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林松,字憨憨

    贾敏弯腰将牌位捡起来,一脸古怪地说:“这是……”

    天祖母与林虹凝重道:“你多保重。”

    然后飘然藏去了天祖父牌位的后方。

    黛玉:……

    雪狐耷拉着耳朵坐立在一旁,发出细细的呜咽声,显然也知道做了蠢事。

    最后,姐弟二人因为团结受到了来自娘亲的表扬,奖励是一同在祠堂前罚跪一个半时辰。

    贾敏走后,林松安慰姐姐:“这是撞到娘枪口上了。”

    她们几人在正房说话时并未屏退下人,林松见完礼以读书为由回了房,身旁伺候的墨兰没走,原是想找铃兰要花样子给林松做衣服,一耽搁就听到了。

    回去林松追问,便如数告诉了他。

    黛玉沉默片刻,心中暗忖,比起自己,娘亲到底对贾府的感情深厚许多,这么多年没见,不好的事情也都模糊了,留下的都是美好的。

    如今贾母两次三番的作态,想来也让贾敏寒心。

    她心疼娘亲,林松安慰她:“这也是好事。”

    黛玉愁绪未减,看向小大人似的林松。

    “姐姐你想,早日让娘亲看清现实岂不更好?日后我们也在京城,若外祖母真的借着娘亲心软做出什么事来,不就更追悔莫及了?长痛不如短痛。”

    他年纪虽小,却因没有母亲与姐姐那般对贾府有回忆和亲情,反而理智许多。

    祠堂里,两个背影相互依偎着。

    天祖母与林虹悄悄探出头来,她们惊讶地发现,两个小豆丁不知何时已经长大了,小小少年也抽条疯长,几乎要赶上比他大三岁的少女。

    贾敏到底心疼孩子,没到一个时辰,就打发铃兰来传话,让两人回房思过。

    话说得严厉,内容却软和许多。

    墨兰将林松接走后,黛玉打发夕雾先回去,自己留在了祠堂。

    天祖母飘然而至,一脸认真:“玉儿,我参透了。”

    黛玉:“哦?参透如何让子孙后代自求多福吗?”

    天祖母嘿嘿一笑:“参透了那张图纸。”

    黛玉闻言,果然提起了兴致,将方才的事情丢开不管,问到:“此话当真?那那幅图到底有何玄机?”

    天祖母:“这张图有个名字,叫摄魂图。”

    摄魂图,顾名思义,是用来摄魂的。

    民间多奇人异事,有名门正派,自然也有歪门邪道;有人倾其一生寻求大道,便有人想寻找捷径不劳而获;有人得了力量去惩恶扬善,也有人为了满足私欲不择手段。

    这摄魂图,便是与光明相悖的另一面。

    天祖母只听过这摄魂图的传说,传闻取想谋害的人的生辰八字并血液毛发,选合适的地点按照图示摆阵,即可摄取其魂魄。

    那人魂魄离体,七日便会消散于天地,而没了魂魄的身体也很快就会变成死尸。

    这种害人的法子最为阴毒,连魂魄都不放过,只有两种情况会用。

    一是有深仇大恨,二是怕对方报复——虽不知是否有鬼,但不敢有一丝大意。

    晚间回到自己房中,黛玉还在回忆天祖母所说的这些。

    虽不知为何越星河会将这张图给自己,但初步能判断出这些和祖宗们的事情无关。

    不过……

    魂魄之力,熟悉,摄魂……

    黛玉心中一凛,她明白了。

    这张摄魂图,所摄取的怕是越星河的魂魄吧?

    她记得林虹说起过,越星河是个祖母不疼爹不爱、继母心机重、异母弟弟最得宠、自小在寺庙长大的丧母少年将军。

    将军啊……

    不知为何,黛玉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那个人熟悉又陌生,对着她猛摇头,分明她们才是偷听的人,他却好似犯了极大的错似的。

    黛玉越想越觉得不对,思来想去,只有傅珈在恶补京城各家的情况,决定明日一早去找傅珈打听一下这个将军府。

    今夜风大,芍药惦记着窗户有无关好,这会儿起夜来检查,听到里面有动静,进来问到:“姑娘还没睡呢?”

    黛玉这才发现已经三更了,忙应声要睡。

    不远处,林府正房中的林如海夫妇也还没睡。

    林如海这几日应酬颇多,回来已经晚了,见娇妻愁眉不展,顿时自我检讨一番近日是否有些过于忽略家庭。

    探花郎小心问到:“听说岳母大人和二嫂今日过府了,夫人怎么不高兴?”

