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东成见她这神态, 知道她这是醉了。
小脸皱巴巴的,许是还受了什么委屈。
他安抚地摸摸她的头,放弃先前的打算,问道, “发生什么事了?”
程安安脸颊贴着他的手掌, 只是呜呜地哭, “主人,我好饿啊,可是小龙虾怎么都剥不开……”
虾吃起来最是麻烦,从小到大, 都是程柏林给剥的虾,但凡他不在,她就不吃。
只是今天她被隔壁的香味勾得馋了, 又因为堵着气,心想她就不信没程柏林她就吃不了虾,于是叫了一大份上来, 没想到第一只还没剥完,手指就被虾壳刺到,疼得钻心, 她气得把虾扔了, 只一个劲儿喝闷酒。
此时见了男人, 不自觉就撒起娇来。
“呜呜,手肿了……”
她抽噎着把手递到男人面前,“要呼呼。”
何东成看着伸到眼前的白嫩嫩的手爪, 一根根似竹笋,根本就看不出来哪里红肿。
“要呼呼?”他喉结滚了滚,沉声问。
“昂,”程安安见他没有动作,掐着手指直直递到他嘴边,“呼呼就不疼了……”
何东成握住她手,垂眼吹了几下。
“好啦……”程安安被吹得有点痒,嘻嘻笑着,“不疼了。”
她又抬着下巴,把光亮亮的盘子递到他面前,“我要吃虾。”
一副理所当然的使唤架势。
何东成失笑,心里却受用,他挽起衬衫袖子,戴上店家送的一次性塑料手套,开始剥虾壳。
他也是被伺候惯了的主,壳类的食物餐前都有佣人先剔好,因此一开始做得并不熟练。
旁边小姑娘眼巴巴地望着,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没吃晚饭吗?”
“吃了。”程安安说,下一刻想起聚餐时的不愉快,皱起眉来,“遇到了讨厌的人,气饱了。”
何东成顺着话说,“怎样讨厌的人?”
程安安鼓着脸,“非常非常讨厌,从小就讨厌。睡着我的房间,抢走我爸,还笑我没有工作……”她打了个酒嗝,又开始抱着他胳膊哭,“主人,她把我写给别人的情书贴在学校公告栏上,全校人都笑我,他们都在笑我,我都躲起来了,她还追到我家来笑我……”
何东成眉梢一动,循循善诱,“写给谁的情书?”
“林,林越风,”说着她又抱着脸,嘻嘻笑道,“他今天跟我表白了,说他对我也有一样的感觉……”说着她又皱起眉来,“明明他还是那么帅,可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怎么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呢,他们不都说,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心脏不都是怦怦怦乱跳的吗?”
她锤着自己的胸,一脸的茫然。
何东成摘掉手套,把剥好的虾递到她面前,把她的手拉下来,“好了,该吃饭了。”
程安安仍旧皱着眉,像是想不明白似的,忽地反手握住他的手,按在胸口,“主人,你听听,它为什么就不跳呢……怦,怦,怦……”
何东成猝不及防,等反应过来时,手掌已贴在她的胸前。
薄薄的绸料之下,是柔软的,灼热的……
他面色微僵,只觉得口干舌燥。
“主人,它跳得好快哦。”这时,女人又出了声,甚至还弯腰把脑袋贴在了他胸口,“哦,你的也好快。太好了,我还以为生病了……”
她满意地松了手,眼睛又被桌上的虾肉吸引。
她端起盘子,捏了只虾,刚要放进嘴里,想起什么,转手戳到何东成嘴边,“主人,你尝尝。”
何东成没动作。
程安安执拗地往里边送,“啊,张嘴……”
何东成只得张开嘴,柔软的手指擦过他的唇边,直伸进他口中。
他嘴更干了,本能地舔了舔唇,却忘记她的手还没抽出去,舌尖舔过一节指腹,软软的,凉凉的,全身血液霎那间冲向大脑。
他慌乱地握住她手腕,“你自己吃,不用管我。”
“哦。”
女人毫无所觉,转脸就喜滋滋地吃起虾来。
酒足饭饱,程安安站起身来,惬意地伸个懒腰,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呵呵傻笑起来,“主人,你怎么有两个头,四只眼睛啊……好像,好像……”
眼睛转着转着,腿就软着往下倒去。
何东成忙抱住她,“没事吧?”
