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材一共挖了有五天, 这还是在有梁秋成的异能作弊的情况下, 否则就凭这小半座山的量,最起码要花上大半个月。
挖完之后肯定要继续处理,其实在第二天陈毅就带着陈云芳在药材铺里处理炮制药材了,当初梁秋成就说了这批药材是用来捐献的, 直接拉到药材铺也很正常。
只是这批药材的量太大了,光凭他们一个县城消化不掉, 也来不及处理,幸好现在是冬天,不至于白白浪费。
梁秋成干脆跟梁夏收一块拉着板车,把药送到市里去了。
路上,梁夏收坐在板车前面赶着牛, 梁秋成在一边跟着走,牛是从公社借的,要不是他说这批药材是免费捐赠,而且是在公安局那边过了明路的, 根本不可能借给他。
现在牛多珍贵啊!
而且牛是集体的, 又不是个人的, 谁想来借就借还得了。
可是梁秋成拉着虎皮扯大旗, 公社领导只能借了,但是千叮咛万嘱咐别拉太重的货, 别把牛给累坏了,否则到时候要找他算账。
“这得走到什么时候啊!”梁秋成不耐烦,他倒是不累, 毕竟身体强壮,要不是刻意控制步伐,他能走的比牛车还快。
就是太烦了,这一路上太无聊。
“早着呢,今天晚上都到不了,估计得到明天。”梁夏收以前来过市里,是跟着村里人一块出来给人干活,当泥瓦匠。
但是他这人沉默寡言不会说话,在外面容易吃亏,再加上后来原主的地给他们夫妻种,地里要干的活多了,他就没再出来过。
这时候是五九年初,各地的粮食短缺问题逐渐暴露,但彼时大家都还有信心,相信只要今年小麦收货,粮食又会增多,因此一路上倒也没遇上抢粮食的。
安全到了市里,市里的中药店见他们拉着药材过来,尤其是还不要钱的时候,一脸警惕,搞得梁秋成都以为自己不是来捐赠,而是来做贼的。
甚至连饭都没请他们吃一顿!要不是梁秋成他们自己带了干粮,说不定就要饿肚子了。
回到队里,梁队长已经组织队员开始松土,为接下来的播种做准备。
他们第二生产队还好,虽然每天吃的是地瓜,但自从开始上工之后,大人的粮食就又变回七两一顿饭,加点野菜能混个肚饱。
其他生产队的状况就更加糟糕了,本来就没粮食,成天饿着肚子干活,挥不动锄头,再加上又不是自己的地,集体的地种着也没积极性,大多则是能偷懒的就偷懒,越发恶性循环。
梁秋成拿出了去年留下的种子,梁队长现在很相信他,看起来有道理的决定一般都愿意支持。
种子种下去,所有人都充满期望,春天是一切希望的萌芽,它代表着粮食,代表着能吃饱。
只是天气越来越让所有人失望。
三月,一整个月都没下雨,梁队长不得不带人从河里舀水灌溉浇地。
这条河是从山上的水源流下来,经过第二生产队,又流经别的生产队。
大家都从河里舀水,现在水源还算充足,所以各个生产队都相安无事,一旦接下来两个月再不下雨,天气又越来越热,水位下降,那么各个生产队为了自己队里田地灌溉的问题发生争斗,几乎是不可避免的。
“怎么还不下雨呀,马上地里的苗都干死了!”
队上的人还在上工,只是都是心不在焉的,三三两两凑到一块说话。
梁秋成这里晃晃那里晃晃,又询问了几个种庄稼的老把式,其中包括他爹梁老实,最后得出的结论就是,他培育出来的新粮种并没有起到特别明显的作用。
可能与之前他们的粮种相比略微好了一点,但因为今年缺水,气候不好,粮食的长势都很不好,因此这一点优势看起来也并不突出。
“看来应该是土的问题了。”梁秋成想,可是他去年就给国家粮食局科学研究院邮寄了种子,和他那两块地上被他改变过的土,只是到现在也没回应。
他还写信过去问了,也是杳无音讯,都不知道自己的信有没有被人看到,还是直接就被扔了。
要不要亲自去一趟呢,梁秋成在药铺里给陈毅打下手抓药的时候还在想,这个年代交通通信实在是太不发达了,他都不能确定自己寄的信和包裹有被签收。
陈云芳一脸忧愁地从门外走进来,陈毅没说话,过了一会儿突然问了一句:“那边怎么说?”
陈云芳犹豫了一下,才道:“是姥爷身体不好,大舅说都未必能熬过今年了,最近一直病的躺在床上起不来,嘴里还念着妈的名字。”
陈毅没说话,梁秋成听到八卦就当没听见,继续做他的事。
陈云芳忐忑地望着他爹:“爹,我想去看看。”
陈毅愣了一会儿,道:“我走不开,现在开春小孩生病的多,等过些日子,六月份的时候我陪你去,行不行?”
