让她离开：“难得清净。”
暖气一点点晕散开来，窗台的阴天反反复复，云朵变换时而遮挡着太阳。纪然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发，“可是别人联系不到你，也会担心。”
“可只有你一个人找过来了。”他突然松了攥着衣袖的手，撒娇似地用双手环着她的腰，“小跟班，我好累。”
纪然的手臂僵在半空中，却又轻轻放了下来：“累了就睡一会儿吧。”
云被风吹走，窗外的天又变的明亮了。林歘的声音闷闷的，隔着面料传过来：“可你一来我又复活了。”
“我帮你把手机充上电。”
“好。”他终于舍得松了手，整个人陷在床里，苍白的脸毫无血色，此刻竟然有种别样的美感。
纪然把手机与充电线连接起来，才刚开机各种消息就层出不穷的蹦出来。她瞥了一眼，“要回吗？大家好像都挺担心。”
他默默把手机递给她。
纪然：“干什么？”
他跟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似的：“你替我回。”
纪然：“……”
她犹豫了一瞬，“不是，就这么随便把手机给我看？”
他虚弱地笑了一声，薄薄的嘴唇向上弯着，好像是海洋里飘荡的小舟。只是这声笑让他差点咳嗽起来，林歘歇了笑意，郑重道：“我手机里没有你不能看的东西。”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接这话茬，扭头看了眼时间，有些刻意道：“马上十二点了，你早饭还没吃吧？”
“不想吃。”他生着病，自然没什么胃口。
纪然叹了口气：“午饭喝点粥吧。你再休息一会儿，好了我就叫你。”
他听话地点了点头。
纪然下了楼才意识到经常在家里照顾林歘起居饮食的阿姨今天也没在。家里就他一个人，他的爷爷妈妈，好像从来都不会在这里长时间逗留。
从冰箱里拿了食材，他俩又上网查生病的人应该吃什么，想到上次给季深做的饭。不知怎么的纪然就有点心虚。
怎么说时间过了这么久，也应该有长进。况且这次的比上次简单。纪然这么安慰着自己，一边把米下了锅。
过了半个时辰，她把做好的饭菜一并放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上楼，就看见他独自一个人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吃了药的缘故，气色比刚刚好了很多。
纪然抬头：“这么快醒了？”
他从楼梯上下来，“你在这里我睡不着。”
她一愣，“我吵到你了？”
“不是，我害怕一觉醒来你就离开了。”
她冲他温柔的笑起来：“怎么会呢，我不会留下你一个人的。”
不知道是被她的笑感染了，还是被这句话给说到了心窝里。林歘站在那忽然嗬嗬的笑起来，那笑容配上睡衣着实显得傻里傻气。
纪然打断他：“别笑了，过来吃饭。”
他过去拿起汤勺喝了口粥，又放了下去。
纪然很是惶恐，生怕又像上次一样，让自己丢了颜面：“不好喝？”
林歘摇摇头，“很好喝。”
她可算松了一口气。
“这是我一直期盼的生活。”他忽然说，“和家人一起清清淡淡的生活，吃最普通的饭菜。聊着有人情味的天。”
他期盼的。
这些却是纪然最最普通的日常生活，虽然季深不善言辞。可是他的温暖都是包裹在他那张冷冰冰的面具下。
林歘低头搅动着粥，“有时候我甚至会嫉妒向弋。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与父母之间也其乐融融。”
“林歘。”她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喝粥吧，快凉了。”
他没有抬头，低头吃着那一碗粥。等一餐食毕，纪然过去自然而然的摸了摸他的头，“头还晕吗？”
“好多了。”
她起来收拾碗筷，“你再去休息一会儿吧。”
林歘制止，“已经很麻烦你了。这种事情我来就好了。”
她本想推他去一边，又被他从一侧躲了过去。两人跟玩老鹰抓小鸡一样移来移去。纪然差点被他气笑：“你这会体力是恢复了？刚刚可是差点起不来要不是我力气大，你指定就晕在大厅里了。”
脸色虽然看起来好了许多，但只有林歘自己知道，脑子依旧跟喝了半斤二锅头一样眩晕，他强装镇定道：“我依然可以单手把你拔起来。”
纪然不咸不淡：“嗯，好，我信。你走吧。”
林歘：“……你怎么不顺势说不信，这样我就可以顺势证明了。”
纪然眯了眯眼睛：“突然幼稚？”
“你说什么才不算幼稚？”
她也无聊起来，“附和你霸道总裁身份的台词。”
“嗯？霸总台词？”林歘忽然戏瘾发作，扣起手腕把她抵在餐桌前：“这样的？女人，还满意你看到的吗？
纪然觉得自己被传染了，她跟个小白花附体似的泪眼汪汪，“林总，你太典型了，太霸道了。就是一定要按照自己的行动。也不管不顾别人的想法。”
林歘沉声道：“要温柔？”
纪然无所谓地拨了拨自己的刘海儿，“差不多就这个意思。”
“温柔啊……我想想。”他真的低头认真思考了半晌，“请你喝水水，吃饭饭，带你看去动物园小脑斧，小狮几？”
纪然：“……这不是温柔！这是胡建人！”
他忽然低笑起来，“小跟班，你……。”
林歘正想继续说些什么，忽然听见门外一阵晃荡响，两人同时侧头，看见锐哥风风火火地闯进来：“小林老板！我来救你了！你到底怎么……”
估计是两人的姿势看起来让人脸红心跳，锐哥卡碟似的赶紧闭了嘴，跟个弹簧似的又跳了出去。关上门的瞬间，他的声音从外面飘进来：
“打扰了。”
纪然：“……不是，你听我们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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