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无容失声喊出师父二字之后,竟然心神俱荡,一时头晕目眩半跪在地。
她这时才明白,她也有极脆弱的一面。
等到白衣少女行到她面前,伸手将她搀起,她才感觉到了神魂归位,“师父,你果真好了?”方才少女离她至少二十丈的距离,若非已恢复,少女又怎么可能瞬息间来到她面前。
“嗯,好了。”卧云柔声答道。
曲无容抬眼仔细瞧她,只见她肌肤莹润如玉,双眸似两汪春水,容貌竟比初见之时更加美丽,美丽得让人屏息,因为呼吸都怕会惊扰到这样的美人。
卧云见曲无容呆呆瞧她,不由微微一笑,抬手碰了碰曲无容脸颊,曲无容脸颊伤痕已消,只有淡淡的痕迹残留,她将法力灌入指尖,小心地为曲无容抹平了那极淡的伤痕,“无容,你容貌全好啦。”
曲无容身子微颤,轻声道:“多谢师父。”
“那也没什么谢的。”卧云放开曲无容,“我要和这位神水宫的主人比武了,你退后几步。”
曲无容还待说话,便觉脚下有一阵又柔又极具力道的气息托住她,将她带离出了战圈。
“你就是水母阴姬。”卧云看向那个长得极为英气的白衣女子。
水母阴姬方才被真气击中,直到现在都觉气血翻涌,她皱眉瞧着卧云,越瞧脸色越是难看,“你,你是谁。”
“我是石观音。”卧云道。
“不,你怎么可能是那个女人。”水母阴姬狠狠瞪视着卧云。
宫南燕搀着水母阴姬手臂,目光不受控地落在卧云身上,此时听到身边人说话才清醒过来一般,道:“她的确不是石观音。”
水母阴姬哼了一声,“你的武功是她教的?”
“自然是师父教的。”卧云道。其实她哪会什么武功,这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恢复了法力罢了。
那日她遭受天雷降罚之时,反倒因祸得福成功恢复了法力,原本被鬼气侵蚀到千疮百孔的经脉也因此修复。
水母阴姬冷笑一声,飘然上前拍出两掌,这两掌温柔似水,却又如同海浪一般直直扑向卧云,极具压迫感的气息让人呼吸不得喘息不能。
水母阴姬的武功来自于水,水很温柔却无坚不摧无人可挡,自古以来又有谁能抵挡住水的攻击呢。
曲无容面色青白,嘴唇颤抖道:“师父!”
她就站在卧云身后三丈远的位置,即便离了这么远的距离,她依旧被水母阴姬的真气压得喘不过气来。
若非她意志坚强,只怕她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她的身体因为强大的气息颤抖,就连声音都带着颤意。
她想要挡在卧云面前,可惜她却连半步都无法移动,如同站在了即将压向她的几十丈高的巨浪前面,只能眼睁睁看着巨浪将她整个吞噬。
“无事。”
卧云手腕一转,伸出两根手指向水母阴姬一弹。
仅仅是弹指的功夫,水母阴姬的身体便朝后飞去,直到身体撞到石壁之上,才堪堪停住。
水母阴姬只觉气血翻涌难以自持,她难以置信地瞪视着卧云,“你……”
她不过刚吐出一个字,便再也难以忍受地呕出一口鲜血来。
卧云轻叹一声,她已经十二万分的小心,依旧将水母阴姬打得重伤,“我已万分小心地控制力道了,你可还好。”
“你!”水母阴姬大感受辱,怒喝一声却又脸色青白地按住心口,“你,很好。”
宫南燕见水母阴姬受伤,忙拔出长剑恨声道:“你敢伤她,我杀了你!”
她一直是冷漠高傲的,何时有过如此大的情绪波动。
水母阴姬喝道:“退下!”
宫南燕咬唇退到水母阴姬身边,轻声道:“你可还好。”
水母阴姬点了点头,甩开身后搀扶她的侍女,自行站起身走到卧云面前,“你的功夫绝不是石观音教的。”
“是我师父教的,石观音不是我师父。”卧云向前一步,凑近水母阴姬耳畔,悄声道。这样的秘密自然不该让其他人知道,但水母阴姬如此笃定,她也不好再矢口否认了。
水母阴姬扭头看向她,与她目光对视的瞬间竟不由屏息,眸光也软了七分,亦轻声道:“既然如此,你又为何来此,顶替她与我决斗。”
“唉,因为我现在要成为石观音。”卧云轻声道。
水母阴姬道:“我明白了,你们走吧。”
她后退一步,拉开二人距离,扬声道:“石观音赢了我,现在你们立即离开这里。”
卧云仰头看了看天,她刚打败水母阴姬,这天雷便少了几道,她冲水母阴姬拱了拱手道:“那我就走了。”
水母阴姬见她转身便走,竟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她做了个手势,众弟子便随她一起退回了神水宫深处。
这场战斗开始得随意,结束得更加让人措不及防。
这世上竟然有人能这样轻松随意的战胜神水宫主人水母阴姬。
若非是他亲耳听到,他绝对会把这个事情当做一个笑话。
跟着卧云来到这里的原随云暗暗心惊,一时更是庆幸他在来之前杀死了那些大连盟的弟子。
若是石观音与水母阴姬比武完毕,想要追查大连盟之事,他的计划肯定会暴露的。
不过,为何水母阴姬会说她不是石观音?