程安安痛苦地捂住脑袋,“唔,头好晕。”
何东成看着她红扑扑的脸,不觉叹口气,弯腰抱起她,朝车内走去。
腰后伤口还没好尽,用力时有种撕扯的疼。
不过几十步的路,他额头便沁出细密的冷汗,脸色也如纸般苍白。
把人放在副驾之后,他半靠在座椅上,闭目缓神。
一只清凉的小手抚上他的额头,胡乱地擦着,“主人,你出了好多汗……”
何东成眼神恢复清明,他把女人的手拉下去,扯出个温和的笑意,“我没事。”俯身给她系上安全带,“坐好,该出发了。”
程安安醒来时,头痛欲裂。
阳光刺眼地照在脸上,她难受地把被子拉过头顶,往里拱了拱。
“醒了?”旁边忽然响起个男声。
她吓得睡意全无,颤颤巍巍拉开被子,松了口气,还好,衣服还在。
冒出脑袋,一眼看到旁边椅子上跷着二郎腿坐着的男人,立马又跳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却是何西就。
何西就天还没亮就被人从被窝里吵醒,叫过来守着个醉鬼,自是也满腹牢骚。
“呵,对待救命恩人,你就是这个德行?!”
救命恩人?
程安安迟钝地转着脑子,她只记得昨晚她跟程柏林吵了一架后,去找胡小桃,小桃电话没接,她饿了,就去找了家夜市吃小龙虾,然后看到了主人……
主人?!
她汗毛顿时竖起,又努力地回想了下,记忆却到此为止,没了下文。
不过,既然何西就在这里,那就说明还没露馅吧。
应该只是她喝多了,出现幻觉了吧……
她皱眉看向何西就,问他,“我怎么在这里?这儿是哪里?”
“酒店,我昨天路过,看你一个人喝得烂醉,就好心给你拖了过来,”何西就大言不惭道,他起身,把醒酒汤递给她,“赶紧喝了,照顾你这个醉鬼一晚上,困死了。”
程安安没想到他竟这么有人情味,不好意思道,“谢谢,麻烦你了。”
何西就撇了撇嘴,“房钱已经付过了,你是想在这儿休息还是回家,都随你,我走了。”
走了几步,又回头,“哦,对了,之前说好的劳务费我已经转到你的账上了,多的钱就当是精神损失费。”
房门关上,程安安长舒口气,又一头扎在床里。
宿醉后头疼得快要炸掉,她抓了抓头发,冲去浴室洗了个澡,裹着浴巾出来后,意外发现床边还挂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
没想到他人还是挺细心的。
程安安换上裙子,这才捞过手机。
一打开,不觉头皮发麻。
从昨夜十二点到早上八点,胡小桃给她打了三十多个电话,语音无数条。
她忙回过去电话,那边几乎是秒接。
“程安安,你昨晚上一夜跑哪儿去了,你知不知道,程柏林我们俩都快疯了,准备一会儿就去报警了。”胡小桃的声音夹杂着怒气。
程安安忙道,“我没事,之前手机静音了,我没听到。”
“你现在在哪儿?”
程安安目光在房间里打量片刻,落在桌上的名片,“曼丽酒店。”
胡小桃倒吸了口凉气,“那可是五星级度假酒店,一晚上起码两千多,你疯了!”
程安安瞧着室内豪华的装饰,冷静道,“哦,就是想看看这里跟其他酒店有什么不一样。”
听筒里一阵静默,过了会儿,只听胡小桃说道,“快把房间号报上来,我也去看看!”
大约二十分钟后,胡小桃风风火火地赶过来。
一进门,她就捂着嘴尖叫,“我去,还是套房!这一个客厅都要比我家都大了。”
说着她又冲向落地窗,窗外摩天大楼匍匐在脚下,阳光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
程安安靠到沙发上,她脑子还有点晕,听到胡小桃的尖叫也只是抬了抬眼皮,“你赶紧坐这儿吧,晃得我眼晕……”
胡小桃闻言,转过身来,把楼下买来的果茶递给她,“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我看程柏林都要急疯了。啊,还有,昨晚校友会你走得怎么那么早?”
程安安插进吸管,慢悠悠喝了一口,才说,“昨晚喝了酒,头晕,就先走了,林越风送的我。”
“啊……”胡小桃尖叫,“林越风送的你,后来呢后来呢。”
“后来,他就跟我告白了。”
胡小桃忍不住又想尖叫,转眼看到程安安的脸色,觉得不对劲,“不对啊,那你怎么这一副死鱼脸,难不成昨晚上纵欲过度了?!”
程安安把她脸推开,惆怅地转了个身,“胡说什么啊你。”
胡小桃转到她对面,“你跟程柏林吵架了?”
一听到这话,程安安就觉得鼻头有些发酸,她吸了吸鼻子,呼出口气,“你知道吗,林越风当年给我写了封信,叫程柏林转交给我,可是我根本就没收到信。”
“是程柏林藏起来了?”
程安安点头,“他怎么可以这么做?而且明明是他错了,却一句对不起都没有,还怪我爱惹祸,说自己天天像个老妈子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他怎么能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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