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你负责跟他们说, 我算账算的不清楚, 说的也不利索。”见梁秋成回来,陈华果断把他推到前面,自己退在一边等着看笑话。
梁秋成都懒得做表面功夫,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好了, 大家都静一静,秋成这孩子是大家从小看着长大的, 也上过学读到初中,算数算的很厉害,让他来跟大家说说,这粮食是怎么分配的。”梁队长示意。
再说一次,幸好梁秋成有之前帮大家打狼的那次经验, 才让队里的人对他有了几分信任,一扫之前关于他不靠谱的印象,否则根本不可能认真听他说话。
梁秋成被推到前面,缓了口气, 沉声道:“在算具体每天要吃多少粮食之前, 我就想问问大家, 你们真的觉得照之前那两天天天吃白面馒头那样子吃能行吗?能继续下去吗?能吃到地瓜收下来吗?咱们又不是外人, 以前是一个村,现在是一个生产队的, 彼此地里长几斤粮食大家心里都清楚,能这么吃吗!一样的地一样的粮食怎么原来分开各自种的时候,大家都苦哈哈的舍不得吃喝, 合到一块难不成这粮食就能变多,就能随便吃了,这有可能吗?我就请各位父老乡亲好好想一想。”
这个问题其实一眼就能看出来,有的人可能是真的稀里糊涂看不明白,有的人是跟在后面瞎捣乱,还有一些人就纯粹是能看明白装糊涂胡搅蛮缠,也不知道能得什么好处。
果然,梁秋成这么一说,马上得到了回怼:“以前除了要交上去的粮食,还有一部分要卖了的粮食,然后才是吃的,要是都拿出来吃,天天吃白面馒头也够!”
梁秋成还没反应呢,梁队长就跳了出来,指着刚才说话的那个人:“吃吃吃,就知道吃,赚的钱还能都给你吃了不成!明年买种子不要钱?还有买镰刀买锄头,队里食堂还要买油买盐,你以为那些都是天上掉的地里挖出来的?都不要钱的吗!”
“那些能用掉多少钱,咱们平时吃的饭里能有几滴油,你粮食卖了钱握在手里,不如分给我们,等要用的时候再收就是。”
“就是,钱先分给我们,家里现在一分钱没有,想做件衣服都没钱。”
“那天头疼想去卫生室,想着家里没钱就算了,哪能一点钱都没有呢。”
“合着这事冲我来的是吧?”梁队长瞪着眼睛,扫过围在周围一圈七嘴八舌的队员们。
“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想问问粮食钱的事,家里什么东西都没有都要买,一分钱没有怎么行?你先把钱分下来,给咱们都安个心,到了要买种子的时候再收就是。”
“哼,我还不知道你们,钱发下去容易,等再收的时候就收不上来了!”
到时候就是没钱,就是不给,你能怎么办,让地不种空在那儿吗?不可能!
梁队长根本不理他们有什么意见,这时候也没那么民主。
“钱的事想都别想,到过年的时候要是还剩就给你们分,不剩那就一分别要!好了,现在让秋成给你们算算每天吃粮食的事,免得说我不给你们吃饱饭,也不看看地里总共出来多少粮食,那么一点点想吃饱?做梦去吧!”
接下来就是梁秋成出场的时候,他把原本就不复杂的数字更加简洁的,跟大家算了一遍,等于还顺带上了个小学数学。
“……所以这么算下来,每个大人吃七两,孩子是三两,看着虽然不多吃的不饱,但至少可以保证我们每个人每天都有饭吃,一直吃到地瓜收获的时候,不用担心哪天会没饭吃。”
梁秋成是一步一步算的,每一个算式都力求让大家明白,因此看懂的人都没什么意见,但还是有家里有孩子的人不太同意。
“为什么孩子通通都是三两?那我家孩子十二岁,跟她家六岁的年纪差了一倍呢,吃的怎么能一样?根本吃不饱!”
“这个量就没人能吃的饱,我的婶子哎,你还不明白吗,一个大人一顿吃七两饭能吃饱吗?孩子吃不饱不也正常吗!而且你还要根据年纪分粮食不成,粮食就这么多,只能统一十六岁划分一下,要不然想多吃那就得把大人的量给减了,或者把其他孩子的量给减了,总要减一个,要不然你想多吃从哪多出来粮食呢?”
一说要减粮食,其他人不愿意了,都说这样挺好的,就这样吧,再分二两饭一口就咽下去了,还不够塞牙缝的!
既然饭是各家各户分开领的,你要心疼孩子你就少吃点,给孩子多吃点不就行了,别分别人的!