原随云道:“沈大侠,比武已经结束了?”
“结束了。”沈浪双手背在身后,见卧云与曲无容相携向他们走来,不由露出一丝笑意,“卧云姑娘,在下也该告辞了。”
卧云道:“这一路上,也多谢你的照顾了。”她看向曲无容,“身上可有银票?”
曲无容忙示意手下送上一叠银票转交给卧云。卧云取了一张银票,手指在空中灵巧翻飞几下,一只小纸鹤便躺在了她掌心之中。
“送给你。”卧云道。
沈浪面露迟疑之色,随即笑着拿起纸鹤放入怀中,“多谢卧云姑娘。”
“以后有需要,找它给我带话,权当报答这几日沈大侠对我的照顾。”卧云道。
她在纸鹤中注入了法力,若是沈浪真需要她,她就能感应到沈浪的召唤。
沈浪微微一愕,但很快再次微笑起来,“卧云姑娘,在下告辞了。”说完又向原随云道别,这才飘然运起轻功离开。
他轻功高妙,不过几个呼吸间便彻底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
卧云又将目光落到原随云身上,“原公子,你眼伤未好,还要再与我同行几日才行。”
原随云自然表现得妥帖无比,“那就劳烦石夫人了。”
“我们去找过儿和红儿。”卧云转向曲无容,曲无容忙点头应声。
他们的确该找回杨过和长孙红了。
***
秋雨连绵,雨水落在身上已感觉得到阵阵的寒意。
想来是这个冬天来得比往日早些。
小柔靠在破庙墙壁之上,嘴唇已冻得发白,但她却连抱住自己的力气都没有。
她眼珠转动,狠狠瞪视着破庙中那个疯疯癫癫的欧阳锋。
那日在酒肆中遇到欧阳锋后,他们一行人正要按照蛛丝马迹寻找卧云,哪知那原本平静的欧阳锋却突然发难,竟直接攻击了她们,甚至将杨过都捉住了。
若非杨过机警,她们只怕早就被欧阳锋杀了。
杨过撕下烤好的野鸡鸡腿递给身旁欧阳锋,笑道:“爹,我把这剩下的给他们送去。”
欧阳锋脑子也是时而清醒时而混沌的,听杨过此言便似没反应过来,“他们?他们是谁?”
他顺着杨过目光,看向小柔几位白衣女子,道:“她们都坏得很,教她们饿着。”
“爹,既然要饿死她们,我们两父子又何必带他们上路,杀了她们便是。”杨过道,这话不过是激将而已,他实在猜不透欧阳锋为何乐意带着几个身受重伤的女子上路。
那日欧阳锋忽然发疯,攻击小柔等人之时,他也曾试过用北冥神功吸取欧阳锋内力,哪知按住欧阳锋穴道之后,内力却如何也吸不到。
他自然不知道,欧阳锋逆练九阴真经之后,经脉穴道都已错乱,因此他的北冥神功也失去了效用。
他们武力与欧阳锋悬殊太大,因此才会被欧阳锋一人挟持。
最可恨的就是,他身上虽揣着卧云留给他的软骨散,却连下毒的机会都没有。
欧阳锋摇头,煞有介事道:“若是杀了,有谁伺候你吃饭穿衣。”
杨过忍不住暗暗冷哼,面上却道:“她们饿着肚子,如何伺候小爷。”
欧阳锋道:“的确如此。”便同意了让几人吃东西。
杨过长长地松了口气,行到小柔面前,悄然把伤药塞到小柔口中,“小柔姐姐,你受苦了。”欧阳锋突然发难,若非小柔帮他挡下欧阳锋那一掌,只怕就是他这样躺在地上,挣扎不得了。
小柔微微摇头,有些虚弱道:“这人喜怒无常,咱们要早做打算才行。”
“放心。”杨过之前没机会给欧阳锋下毒,不代表现在没有。
欧阳锋几口吃完鸡腿,又端起一旁杨过早为他备好的水酒狂饮几口,可惜他刚将酒水咽下,便觉真气消散浑身力气都消失了,他手中酒坛摔在地上瞬间碎成了几块。
杨过眼睛一亮,与小柔对视一眼,口中喊道:“爹,你怎么啦!”