    那日贾府的事情没人告诉他,贾敏便连着今天下午的事,一起倒豆子一般讲给林如海听。

    林如海在对贾府的态度上和林松不谋而合,但也明白贾敏的痴处,事情有许多种解决办法,然而很多办法看似有效却最为两败俱伤。

    他不忍心。

    于是柔声劝慰许久,才提议到:

    “那匣子我却知道,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原是一个玩笑。留到如今,也无甚用处,若能换得岳母不再打玉儿的主意,倒也是它物尽其用了。”

    贾敏感念林如海贴心,又想到亲生母亲还不如枕边人,苦笑:

    “我只知道大哥是个不成事的,怎么母亲与二哥也——”

    林如海暗道,若非早逝的老丈人,他与贾敏的婚事也不知被搅和成什么样呢。

    如最懂贾府人的还是贾代善,那时他刚点了探花,又与贾敏新婚,对贾家人也爱屋及乌,那时贾代善便苦劝他离京外放。

    此时来看,用意颇深。

    林如海再三保证那匣子当真是个玩笑话,又亲自拿了给贾敏,说贾母再上门只管拿去。

    贾敏神色不明,也不知在想什么,但并未说话。

    探花郎将娇妻揽入怀中,说起今日听来的八卦分散其注意力。

    “今儿晚上赴宴,唯有顺天府尹来晚了,说是遇到刘侍郎家的小公子拖着一条断腿去投案,非说自己欺压良民,不被关押一月不肯走。后来还惊动了刘侍郎,这一掰扯就耽误了时辰。”

    贾敏好奇:“刘小公子我也听过,母亲说当初刘侍郎的夫人有意湘云,后面不知道怎么又不了了之了。那小公子也是个纨绔子弟,最为无法无天,怎么这次自己投案了?”

    林如海笑道:“他抵死不肯说,唯求入狱。说起那个被他欺压的良民你也认识。”

    贾敏:“是谁?”

    林如海:“是岳母身旁一个二等丫头名唤鹦哥的,那丫头的哥哥。”

    贾敏觉得这名字耳熟,想了半日方笑:“玉儿极爱这丫头,让我找母亲要来呢,这几日事情太多,都混忘了。”

    林如海看她不再想着方才不开心的事,心稍稍放下,一听事关黛玉,道:“这有何难?也不忙开口,等岳母再上门要这匣子时开口。”

    贾敏稀奇道:“你怎么也玩这些心眼了?一个丫头而已,难道母亲还不允么?”

    林如海又好笑又可叹,道:“夫人至诚,却不知有一些人惯会打蛇随棍上,自以为抓住了你的软肋,再提出过分的要求来。”

    贾敏到底不认为母亲会伤害自己,但想到这几日的事情,底气也不足起来。

    夜已深,两人吹灭了烛火,躺下要睡,林如海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

    “过几日,为夫要去趟扬州。秋闱马上要开始了,扬州那边,皇上让我去盯着。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回来我就能任翰林院掌院学士。”

    秋闱是大事,江南学子又多,以往扬州科考都是甄家的天下。

    但如今皇上好容易掰开了太后严防死守的权力网,塞进去一个林如海。

    贾敏没有丈夫升迁的喜悦,反而心事重重:“虽然是好事,但对方势大,你此去一定要万分小心才是。”

    林如海拍了拍她的手。

    “这个你放心。不过我打算带着松儿一同去。”

    贾敏疑惑:“为何?松儿年底也不足十岁,如何能参加秋闱?”

    林如海哈哈笑道:“秋闱自然不成,但府试也该下场了。”

    举家进京之前,林松已经参加了县试,正儿八经的小童生出身。

    贾敏有些不舍,不过明白总要走着一遭,其他时候没有林如海陪着更加不放心。

    隔日用早饭时,贾敏便将这件事情告诉了两个孩子。

    扬州到京城,少说要月余时间。如今三月里,到扬州堪堪能赶上四月底的府试,待到六月秋闱结束后回来也要月余。

    林如海父子这一去至少也是小半年。

    重生后从未与家人分开这么久,其他人尚可,黛玉眼眶先红了。

    林如海心疼极了,哄了半日才好,黛玉一看众人都在看着她,也觉得不好意思起来。

    林松也很不舍,贾敏去给父子二人收拾东西,林松就腻去了姐姐房中说话。

    “姐姐,你老实说罢。”

    小小少年老成持重,“审问”自己的姐姐。

    “你偷牌位出去,其实是去见越星川了吧?”

    黛玉正在喝茶,闻言差点没呛到:“啥?”

    林松皱了皱眉,他临走前一定要弄清楚这件萦绕在他心田的心头大患——

    要不然他去不安心,也要对兄弟有个交代。

    “其实我都听到了,你那次说了越星什么,后来咱们就见到了那个五城兵马司的大人,琏二哥说他叫越星川,我才想起来。”

    “我虽然没看过几本话本……”但有甄宝玉在耳边碎碎念。

    “……也知道男女之间会有定情信物,大抵就像桃园结义要拜把子吧?所以你那日是拿了牌位出去,拜牌位吗?”

    黛玉:……

    林家确实不限制他们读书,话本游记随意自取,但是……

    有毒吧?什么话本会让男女花前月下拜牌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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