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华游轮正缓缓行驶在广袤的海面上。
粼粼的暖红色光晕从海天交际处渲染至整个海面,天空上缥缈的云朵也是一副温柔多情的景象,在两种广阔的概念中海浪声与热闹的喧嚣交织在一起,海风轻轻吹拂,打心底里就能让人感到平和的宁静。
敦端着酒杯站在甲班上等待去接江户川乱步的太宰治回来,忽的就听见从宴会厅里传来一阵骚动,下一秒,江户川乱步标志性的声音清晰地传进他耳朵里:
“唔,是我邀请他来的。”
——乱步先生邀请了什么人?组合的坡先生吗?
对此感到疑惑,敦转身往宴会厅里走去。
“是谁来——白先生?!”
与上次同行时一样,浑身笼罩在白色斗篷里的人影闻声回过头来,照例没有任何攻击性的温和目光往敦身上一落,经由变声器处理的声音就微微染上笑意。
“又见面了,中岛君。”
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
“好久不见,白先生!”
他自然而然地流露了真切的笑意,小跑几步在对方面前站定,语气里透露出亲近的欣喜。
——就像是小孩子得到了心心念念的糖果一样,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看起来整个人都像是在发光。
迎着那双闪闪发亮的眼睛,中岛敦忍不住伸出手去揉了揉少年的头,于是一种特殊的亲密氛围就将两人包裹起来,而一旁的太宰治,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一种自己很多余的感觉。
——难道说是因为归根结底是同一个人,所以就算只见过一次也能这么要好?
太宰治酸了。
“我来给大家介绍一下,”他笑眯眯地插入两人中间,不着痕迹地揽住敦的肩膀把他带开了些,“这位是我的朋友白先生,有关这次病毒系异能力者和敌方据点的情报都是他提供给武装侦探社和港口黑手党的哦。”
“哎?是这样吗?!”谷崎等人露出惊讶的表情。
——而且,还是第一次听见太宰先生用“朋友”介绍哪个人呢!
“上次涩泽龙彦事件白先生也帮了我们的忙。”敦补充道。
“唔嗯,是这样没错,”早已经自顾自吃起餐点的江户川乱步一锤定音,“不用去和异能特务科交涉节省了不少时间,既然有他的功劳在,本名侦探就邀请他了,就是这样。”
“初次见面,武装侦探社的各位,”感受到气氛肉眼可见地变得友好,于是中岛敦配合地打了招呼,“称呼我为白就好,用这身打扮来参加宴会真是抱歉。”
“没关系的,白先生,每个人都有秘密嘛,”谷崎直美眨了眨眼睛,“你说对不对哥哥?”
“嗯,谢谢您帮了我们这么多忙,”谷崎润一郎点点头,“希望您今天玩得开心。”
“我会的,”中岛敦在礼貌的寒暄以后把目光转到从刚才开始就一言不发地盯着他看的泉镜花身上,把声音又放轻了些,“泉小姐刚刚在做什么呢?”
他指的是刚才一进门就迎面而来的一声颇有些楚楚可怜的“对不起”,少女把双手放在脸前,咬着嘴唇,好像受了欺负似的——如果不是理智阻止了他,中岛敦可能下意识地就要把拳头摁到少女旁边的谷崎润一郎脸上了。
“啊,那个是...”被撞见求饶练习的谷崎润一郎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因为我们违反了社长不能和港口黑手党开战的命令,所以...”
泉镜花一言不发地往敦身后躲了躲。
“啊,没关系的,我并没有介意,”意识到她可能害羞了的中岛敦连忙弯下腰去和少女平视,“那样没有不合适,泉小姐不管怎么样都非常可爱——我发誓我会保密的,好吗?”
少女从敦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良久点了点头。
“我说你们,别白费力气了,我们违反命令的事情已经被报告给社长了,”江户川乱步又啊呜一口吞下盘子里的餐点,“不过社长说惩罚的内容还不能透露给我们——当然,本名侦探已经推理出来了!”
“不愧是乱步先生!”宫泽贤治拍了拍手,脸上一派乐观,“我还没有被社长惩罚过呢,好期待啊!”
“不要期待这种东西啊?!”
因为没有参与和港口黑手党的战斗所以不担心会被惩罚的敦哭笑不得得看着抓狂的谷崎润一郎——如果惩罚的内容很困难的话,果然他还是去偷偷帮助大家吧...
“中岛君,一起去外面走走吗?”
就在这时,中岛敦对他发出了邀请。
“哎?好的白先生!”少年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真是的,不要无视我啊——你们这是要背着我去讲悄悄话吗?”
