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079章

小说:清穿之安然自在 作者:老虎游
    第079章 “暗香浮动”

    胤祥笑得很舒畅, 声音传出老远, 殿内众人都能听出十三贝勒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康熙注重养生, 赐宴后略用了一些就停了箸。诚亲王胤祉也不吃了,亲自给皇父奉茶,随意地说一些编书的情况。

    太子胤礽忙着和老大斗口。老五老七拉着十二小声说话。老九老十劝老八不要喝急酒,多吃些菜。文武百官向诸位皇子敬过一轮酒之后, 大部分开启了观众模式。

    十四十五两个新鲜出炉的贝子本来正在对饮, 听见笑声, 一起端着杯子走过来向四哥和十三哥敬酒。

    “四哥,你们说什么呢,十三哥笑得这么响亮,头顶的琉璃瓦都要震下来了。”十四兴冲冲道。

    说话间, 殿内的声音都小了下去, 不知多少双耳朵正在兴致勃勃的竖起来。

    胤禛微笑着道:“弘昌会叫人了,十三弟提起来就喜不自禁。”

    胤祥理直气壮道:“四哥, 弘晖第一次叫阿玛的时候,你能比我好多少?”

    原来是儿女经。老大等排名靠前的皇子,儿子已经多到不稀奇。老八老九老十的儿子还在襁褓说婴语,听了心里直痒痒。

    十二枯坐在席中, 吃酒都没滋没味的,听见这话,又想起夭折的两个嫡子,一阵心酸,险些落下泪来。

    十五的脸悄悄红了, 开始期待今年的指婚。

    康熙也很感慨,这些小子似乎昨天还是小不点,一眨眼十五都要娶妻生子了,自己焉得不老?

    胤祥又被劝了一轮酒,他来者不拒,杯到酒干,很快第一个醉倒。

    他心情好的真正原因是,四哥杀伐决断,却并非冷血无情。

    十哥想要的大隐于市朝、逍遥天地间,也是无奈的选择。他是温僖贵妃之子,太子之下就属他出身尊贵,若不是扮做愚钝,早成了靶子。

    胤祥自问若自己是十哥,担心不容于新君,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若四哥也猜忌十哥,会巴不得他更荒唐、更逍遥。但四哥的意思很清楚,不会将十哥束之高阁,而是要他和自己一样,为国为民实实在在出力。

    有十哥在,九哥一定跑不了。八哥没了最大的帮手,成不了大事,也就惹不了大祸。四哥的心胸与魄力,八哥确实难以企及。

    宴罢撤席,众人叩谢了康熙,出宫时天色已晚。

    胤禛派侍卫回府送信说晚点回去,领着苏培盛等人以及十三的随从,与十四一起,先送呼呼大睡的胤祥回府。

    十四初封贝子,虽然不高,但有了爵位,康熙下一步就会分拨八旗佐领归于他名下,他已经有资格名正言顺参与六部事务。

    所以十四还是很高兴的,仗着血勇喝了不少酒。他出宫时一直说个不停,看着还挺明白,但走到半路酒气开始上头。

    胤禛一看十四的身子摇摇晃晃,急忙下马,与十三的侍卫褚贤、十四的侍卫石虎一起,把十四从马上薅下来,赶紧命人给他换了轿子。

    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十四已经语不成句了,“嘿……爷去兵部……大将军……”

    胤禛摇头失笑,把醉猫大将军塞进轿子里,吩咐苏培盛去不远的成安医馆买几剂醒酒汤药。先将十三送回家,留下一半药,再继续送十四回府。

    叮嘱了十四福晋几句,留下醒酒药,胤禛告辞出来。夜色如墨,苏培盛忙为主子点起新式马灯。

    这是庶福晋做的精细棉纱灯芯、庄子里窑工烧制的透明玻璃灯罩、铁匠打造铜皮底座与把手的新鲜玩意儿,可以垫着皮子挂在马鞍上,不惧风雨。真真是好东西,就是主子嫌造价太贵,菜油也不禁烧,下令让匠人们想法子改进,目标是来日在军中推广。

    胤禛再不停留,一路赶回自己府中,已过了亥时。在府门前下马,马灯照着亮,只见满地的炮仗红纸碎片。大管事启泰激动地迎了上来,当值仆役跪了一地。

    “王爷回府了!奴才们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胤禛往门楣上看了一眼,“这么快就换了牌匾?”