看到大家都同意了这个方法,梁秋成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梁队长宣布事情说完了可以去食堂吃饭。
大家走在路上,队员们还在说梁秋成。
“这脑子是怎么算的,还能算到什么小数点,每个人每天吃几两饭都能算出来,还是上过学的好,随便学学都能学出来。”
原本的梁秋成念书怎么样他们又不是不清楚,没看到怎么上学,光看到成天跟那群小痞子小混混一块儿打牌闹事,没想到算术竟然学得也不错。
人家夸到跟前,梁秋成就说了:“那可不是吗,上学还是有好处的,别的不说,就是算账算的清清楚楚的,以后做什么都不用担心被骗,您应该也把孩子送到学校去学学。”
梁秋成早就发现了,整个队里上学的学生都没几个,主要原因可能是因为现在还不是义务教育,上学是要花钱的。
学校每个学期的学费要两块钱,再加上笔本子书本费,一年最起码要花七八块钱,那谁能接受,这年头农家一年到头种地才能挣几个钱啊,因此读书的人很少。
像梁秋成这样读到初中都是难得了,而他也不是因为喜欢上学才读的。
“花那么多钱学个算术那可不划算。”
听到梁秋成的建议,其他人都摆摆手。
“家里抽不开手,还要干家务呢,哪有时间上学,还有学费也不便宜,只学一年能学到什么,最起码要上几年,几十块就出去了,有这钱不如留着以后给他当彩礼娶媳妇盖房子,也比花在学校上好啊!”
“去去去,让你给孩子上学不愿意,那就只能在一边干瞪眼,看我家秋成算数了!”戴春花现在可得意了,当初她跟老头子供小儿子上学的时候,周围人都怎么说的,都说他们异想天开,孩子也不学,还供着上白白浪费钱。
现在知道了吧,就算不怎么学坐在课堂里,也能听点知识,好歹算数是会算了,可比这群睁眼瞎强!
经过这一次,队里的人对梁秋成的看法又变了,原来是不学好的小混混,但身体素质不错,现在则是一个身体好又有文化,还在县城有工作的年轻人,可以称得上是青年才俊了。
梁秋成的药材收了之后,没有再种,本来是因为天气原因,当时收完之后已经是冬天了,不太合适,他就没种。
谁知道开了村,队长又宣布了把村子改成生产队的事,就连各家各户自留地里的菜都不能种了,那他这药材当然也不能种了,种了也是交给队里,他就懒得种了。
陈毅知道这个消息之后很可惜,因为梁秋成去年种出来的药材品相实在不错,可惜量太少,还以为今年能让他多种点。
“你今年可惜了,要是今年种的话,现在这一茬收上来可以卖个好价钱,今年的药材都涨价了。”
“那是太可惜了,为什么会涨价?”梁秋成好奇地问。
陈毅手上还在收拾药材:“可能跟你们村情况一样吧,再加上天气越来越不好,种的人也少,反正今年药材价钱普遍上涨,幸好咱们店里库存多,还能撑一段时间,撑到下一茬种出来就好了。”
下一茬儿,梁秋成把这个记到心里,他总感觉陈叔想的太好了,未来两年指不定药材的情况都不妙,不过至少他也可以趁此机会赚点钱。
梁秋成此时站在山里的一片空地跟前思索,正好药材涨价,他要是不种岂不是太可惜了。
村里的地是不能种了,但这山上不还有大片大片的空地吗,对于别人来说这些地崎岖不平不适合种植,但对他来说完全没难度啊,而且他也得换个赚钱方法了。
老是抓山上的野味下去卖,他已经跑遍了供销社,甚至还找到了黑市卖点,现在的黑市非常不成熟,不是一个人流多的成熟市场。
因为各种票据都是前两年才开始实行的,慢慢的给人们生活带来不方便的时候,大家才开始想办法用各种的方法完成私下交易,再到这种偷偷的交易聚合在一个固定的地方,这个过程并不快,需要时间。
而且因为人流量不大的原因,梁秋成去卖了两次野猪,人家就认得他了,知道他是那个卖野猪的,下一次他就得乔装打扮过去,否则别人就会怀疑他上哪来的这么多野猪,三天两头的能抓到。
这时候装扮不像大家想的那么神奇,又没有什么化妆品,装的也很粗糙,只能换一个差别较大的形象,选择面也很少,换两次就换不出新鲜花样了,这大大限制了梁秋成赚钱的方式。
野猪这个玩意你又不能扛到隔壁县去卖,还不够费事的呢,路上花的时间精力都比得上这只野猪了,因此梁秋成干脆留在家里,让戴春花他们做成肉干自己吃算了。
现在一条赚钱的路子不就摆在他跟前来了吗。
而且上次他在院子里种,因为地少种的不多,这次整个山上都可以种。
当然,他没那么大能力能种满整个山,小半座山还是行着,仗着没人进深山,晚上他就点着油灯,在里面放肆地翻土。
一天晚上,他正在辛勤劳动给药材浇水,敏锐的听觉让他听到了人的脚步声。
这大半夜的居然还有人上山,该不会也是像他一样想在山上种东西吧?
梁秋成想着吹灭了油灯,找了棵树后面藏着,他可不想被碰到多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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