“不用你陪,我一个人也可以去。”陈云芳连忙说,她知道自己爹和姥姥家那边的关系不太好,去了也是尴尬,不想让她爹面临这种情况。
但是让陈云芳一个人去,陈毅又不同意了。
“不行,你一个人太危险了,从咱们这到北京坐火车要坐上十几天,中间还要转车,你一个姑娘家出去太危险了,我不同意!”
陈云芳还没说话,梁秋成听到了北京两个字,突然站起来。
“北京,要去北京吗?我也打算去北京!”
陈家父女的八卦,梁秋成没放在心上,他就对北京两个字敏感。
要知道之前他就在考虑自己要不要亲自去北京一趟,结果现在想到什么来什么,这难道不是一种上天的征兆吗?就是让他去北京。
“你?你去北京干嘛?”陈毅狐疑地上下看看梁秋成。
梁秋成犹豫了一下,到底没有瞎编个自己要出去玩的理由,而是把他的打算想法告诉了陈毅。
“有这个必要吗?你地里的粮食长得好,说不定就是种子好,今年长得不好,可能就是天气不好的缘故,还用得着专门跑去北京找研究院的人吗?万一人家不理你怎么办?”陈云芳瞪大眼睛问。
陈毅倒是挺赞同的,很欣慰:“就冲你这愿意为了普通人的粮食产量而较真的精神,就值得大家学习。”
梁秋成笑笑,然后说:“叔,你刚才不是担心云芳一个人去北京有危险吗?那正好,现在我也打算去,我们俩路上能搭个伴,就是你一个人在店里忙要累一些。”
“这算什么累,病人也不是很多,”陈毅下意识地回了一句,随后又想到,“你们两个人一起也不安全,你也是个没出过远门的。”
“哎哟,爹,我们都两个人了,还有什么不安全的,而且我也不是吃素的,我的拳头也很硬的好吧,路上遇到坏人我就会把他打跑。还有梁秋成,他队里人还说他能打死野猪的,我们俩搭个伴,路上什么坏人都能给拿下。”
“可别逞能,遇到事情找公安,别像上次一样一个人跑过去。”陈毅还是有些犹豫,但是在陈云芳和梁秋成两个持续不断的劝说之下,最终还是同意了。
梁秋成把账本给了梁队长,顺便让他开了介绍信。
“北京?你真要去北京,那你要去□□吧?”梁队长把介绍信递给梁秋成说,他还没去过北京呢。
“应该会去,如果到时候有时间的话。”梁秋成接过介绍信看看。
也不知道这介绍信管不管用,他们生产队也没有公章,这信就是梁队长手写的,写了他的名字,到时候在路上不管用就尴尬了。
“好,你去看看,回来跟我们也讲讲北京的事,这个粮食的事也能问问北京的科学家。”
“您就放心吧。”梁秋成道。
他又跟家里人告别,然后就背着包去县里跟陈云芳会合,他们得坐牛车到市里,然后再从市里坐公交到省里,从省里坐火车。
“你的行李怎么这么少!”陈云芳羡慕地看着梁秋成,对方就背着一个大包,其他什么都没拿,不像她,拎了三个包。
“你是去走亲戚,当然要带特产,我又不是去走亲戚是去办事的,当然越精简越好,而且我是男生,邋遢一点没关系!把这个大包给我,我帮你拎着。”梁秋成拎过陈云芳手里的包。
两个人一路去了火车站,火车上的日子特别无聊,哪怕他们不约而同都带了书,还跟车厢里的其他人聊天,也还是很无聊。
不过在这个聊天的过程中,梁秋成倒是知道了陈云芳他们家的一些事。
原来陈毅早年去首都呆过一段时间,那时候新华国还没成立,他去首都就是为了学医,将来回来继承自己家的医馆,在那里认识了陈云芳的妈妈林梅。
林家条件很好,家里三个儿子只有一个女儿,父母也非常疼宠,见女儿跟一个外地人看对眼了,自然很不高兴,一直使手段想把他们拆散,最后没成功。
陈云芳她妈妈一气之下,跟陈毅来到了他老家,两个人结婚生活。
随着时间渐渐过去,林梅跟家里人通信多了,倒是缓和了关系,也有来有往,陈云芳小时候就来过首都。
只不过后来林梅生了急病,哪怕她男人是个大夫,也没把她救回来,甚至都没等到把她带去首都治疗。
林家对此心里有怨恨,渐渐的来往很少,只偶尔陈云芳会跟姥姥姥爷那边通电话。
现在两个老人家年纪越来越大,身体也越来越不好,就开始怀旧,想的最多的就是早逝的女儿。
陈云芳想着老人年纪这么大,见一次少一次,就当为自己母亲尽孝,就来了。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