    “是。圣旨是下午到的,传旨公公说,王爷与诸位阿哥爷还要在宫中领宴,先让府里知道喜信儿。不多时内务府就来人换了匾额,造办处的知事殷勤之至,说了几车子吉祥话儿。福晋高兴得了不得,阖府放了几百挂鞭呢!若不是福晋说等王爷回来再正式庆祝,奴才非放它上万响的不可!”

    胤禛点了点头,对这些排场并不在意,毕竟他在“梦中”目睹了雍正朝及以后历代登基大典,直到末代王朝的退位仪式都“见识”过了,沧海桑田过眼云烟,心境十分佛系。

    原来的总管内务府大臣凌普回京途中摔断了腿,凭他那酒色掏空的身子骨,一年半载也未必养好,自然丢了差事。新上任的尚之杰是个老狐狸,这当口上怎么会得罪人,想必今儿得了晋封的皇子都是一样的待遇。

    胤禛一边往里走一边问,“我让侍卫带话回府里,福晋她们安歇了吗?”

    启泰与苏培盛一人提一盏灯笼,为胤禛将甬路照亮。启泰道:“侍卫回来都说了,说爷今儿还有要务办理,让福晋晚上不必等着。府中明日开家宴庆祝,不受外人礼。等府邸改建为亲王府,再摆宴请客。福晋侧福晋等到戌时三刻,大阿哥、大格格与嬷嬷们劝着歇下了。”

    胤禛一听,就知道启泰的意思是庶福晋苏佳氏还未歇息。他忍住抬腿去西小院见安安的冲动,过了二道门,进了书房的院子,才低声道:“吕成安到了?”

    启泰也压低声音道:“回主子的话,吕先生是戌时刚过到的,走偏门跟着水车入府,前后一直有人看着,没有尾巴。”

    进了书房,吕成安早就跪下请安,“给主子贺喜!王爷大喜!”

    “起来吧,不必多礼。”胤禛拿过热手巾擦了一把脸,端起一碗醒酒汤药一饮而尽。这自然是吕成安精心调配的,与送给十三和十四的是同款。他没喝多少酒,但很注意养生。

    吕成安在京的日子不短了,献方觐见天子之后,他开了医馆,接待了众多达官贵人,公子王孙。有的人嘴上客气,说不必多礼,其实眼高于顶,最喜欢摆谱,容不得半点怠慢。

    只有自己的主子四贝勒,如今已是雍亲王,衣着雅净难掩贵气,坐言起行威仪天生。他说不必多礼,是真的不看那些虚的,而是开门见山,切中肯綮,一切以务实为主。这样的人不是明主,还有谁是?

    吕成安不知道主子身边为什么没有谋士幕僚,自己顶多算个在外头办事的,主子待自己却很重视,这样的主子怎么会没有智囊来投靠呢?戏本子里头,明主身边怎么少得了诸葛亮、刘伯温呢?但他不敢多问。跟随主子时间长了,他的作风也爽利了很多,请安之后就站了起来,垂手侍立在一旁。

    胤禛平了平气息才开口道:“坐下说话。我让苏培盛叫你来,主要是问问北边有没有消息。”

    瑞典与俄国的战役进行到关键时刻,胤禛十分在意那边的情况。

    吕成安叹道:“北方天气寒冷,兼之路途遥远,信鸽要接力传递四五次,二十多日才有一次回音。上一次是十五日前,戴梓大人说,沙俄等地的春季阴冷潮湿,瑞典大军劳师远征,水土不服,补给也跟不上,很多火炮因缺乏炮弹不能作战。戴大人很不看好瑞典!”