还挂在敦肩上的太宰治对中岛敦发射了幽怨的眼神光波。
“那么太宰君也要一起来吗?”中岛敦无奈。
一行三人于是一起来到甲班,但很快太宰治就发现,就算自己跟过来也并没有什么用。
“那个,其实,上次白先生没有打招呼就走了,我很担心白先生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这样吗?抱歉让你担心了,不过事实上我一直在周围看着你们——之前就想说了,中岛君做得很好哦,最后那一战三个人配合得非常漂亮呢。”
“真的吗?我、我其实那时候什么都没想...”
“能够在战斗中运用直觉也是很厉害的能力,不用妄自菲薄,在我看来中岛君一直很努力,真是个好孩子。”
“哪里!我觉得白先生才是!居然能徒手接住夜叉白雪的刀,超级厉害的!”
“啊,那个啊,实际上只是用了一些小技巧,中岛君想学吗?不止这个,其实的我也可以教你哦?”
“可以吗?!不会太麻烦您了吗?”
“如果是中岛君的话,当然不麻烦——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你随时可以联系我,我会提前空出时间来的。”
“好,好的!那个...还有!除了训练,平时...我也可以联系白先生吗?”
“啊...当然可以!中岛君想要和我做朋友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被两个人完全无视了的太宰治:...
——我觉得我不应该在船上,我应该在海底:)
此时其乐融融地交换完联系方式的两人终于把注意力分给了他一些。
“太宰先生,您之前想和我说的是什么啊?”
脸上兴奋神色未消的少年眼神一派澄澈。
“啊,没什么...”一口气生生憋回心里,太宰治双眼无神,“就是想问问你和芥川搭档的感觉怎么样...”
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斩钉截铁地回答。
“虽然我对搭档这件事没意见但是——糟透了,我果然和他完全合不来!”
“而且,不知道他在发什么疯,后来追上我以后就一副要杀人的表情,”少年吐槽着吐槽着就开始抓狂,“我只不过问了他一句是怎么摆脱敌人的,他就突然开始攻击我!还好我躲得快,然后——”
“六个月以后来杀了你吗?”太宰治听完他的回忆以后失笑,“所以呢?敦君你是怎么回答的?”
“太宰先生应该已经猜到了吧?”敦一脸复杂的表情,“我和他约定了,只要他六个月不杀人,我就和他决斗。”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中岛敦一眼,虽然并不能从面具上窥见面具之后的表情,但是——呜,白先生会不会觉得他太鲁莽了...
“六个月啊,”中岛敦笑了笑,“那真的是很长的时间呢,希望芥川君能在这段时间里明白一些东西吧——不用担心,中岛君,训练这一方面大可以尽情拜托我哦?”
对哦,敦这才想起来,当初遇见白先生的时候他就是和芥川一起来的,所以他和芥川也是认识的,说不定关系比和自己还要好...
选择性无视了芥川性格的敦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有些委屈,下一句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白先生也会给芥川训练吗?”
——他知道自己这样想是不对的,但是,只要一看见白先生就觉得亲切,无论如何都想要靠近他,希望他对自己笑着,希望他肯定自己,夸奖自己,这种感觉和对太宰先生乱步先生的尊敬是不一样的,他想,他想要——能够和白先生成为独一无二的,比任何人都亲密的朋友...不可以吗?
少年垂头丧气的样子就像一只可怜兮兮的小兽,瞬间完美击中了中岛敦心底最柔软的部分——你认出我了吗?敦君,他想着——不,如果认出来了你现在一定已经扑过来了吧,但是,就算如此,你下意识地珍视着我,也让我非常高兴。
“如果中岛君希望的话,”他温柔地回答,以开玩笑的口吻,然后又一次摸了摸少年的发顶,“那么我就不给芥川君训练了?”
——我知道你不会真的答应的,因为敦君一直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
果然,听见他这么说以后,敦马上恢复了精神。
“哎?不,不是的!我并不是这个意思!”
现在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的少年有些慌乱地摆了摆手,燃烧起红晕的脸颊完美地融入了夕阳的光晕,他现在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下去,最后只能在中岛敦的轻笑声中借口有事落荒而逃。
目送他慌慌张张地跑进宴会厅的中岛敦笑着抚了抚腰间有些躁动的罗生门,银色的小兽终于被允许出来透气,就毫不客气地缠上他的手指探出头来,正对上太宰治幽暗的目光。
“叽——!”
感受到了危险,它又唰的一声缩了回去,哭唧唧地团回中岛敦腰间求安慰。
“太宰君?”
中岛敦这才想起自己把太宰治遗忘得有些久了,他歉意地回过头去,下一秒就被太宰治啪的一声给隔着斗篷和面具夹住了脸。
“敦...君...”
周身弥漫着怨妇一般的黑气,太宰治一边逼近一边露出了一个充满黑泥意味的笑容。
“我们不是朋友吗?但是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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