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安安回到餐厅, 目光正与陈七七撞上。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她舔了舔唇，解释道，“先生说他不饿，去了书房。”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吃饭时被何东成直接抛到一边, 陈七七心里苦笑了一下, 却也毫无办法, 她对程安安笑笑，“那我们便自己吃吧。”
已经是下午一点，程安安从早上开始就没进过食，饿得肚子直打抽, 也没心思跟她寒暄，坐到凳子上就埋头吃饭。
结果才刚扒了两口，就听对面陈七七说道, “能麻烦你给我倒杯水吗？”
程安安筷子微顿，抬起头来。
“我也不想麻烦你的，只是你也知道……”陈七七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头发, 指了下自己被绷带包扎的右腿，示意自己行走不便。
程安安只能放下筷子，去厨房给她兑了杯温开水。
陈七七却没接, 她迟疑地看着递过来的水, 秀气的眉似是苦恼地皱起, “我喝不惯白水，有茶叶或是花茶吗？柠檬片也可以的。”
程安安也没多想，冰箱里正好还冷着菊花茶, 她直接走到冰箱前倒了一杯，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把整壶都拎上，放到餐桌上。
陈七七接过杯子。
然而才刚喝一口，小脸就又皱起来，“哎呀，怎么这么苦，没加糖吗？”她小心翼翼地朝程安安问，“能麻烦你给我加点糖吗？”
这一连三番的，程安安耐心几乎告罄，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对方又毕竟是何东成的女朋友，只能忍耐着，去拿了罐砂糖。
“给。”她把糖放到桌上，索性问道，“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吗？”
陈七七扬起个大大的笑脸，比了OK的姿势，“放心放心，绝对没问题了。”
话是这样说，结果她筷子夹到块肉还没递进嘴里，陈七七又又又开了口，“能麻烦……”
程安安恼了，啪一下筷子撂到碗上，“请问，你能一次把要求提完吗？！”
噗嗤一声，陈七七捂着嘴轻笑了一下，“哎呦，生气了？”
她像是赏景似的打量着程安安愠怒的脸色，似是有些遗憾的，“呀，我还以为你能再多忍一些呢，这样就生气啊……”
她低低笑着，端起桌上那杯菊花茶，忽地扬手泼了程安安一脸。
程安安猝不及防，只觉脸上哗的一下，黏津津的水便从脸上顺着脖根往下淌。
她愣了片刻，站起身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七七拿起手帕细细擦过手，才双手环胸靠在椅背，好整以暇地看她，眼睛里是轻蔑的笑，“作为一个现任，朝死皮赖脸缠着她男朋友还不知羞耻住在他家的前任泼一杯水也不算过分吧？”
程安安哑言，先前她虽是恶作剧地想说自己是何东成的前女友，但也是想给那个男人制造个小麻烦，反正那人也绝不会承认的。增添下情侣间的小情趣嘛。
结果没想到，这会儿竟被女人当了真，还真把自己给当成情敌。
她张了张嘴，想解释，却发觉百口莫辩。
她的确还住在何东成家没错，某种事实上也的确是何东成的“前女友”。
陈七七看她哑口无言，撑着桌面起身，红唇凑近程安安的耳廓，嘴角挑起冷笑，“分了手还死皮赖脸地往男人家里拱，这么欠艹的下贱样，你爸妈知道吗，哦，也说不定，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能生出你这样的下贱胚子你爸妈又会是什么好货……”
她话未说完，便感觉头发被程安安抓住。
“你想干——”
程安安拽住她的头发，将她的脸按在了泛着油腥的乌鸡汤里。
“啊……”陈七七想惊呼，然而才刚张嘴，凉透而腥气四溢的汤汁便钻入她口鼻。她惊惶地挥着手臂去抓程安安的衣服，想把她拽开。
程安安气红了眼，硬憋着气双手死命按住她脑袋。
两人撕扯缠打间，只听噼里啪啦，旁边的盘子被扫到地上。
程安安身子微顿，手上力道微松。
趁着这功夫，陈七七猛地一把推开她，抓起旁边的菜就往她脸上糊去。
肥腻的牛肉和着煮成泥的土豆油乎乎地bia在脸上，程安安回过神，伸手就拽住她头发，就要再往盆里褥时，只听背后咣当一声门响，伴着一句饱含怒气的质问在背后惊响——
“你们俩在干吗？”
如平地惊雷。
程安安后背霎时起了层冷汗，她刷地缩回手，背到身后，结巴道，“没，没……”