    他从袖子里拿出信件,双手呈上,“这是戴大人的密札。我族弟吕广安也写了一份,他是仵作出身,查验了很多冻死的尸体。那些兵丁迫于严寒,普遍酗酒取暖,很多人在雪地中一醉不起。据吕广安估算,还未交战,瑞典已损失千人以上。”

    为了保密,密札是胤禛派去辅助戴梓与吕成安的一位通译用隐语写成。说起来这还是受了胤禟的启发。

    胤禛还记得,“梦中”老九胤禟在被“雍正”清算时,被迫以满文夹杂拉丁文,生造出一种隐语来通信。

    所以,老十三胤祥的猜测一点也没错,胤禛绝不会放这些兄弟们当什么逍遥王侯。

    老十胤俄以鲁莽面目示人多年,却能驾驭一支隐秘的情报力量,这本事还小吗?只用来自保实在是暴殄天物!而老九胤禟除了是“生财童子”,还有“外语通”、“发明家”的潜质,这样的人才多多益善,必须一网打尽啊!

    有了老九的“前例”,胤禛勤奋学习外语之余,让自己的通译用满文、汉文、蒙文、俄文和英文、法文、西班牙文、拉丁文配合试验,像安和用各种棉纱不同配比试验新布料一样,生造出数十种隐语。

    胤禛与胤祥互通有无,他们在北方、南洋、西洋几个方向的人手,会陆续换上这套章程,按照天干地支顺序,每次通信轮换一种隐语密码。他们可以放心地让信鸽一次传递多份信息,有一份能送到即可,反正当今世上绝无第二种力量能够破译。

    胤禛打开两份“翻译”后的密札仔细看了,又思忖片刻,才道:“瑞典兵败的可能性极大,溃兵猛于流寇,他们扮做商贾太过危险。提醒他们及时抽身,早日前往欧罗巴考察。”吕成安连忙称是。

    两人又商议了联络补给之法,这事才告一段落。吕成安正准备告辞,胤禛问道:“你师兄李茂盛伤势如何了?”

    吕成安忙道:“多谢主子挂怀。幸亏叶先生和其他几位外科圣手当时就在医馆,李师兄经过他们救治,已经清醒,养了这几日,可以下地了。唉,都是奴才处置不当,让师兄受了池鱼之殃……”

    吕成安一直心结难解,对胤禛毫无保留地说了出来。

    胤禛看着他点了点头,“做事有些顾忌也好。为我做事风险不小,戴梓和你兄弟都在玩命,你难免也要使一些手段。不过咱们终究不是为非作歹的凶徒,我也不会要求你们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若是那样,就是我这个做主子的无能。”

    吕成安跪倒在地,连声说是自己擅作主张,与主子无关。

    胤禛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当日给他们下药,也是我准许的。此事我有责任,自当有所表示。你先回去,多留众位大夫些日子,我还有安排。”

    胤禛“记得”后世有人惋惜,叶天士常年忙于治病救人,无暇著书。直到他去世后,他的弟子才整理了他的医学成果,著成《叶氏医案》。到底不是本人亲笔,也不知有无错漏。

    名医之中,这种情况只怕不在少数。如今难得多位名医齐聚京城,何不请他们整理一下交流心得,集结成册付莘刊印,更有利于推广和教学。

    吕成安哽咽称是,郑重其事给胤禛磕了个头,然后由苏培盛领着,依然从角门悄无声息的离去。

    胤禛在书房内又坐了一刻,提起笔来,慢慢地写下“戒急用忍,三省吾身”。

    吕成安是一员干才,只是有时会急于表现。此事也给自己提了个醒,在用人方面,不可“重蹈覆辙”。

    “梦中”的雍正驭下由心,宠信谁就放权甚至放任,心志不坚如隆科多和年羹尧,荣宠太甚会滋生贪念和野心;忠义勤谨如胤祥,又被沉重的恩典压得喘不过气。这些都是需要他反省之处。

