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鱼对瓷虎竖起大拇指，随着烛光亮起, 他的周围又出现了黑袍人。
趁着他们还没来得及开口的时候, 郁鱼找最近的那个摸了一把。
以假乱真还是真实存在？
郁鱼为了实验, 给每一个木桩子似的黑袍人的嘴里塞了布条。
黑袍人像卡壳的机器，下颚震颤试图闭上嘴巴, 导致布条慢慢咽进喉咙里，彻底堵住了声音。
“好蠢啊。”郁鱼摇了摇头。
感情这些就是人形大喇叭，除了诅咒攻击啥也不会。
郁鱼撩开几个兜帽，很多熟悉的脸, 里奇的、准头不太行的弓箭手、兼职厨子的骑士, 很多和他有一面之缘的人, 在死后被教使炼制成人形大喇叭。
郁鱼疑惑了，这种做法除了逼格好点还有什么优势吗，有这种需求为什么不花上几枚铜币安装几个大喇叭投放在全军营深夜畅读？
还有蜡烛, 燃烧后的废气刺鼻，大概也是自制的低劣产品。
在他心里，教廷的形象具体化了, 好比垃圾二次加工厂, 专门生产劣质产品。
郁鱼看着快要燃尽的蜡烛, 枝繁叶茂的树下洒下一片阴翳, 烛光远看像一个完整的圆, 再远一些，像一轮红月。
揣着最后一点蜡烛头回到军营，郁鱼本想再去找杰斯聊聊青春期的奥秘, 结果看到军营里一片忙乱。
有人叫喊着:“敌军来了！”
这是帝国新王登基后发起的第一场战役，郁鱼知道，这一次不会像前几次那么轻易了。
有了新王坐镇的敌军士气高昂，此战两军氛围差距悬殊，可以预见到战斗的号角吹响时敌军势如破竹的场景。
他赶到时只看见杰斯骑马执剑的背影，像一位偏执的侠客，急于用鲜血铺垫自己雾气缥缈的前路。
往次的战斗前，杰斯会跟在他身后，同他要个承诺，要他一定要完完整整地从战场上回来。
这次只留给他一个背影，郁鱼心中情绪复杂，上马追赶。
如果这场胜利他就能完成小世界的任务，可是杰斯怎么办？
郁鱼划破敌人胸膛的时候还能分神和系统聊天。
郁鱼:“统儿，在吗？”
系统:“不在，有事请留言。”
郁鱼:“如果完成任务必须立刻回到小世界吗？”
系统:“理论上是这样。”
郁鱼搓手:“还有其他情况？”
“呵。”系统似乎忍住了到嘴边的嘲讽，“实际也是这样。”
郁鱼:“不能通融通融？统儿，咱们都这么熟了。”
系统短促笑了声，“你还记得你旁边还有个系统监察局的吗？”
郁鱼:“我换到私人频道了，他听不到我们说话。”
系统:“也有办法。”
郁鱼:“什么？”
系统:“你任务失败被强制留在小世界，不如如果你运气不好的话抽到的惩罚也可能是直接被抹杀。”
郁鱼听系统语气凉嗖嗖的，不再考虑这个可能性。
矮身避过挥来的长刀，没想到手腕上又缠上了两圈皮鞭。
郁鱼抬头望去，使鞭的是个高大男人，隔着血和人和他遥遥相望，在郁鱼还没收回目光的时候直接用力甩了下鞭子想把郁鱼卷到马下。
郁鱼意识到这人大概是敌国的大人物，在这人对上他的时候更多人一窝蜂朝他攻击。
郁鱼本来打的有些心不在焉，如今被逼着全神贯注。
本想做咸鱼偏偏有人拿着铲子想让他翻身，郁鱼轻蔑一笑，在男人惊讶的目光中直接把皮鞭扯到了自己手里。
“你不行。”郁鱼隔着人群哼笑。
男人像是被他的无所畏惧侮辱了，利落的在马腹上翻了个身在地上捡了把长矛，直接朝郁鱼攻来。
郁鱼不等他近身，直接用男人对付他的鞭子甩过去缠住了腰肢把人卷到了马下。
周围一片惊呼，一群敌方士兵朝这边牢笼，杰斯不知什么时候也走近了，他的马刚才被人砍断了筋骨，无奈之下直接提着剑在人群里杀出来一条血路。
“这人是敌国的王。”杰斯仰头对郁鱼说了句，又扭头刺穿了偷袭者的心脏，他将目光放在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男人，舔掉溅在唇上的血液，“我要杀了他。”
郁鱼蹙眉:“不行，太危险了。”
越来越多的敌国的人朝这边牢笼，郁鱼意识到局势有点不对劲，朝杰斯大喊:“回来！”
琥珀国的士兵像是被人刻意隔到了战场的另一边，而郁鱼身边簇拥过来更多目光狠厉的敌国人。
郁鱼回头遥望，刚刚收复的城墙上站着两个人影。