“东成哥……”旁边陈七七已经小声啜泣起来，细瘦的身子摇摇欲坠，“我真的好害怕，我不过是因为腿脚不太方便，叫保姆姐姐帮我倒了几次水，她突然就发起火来，把我的脸往菜盘里按……”
她边啜泣着，边抬眼泪盈盈看向何东成，“我是你的女朋友，难道叫家里的保姆去倒杯水都不行吗？”
何东成抬眼看向程安安，“是这样吗？”
程安安低头憋着气，不说话。
陈七七又嘤嘤哭起来，“东成哥，你说一句话啊……”
听到这句话，何东成漆黑的眼眸转向她，“你想叫我说什么。”
陈七七微顿，没想到男人竟会是这种反应，她咬了咬牙，横着心道，“我知道她是你的前女友，但她都已经那样对你了，你为什么还要留她在这里？！”
何东成脸色微沉，“她对我如何，要不要留在我家，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管了？”
陈七七睁大眼睛，受伤地踉跄一步，“可我是你女朋友啊。”
何东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平静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冷漠，“那从现在开始，你不是了。”
陈七七只觉得一阵热血冲头，眼前似乎天旋地转。
她死死抓住桌面站稳了。
“为什么？”她羞愤又不可置信地怒瞪着程安安，“我到底是哪里比不上她？”
何东成轻笑了一声，“怎么，还真把苦情戏演上瘾了？要不要我把刚才你摔倒的画面在电脑上给你再重新放一遍？”他走过去，脚尖碾过碎在地上的盘子，“刚才你骂人的样子好像也挺上镜的，不然我叫人专门剪辑出来，再配上音乐，给你买一个月的热搜如何？”
霎时间，陈七七脸上血色尽失，她惊惶地看着何东成，“你，你都知道，那为，为什么……”
何东成此时俨然已没有耐心，他看着她，眼神叫她从心低发憷，“因为我想看看，一个人究竟还可以做到怎样的面目可憎。”
房门关上后，室内又恢复一片寂静。
程安安双手绞着，站在一地狼藉中，心里满是惊慌恐惧，如果她刚没听错的话，何东成好像是在家里装了摄像头，那平日她在家的时候，自己做了什么他是不是全部都知道？！
那她的房间是不是也有？！
越想她脸色越白，觉得整个人仿佛变成风中的树叶，一点风吹草动，就要剧烈摇晃起来。
正想得出身，脸上忽然被什么温热的东西盖住。
她皱着脸，下意识就想扒掉。
何东成制住她的手，右手拿着毛巾继续在她脸上擦拭。
“被打了？”
程安安一愣，刚想回答。
就听何东成低声说道，又似在自言自语，“瞧我这话说的，被打了又怎样，不过是台机器，不会疼不会哭，修一修就好了。”
他长叹口气，声音里似乎有无限的她听不懂的惆怅。
过了不知多久，何东成终于停下动作，他手掌捏着她的下巴左右察看，喃喃道，“干净了。”
不知怎么，他这神色与话音莫名就叫人瘆得慌。
程安安不安地挪了下步子。
就在这时，门铃又响起来。
程安安正站立难安，立马如获大赦般，丢下一句“我去看看是谁”逃开。
等到了门口，她才捂着扑通乱跳的心口，长出口气。
然而一看到视讯通话上的人影，她这口气便又生生地憋了回去。
“主人，”她忙回头冲何东成挥手，“是沈阿姨！”
何东成面色微凛，刚想说些什么，程安安已经旋风般地冲进自己房间，房门砰的关上。
片刻后，屋内没了动静。
他脚步沉重地走向门口。
门一打开，沈佩瑜就劈头问道。
“你把安安藏在哪儿了？”
何东成眉间微蹙，“你在说什么？”
见他不答，沈佩瑜也懒得再问，直接拿出手机就拨出一个电话号码。
几秒钟后，清脆的手机铃声从靠近阳台处的房间里传出来。
沈佩瑜循声奔过去。
何东成额间青筋乱蹦，他几步追过去拦在她前面。
“Vivian不在这里。”
沈佩瑜冷笑，“何东成，那你告诉我，既然Vivian不在这里，那她的手机怎么在你家里？”
她扬了扬手机，屏幕上的名字赫然就是“Vivian”的名字。
“况且，”她继续抛下重磅炸弹，“我刚刚正巧在楼下遇到你那位几分钟前分手的前女友，你想听听她是怎么说的吗。”
何东成垂下眼，没再说话。
沈佩瑜推开他，径直打开房门。
粉色的手机正在床上不停地震动着。
视线在房间里逡巡片刻后，沈佩瑜走向墙面镶着的那扇黑色衣柜。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陈女配下线get√。
下一目标，弟弟接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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