    踏着夜色,胤禛来到仍有灯光的西小院,进门之前就听到安和的声音:

    “我的好听雪,那消毒药毕竟是药,不能天天洒,多了反而对身体有害。”

    听雪迟疑地道:“主子,那佟府出事儿,据说就是没做好隔离和消毒,我这心里头真吓得慌。”

    听蓉骂道:“没分寸的小蹄子,听风就是雨。外头那些腌臜事儿浑说什么,还不收拾了去。”

    安和笑道:“听雪是一片好心,但也要防着拔苗助长,过犹不及。人参再好,也不能顿顿吃。”

    “说得好,”胤禛走了进去,“正是过犹不及!”

    安和惊喜地站了起来,一时竟说不出话。

    听雪听蓉一齐行礼:“奴婢们给王爷请安!王爷大喜!”

    安和反应过来,她的缪斯已经是雍亲王了!“王爷——”

    胤禛挽住安和的胳膊,不让她拜下去,顺势将她拉进怀里。听雪听蓉不用吩咐,飞快地闪人了。

    待房门轻轻掩上,胤禛才松开怀中佳人,看出她有些紧张,低声笑道:“我听你刚刚说的有理,就应了一声儿,可是吓着你了?”

    安和忐忑的心被他温和的声音安抚了。名利地位猛于虎,又在这个年代,她难免会怂一下的。

    她坦然地承认,带着些羞涩,“是有点慌神儿。但你还是你……我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只有为你高兴。”

    她的眼中不再有惶恐,而满是欣然,胤禛心底涌起暖意。虽然不可思议,但他真的觉得,她是最明白自己的人。看着她,自己紧绷的心可以完全放松,以往任何人都做不到。

    一夜好眠,次日两人都是神清气爽。

    安和取来新做的两套常服,还有一套米色贴身薄羊绒毛衣毛裤。

    “早春乍暖还寒,气温不定。王爷最近一定要宴客的,外头穿着御制吉服,里头穿棉厚了些,穿丝又薄了些,不如试试这个。”

    胤禛拿起来一试,感觉比之前那件还轻软细密,蓬松有弹性,奇道:“我只当淡青色那件是最细软的绒线,怎么还有更好的,这是什么织的?”

    安和笑道:“其实都是普通羊毛织的,只是这一套新的筛选加工更细一些。”

    胤禛更加惊讶,“普通羊毛?宫里一向只用羊毛做毯子和毛毡,用来铺地或者挂饰,最多织成垫子,竟然能做成如此细腻的衣物?”

    安和点点头,有些小骄傲,“府中的工匠和织娘费了不少功夫呢,多亏了鲁木匠改造的织机……他的改进每次都卓有成效,以后要叫鲁大师了!”

    胤禛再三确认,又叫了鲁木匠和织娘现场演示。鲁木匠还有些不自在,说好的改良织布机,他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做成了别的……可贵人们都很高兴的样子。

    胤禛重赏了鲁木匠,不,按照安安的说法,府中要尊称他为鲁大师。鲁大师一边惭愧一边感动,赌咒发誓要将改良织布机进行到底……

    “安安,你可知道,羊毛精织之法,意味着什么?”胤禛的语气难掩激动。

    安和微微一笑:“银子!”而且是滚滚而来的银子。

    羊绒纤维吸湿透气,手感顺滑,羊绒制成服装,穿着舒适,柔韧保暖。毛纺织业一旦发展起来,羊毛的需求量就将暴增,价格就会猛涨。

    胤禛想起“甲午”传回的消息,英国就是养羊大国,毛纺织业生产的毛呢布料,支撑了服装贸易的半壁江山,毛纺业主们连成一势,甚至可以左右国策。因为他们的抗议,英国国王下令禁止进口中国与印度出产的棉布。

    如今安安掌握了羊毛精织之法,制成的羊绒衣裳,比他见过的英国毛呢更加蓬松舒适。若大量生产,完全可以与英国毛呢一较高下!

