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搞摄影那会儿, 明琅听过一个构图方面的小技巧, 人站在两堵高墙间的狭窄过道里，用这种纵深角度拍照能显得人身高腿长。
他眼前这人，现在就显得腿特长。
明琅看不下去了, 踹开挡道的炮筒，拎起外套推开他向外走。
“你去哪？”安寻跟在后头问。
这一次明琅没甩开他，而是兀自推门进了芬林酒店，熟门熟路的回到了他几天前住过的那间房。
“洗澡。”
几天没洗过澡这件事，他想都不敢想, 现下又沾了满膀子的尘土碎渣，皮肤上所有的不适全都被放大了。
贴着翻找, 也许还能看到细碎的口子。
明琅没关门, 进屋后就直接掀起了上衣, 露出半截腹肌, 脱到半途中时，用余光瞥到了跟进来的安寻，动作稍一停顿后也没停住, 在对方的目光中脱掉了上衣。
他脸上没了挡风景的面具, 所有曲线连成一体, 从腰际滚到鼻尖, 修眉阔目一览无余，似是没看到有外人在，双手已经搭在了皮扣上。
安寻思考到二人不尴不尬的关系，开口：“我去隔壁等你吧。”
“行。”明琅目送他。
安寻转身摸上门把手, 刚打开一道门缝，一只手从他身后而来扶着木质门板，又将门严丝合缝的关了回去。
这个距离，安寻只要转个九十度，就能准确地撞在来人身上。
安寻照着做了，然而实际与理想还差个几公分的距离。
这距离可以有，但没必要。
安寻的手臂蹭过来人的胸膛，后背抵住门板，压了压嗓音，“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意思。”
“你在想什么？”安寻看着他的眼睛，也许不止看到了眼睛，俯视下去，还能看到更多。
明琅垂眼看了看安寻为他搭起的小帐篷，“和你想的一样。”
高塔是傅络易杜观测被试人员的重要途径，几经维修失力后，傅络一把锤向了操作台，“操他大爷，这还怎么观测！”
“这边数据还可以接的上，还能看到01号被试的各项激素指标和大脑区域检测图。”易杜统筹着数据。
傅络又骂了几句，最终还是给安寻发了几条消息过去。
[F0：我要告诉你个坏消息，你做好心理准备]
[F0：数据显示，M一直处于机体异常状态，红色|区域疯狂闪烁，尤其是伏隔核，你也知道，伏隔核在大脑区域中同时掌管了痛感与快感，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我这边看不到了，你注意留意着，别……]
“……”
安寻感受着明琅的主动的手，这确实很不正常。
明明刚才在楼下眼神还凶得要吃人似的。
从前都是安寻主导他的情绪，如今被他按在门板上，兔崽子力气还挺大，却没有大到安寻挣脱不开的地步。
但他就是挣脱不开了。
“你不是想跟我？现在一个屋子里了搞什么欲拒还迎？”明琅没有面具，鼻息与热气肆无忌惮的游走在安寻颈窝里，锁骨上，胸膛前……直到明琅看到安寻右胸上那泛着蓝光的一串字符，所有说不清道不明管不住的情绪破涌而出，“哥。”明琅贴在字符上小声叫道，正直的嗓音愣是叫出了一种软绵绵的清冷感，直直往安寻骨头里钻。
“……”安寻喉结滚过几遭，彻底丢盔弃甲，“别叫了，用手，我帮你。”
明琅从善如流，确实屋子里没套。
安寻没法做，先不说明琅现在脑子到底清不清醒，两人再这么419下去，那就真成板上钉钉的炮友了。他心里清楚，这只是情绪的一种极端发泄，可以将浑身上下的痛感转化为快感，不是他爱他，不是他非他不可，只是安寻恰好在他的安全区内。
从这件事上，安寻切实地体会到了危机感，M再这么凶残下去，迟早要反攻。
两个小时过去，两个人都洗漱完毕，酒店里只有刀片，明琅不会用，坐在洗漱台上由着安寻给他剃胡渣。
安寻专心的盯着明琅的下巴，明琅无所事事地眼神散乱，最后落在了安寻的面具上，“我世界任务得了个技能，每天能摘两个人的面具，要我帮你吗？”
“想看我？”
明琅仔细想了想，他不想看，至少现在不想，“算了。”
“怕我长得不合你心意？没长在你的审美上？”安寻刮着泡沫，挑了下眉。
以前被安寻看透心思明琅都会不自然，如今可能习惯了，点了点头，“对，怕你丑。”
“头别动，”安寻摆正了他的下颌，“颜狗。”
明琅不轻不重地踢了踢安寻的小腿肚，转移话题：“你去哪了？”昨天晚上你去哪了？他就这么省略了关键性定语，没头没尾地问了安寻这么一句。