他瞳孔紧缩，一根箭矢擦着他的脸庞划破空气，直逼正在缠斗的杰斯和男人。
“躲开！”郁鱼飞身下马，想要中途将箭矢拦住，却发现有很多人把自己包围起来，像是在刻意阻碍他的行动。
双方都有叛徒。
郁鱼心一下子冷了。
不仅是有人想要锋芒毕露的杰斯死在战场上，也有人想要这位刚上位的新王死在这里。
杰斯刚抓住男人的肩膀，听到郁鱼的声音下意识想要闪身，却被男人拉了一把，他咬牙，两人重新扭打在一起，如今他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但木已成舟，狼入虎口只能硬着头皮上。
破空声响，接着就是血肉被刺破的碎响，那根箭矢竟然穿破他的心脏，同时插在了男人的胸口。
男人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人群混乱，有人把他抬回战营，杰斯看着空缺了一块的心脏，慢慢跌倒在地上，他看见郁鱼一脸惊慌的朝他扑过来，脑子里突然涌现了许多记忆。
九岁的那年，是他记忆里最冷的冬天，但他遇见了给他一个家的老师。
十一岁，他有了自己的第一把剑，是老师给的。
十五岁，他和老师参军。
十八岁，他遇见了菲得奇。
他以为冰冷的生命里多了个值得他珍惜的人。
菲得奇在他离开主城的那天说了什么？
“我当年送路易斯去战场，如今轮到你了。”
他以为这是甜言蜜语，却忘了菲得奇也同样送路易斯上了断头台。
城墙上，二皇子在菲得奇的授意下射出了箭。
一击即中，他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急于向旁人证明自己的实力，教使敷衍地应付，他现在还惦记着到底是偷了自己的蜡烛和教徒。
到底是谁，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偷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尸体之上，不过没关系，他可以重新炼制这些东西，真神在上，这里有这么多新鲜的尸体，总有能让真神满意的。
比如那个叫杰斯的小子，身体强壮，皮相也不错，大概能坚持很久才回腐坏。
他桀桀笑出了声，阴冷的勾起嘴角，二皇子只当他也为自己高兴，跟着畅快地大笑。
弥漫着死亡血腥气的战场上，郁鱼拨开撤退的两国士兵，奔向倒地的小孩。
系统冰冷地提示:“检测到宿主任务完成，意识即将离开小世界，请做好准备，倒计时六十秒，六十……”
“小孩！”郁鱼把杰斯抱在怀里，他后悔了，为什么要把一个可怜的小孩的带到了这里呢，“我后悔了，我后悔了……”
他抱着杰斯逐渐冰冷的身体痛哭出声。
“老师。”杰斯的快要发不出什么声音，胸腔就像个破风箱，不断漏气，他只能断断续续吐出几个字，“别哭啊。”
“三十二，三十一，三十……”
“对不起。”郁鱼滚烫的泪水落在杰斯茂密的眼睫上，滑落脸颊，像是杰斯落下的一滴泪。
“但我很开心能遇见你。”杰斯咳出一口血，郁鱼用手去堵心脏上的那个洞口，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捂不住，血一直流啊，怎么办怎么办……
“老师，我——”
“五，四……”
郁鱼看着杰斯眼中的光暗淡了，哽咽:“我后悔教你剑术，后悔带你来战场。”
“三，二……”
“——不后悔遇见你。”杰斯的狗狗眼湿润，终于缓缓阖上了。
“……一，宿主意识即将被送回时空停驻站，有可能会在此过程中产生短暂不适。”
杰斯！小孩……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世界就停在这里吧，下个世界ABO轻松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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