欧阳锋倒在地上,脖子都无法移动,“是谁暗算老夫!”
他怒喝一声,声音震得破庙梁上灰尘都扑簌着往下掉。
杨过奔到欧阳锋面前,脚下狠狠踩了欧阳锋手腕一脚,随即装得惊慌失措道:“哎呀,爹!你怎么了!”
他这一声呼喊真正的情深意切,欧阳锋虽随时提防别人暗算,这时却没有将杨过列为怀疑对象。
欧阳锋道:“我给人暗算了,乖儿子躲远些。”
杨过搀扶他的动作一顿,实在没料到欧阳锋竟会说出这话来。
他迟疑这一瞬间,一个穿着杏黄道袍的女子飘然进了破庙之内。
那道袍女子瞧着极为年轻美丽,五官秀美气质雍容,虽然臂弯搭着拂尘,却依旧像是官家小姐一般。
外面下着雨,她浑身却十分干燥,只有鞋尖沾了点泥点,这一切都显示着她的武功极为高强。
杨过坐在地上,将欧阳锋扶着半坐起身,道:“爹,你没事吧?”
那道袍女子这才垂眸看向杨过二人,“原来这小庙中还有贵客,倒是我师徒二人叨扰了。”
女子话音刚落,一个穿着白袍的女子奔进破庙,“师父,要将他们赶走么?”
她肩膀发丝都已打湿,显然被雨淋得不轻。
“女子倒也罢了,将这两个臭男人扔出去。”道袍女子一甩拂尘,走到神龛前。
白袍女忙跟上去将神龛下的蒲团打扫干净,道袍女子这才盘膝坐下闭目养神。
白袍女回到杨过二人面前,“自行扶着你爹出去。”
杨过笑道:“这位姐姐,外面还下着雨,你舍得将我们赶出去么。”
“呵,看来你不想淋雨倒是想死了。”白袍女冷笑一声,拔出长剑直接向杨过砍了过去。
杨过假装惨呼一声,身子却灵巧一躲,刚好躲过白袍女剑锋,“杀人啦!杀人啦!”
他声音极大,道袍女子睁眼道:“凌波,难道你还不能让个小鬼闭嘴么。”
“是,师父!”凌波便又执剑向杨过二人攻去,见杨过总能恰到好处地躲开她的攻击,她更是心生恼火,剑锋竟转向了欧阳锋。
欧阳锋身中软骨散,如何躲得过这一剑。
杨过原本向着刚好能“借刀杀人”,但目光与欧阳锋目光一触,竟不由地出手拍开了凌波的剑锋。
凌波轻咦了一声,剑锋偏移几寸只划破了欧阳锋一层油皮。
道袍女子叹道:“原来你这小孩,竟然还会武功。”她目光锐利地盯着凌波,“没用的东西,连个孩子都打不过。”
她腾空而起,手中拂尘直取杨过后脊。
欧阳锋道:“小心!”
杨过此时正与凌波斗在一起,如何躲得开道袍女子的攻击呢。
情急之下,他再次运转轻功,捏住凌波手腕往那道袍女子的放下一拖,凌波被扯得向前几步,差点和那道袍女子撞在一起。
那道袍女子拂尘一卷,卷住凌波往身后一抛,凌波拧转身体,堪堪落在了神龛之上。
“好小子,功夫倒也不错。”道袍女子娇笑一声,攻势却并未手软。
先前她只是不想和两个臭男人共处一室,此时倒生出了试探杨过武功的兴趣,因此招招都直击要害,却并未使上内力。
拂尘极为柔软,但却极为难缠,躲开一处另一处却依旧会被拂尘击中。
杨过额角已冒出一层细汗,心绪更是急躁,就在他一掌拍向道袍女子时,那道袍女子的拂尘已击中他后腰。
杨过只当自己会非死即伤,却直到手掌击中道袍女子的肩膀之后,疼痛感都并未出现。
“咦?”杨过飞身后退,看了看连连后退几步的道袍女子,实在搞不懂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那道袍女子左右四顾,神色极为凝重,“不知是何方高人,还请出来一见。”
“好。”
话音未落,破庙之中便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女子容貌绝艳天下无双,她一出现,这破败的破庙似乎都透出了无限的光彩。
杨过瞧见来人,心神一松,失声道:“姐姐,你,你是来找我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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