这种小考题完全难不住安寻，心领神会：“你说昨晚？”
明琅象征性地用鼻腔“嗯”了一声，跟这样的人交流起来不费劲，他总知道你要说什么，总听得懂你在说什么。
昨晚，先知威胁A抛出了一道“谁来发照片”的幸福二选一，被反杀后又被M救活。安寻用一秒钟的时间做出了判定，这事不能提，这种培养感情的决定性时刻，谁提变态谁傻逼。
安寻笑道：“你不是去方便了吗，我看你一直不回来，去卫生间找你了。”
明琅也算跟安寻混的半熟不熟了，心知肚明安寻只要一这么笑，那肯定是又在讲鬼话，偏偏这个问题明琅也没法回，谁都没去卫生间，卫生间冤不冤。
“你又尿遁了。”避难所一次，安全区一次，“下次你再说这个，我就知道你肯定是要甩掉我跑路了。”
“秋后算账？”
“事后算账，”安寻看了眼他，“而且这话题不是你挑起来的吗？”
“对，”明琅也不再否认，“我就是故意的我不想看到你。”
“你猜到杯子在沼泽里，之后的那些事不想带上我，”安寻慢条斯理的收刀，用毛巾给他擦了擦泡沫，说：“我知道，你怕波及到我。”
明琅结束了这个对视，这人真的烦。
他出了卫生间，手放在桌面上，白色面具出现，开了外设屏幕坐在床边挑衣服。买完之后看到安寻还站在那，“站那干什么？没事就走吧。”
这是提上裤子就开始赶人了？
安寻：“所以咱俩到底是谁把谁当会喘气的右手？”
“我是左撇子。”
“……”安寻居然觉得自己被明琅噎到了，这小羊羔从前不是这样的。
这还没完，安寻的私人账户上多了两条扣帐记录，说白了都是虚拟货币，就算是现实货币随便花也没问题，但效果还是很扎心，花着他的钱，用着他的手，还要赶他走。工具人有做到他这个份上的吗？
安寻将人摁回了床面上，明琅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说：“你是不是没听明白？”
两人气息交缠得紧。
“听不明白，但看得懂，你身体明明对我很诚实。”
明琅不想再平衡自己的认知与教养，刚想回嘴，身上一轻，发现某人又有了新的不安分的动作，“你拿着我的面具在做什么？还给我。”
安寻离开床，用面具在明琅脸上对着虹膜调出外设，自从M当众露过脸，又暴露了软件ID后，今夜有约里的好友申请就没有闲置过，各种求交友姿势眼花缭乱。
安寻麻利地操作起来，卸载删除拉黑一气呵成，“不许再用这个交友软件，听见没有，被我发现了，想想自己的后果。”
明琅难以置信：“怎么有你这么无耻的人？”
“给你通讯录添加了我的联系方式，口令快捷键设置的是‘M的小娇妻’，语音输入就可以拨打我的面具，”安寻操作搞定之后抬起头，“试一下，‘M的小娇妻’。”
果然，安寻的面具响了起来，他后知后觉地问：“你刚才说我什么？”
“……”无耻已经不足以让明琅形容他了，奈何明琅辞藻有限，“你是不是偷了你主治医师的制服，偷跑出来的精神病患者？”
“相信我，之后你多的是需要我的地方，”安寻的视线从头顶扫到脚，“无论是精神上，还是其他地方。”
“滚吧，门在那。”
“回见，不用送，我自己滚。”安寻走到门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了，刚要关上门又后悔了。
“你玩不起是不是？”明琅眼疾手快地去关门。
“不是，”安寻用身体顶出一条门缝。明琅疑惑地看着他言行不一，安寻手指塞进来，“就想再给你玩一会。”
“你不要想。”
安寻作罢，打算离开了，“宝贝再见，我路上会注意安全的。”
明琅冲他比了个中指，他发现来到这个城市之后，他的各种天赋都被激发了，其中一项就包括骂脏，这可不是什么好事，他从前优雅又淡然自若。
他冷静地按下了自己的中指，又想明白，这并不是城市与面具的错，是这个A开发出了他无限的骂人潜能。
他关上门的同时面具上收到了一条简讯。
[M的小娇妻：趁现在好好睡觉]
明琅嘴角笑了一下，这个城市真糟，A还凑合。
作者有话要说：求生欲表演：他俩没做没做。求给过orz
谢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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