    看着胤禛高兴的样子,安和不忍心直接说出“羊吃人”的弊端,迂回地道:“王爷,我问过了,工坊收上来的羊毛,是各地供应至京城的。虽然粗疏,只怕是当地最好的了。匠人们加工的时候,不堪使用的粗毛占了一半还多。毛衣成品虽然细腻柔软,过程中耗费也大。若想做长远生意,只怕原料供应不易。”

    “那就多多地养羊……”胤禛说了半句,突然醒悟过来。

    八旗以骑射为本,怎会不懂放牧?放牧羊群需要大量土地和草场。如今内务府庆丰司负责皇室牛羊供给,在草原各部与中原各地的放牧草场数目已经不少。

    若为了获取更多羊毛扩大放牧,难免会占用耕地。而放牧需要的人口,远远少于农耕人口。若耕地变为牧场,将有大批农民无地可种,沦为朝不保夕、极易铤而走险的流民!

    民以食为天,近年来黄淮水灾,山东旱灾,甘肃蝗灾,种种天灾折损了大批粮食,恢复农耕的难度已经很大,年年都有地方闹饥荒……看来暂时不宜推广羊毛精织之法,除非他能找到应对之策。

    金山银山看似近在眼前,实则隔着万丈深渊。胤禛闭上眼睛,将“戒急用忍”念了十来遍。

    这时他听到安和的声音:“说也奇怪,那英吉利到处卖他们的羊毛呢子,到底是养了多少羊?”

    胤禛猛地睁开眼睛。安安说得对啊!英国是怎么做的,听说他们国土并不辽阔,总不可能又养羊又种地。他要立刻联络“甲午”查访此事!

    胤禛时不时就买回外文书籍,安和料想他有了解欧洲的渠道。见胤禛微微点头,露出思索之色,安和放下心来。英国纺织业的发展直接导致了工业革命,这一回要靠胤禛摸着英国过河了。

    胤禛收下了毛衣,密密地叮嘱安和,精织羊毛之法要暂且保密。鲁大师一家和织娘一家都搬到了庄子上,胤禛决定多派人手加以保护。

    安和理解地点头道:“王爷放心,鲁大师一心扑在织布机上,纺好的羊毛绒线也不多了,暂时不会再做。我把精织羊毛的步骤整理出来,就交给王爷保管。”

    胤禛握住安和的手,疼惜地道:“你不喜欢福运之女的说法,我却觉得恰如其分。只是别太劳累了。”

    安和靠着胤禛的肩膀,低声道:“是我真正喜欢的,怎么会觉得累?倒是王爷又瘦了些,衣裳都显得大了。公务繁忙,也要保重身体……”

    温情脉脉不得语,此时无声胜有声。

    苏培盛不幸又要做煞风景的人,硬着头皮来汇报府中的家宴已经齐备。

    *

    皇子、宗室、勋贵封了爵位,不仅有爵位例银,赐建相应规制的府邸,还能分管一定数目的府属佐领人丁。当然,人毕竟不是桌椅板凳,搬过来就能用。人是划给你了,你能驾驭多少,要看你的本事。

    八旗之中,镶黄、正黄、正白三旗由天子亲自统领,其余五旗由诸王、贝勒、贝子兼领。

    胤禛在封为多罗贝勒的时候,就兼了镶白旗的副都统,管着镶白旗四个佐领,丁口人数加起来也有大几百,这些人大部分成了胤禛名下几个庄子和铺子里的管事、侍卫,少数入朝为官,基本上都在四品之下。

    在前次的调查中,康熙看了看胤禛统领的人丁情况,就认为老四果然人手不足,守着捉襟见肘的产业过日子,太俭省了!

    这一次康熙不仅封胤禛为雍亲王,赐了圆明园,转过天来又给胤禛划拨了镶白旗八个佐领,这样胤禛管辖的总丁口猛增到三千之数。

    雍亲王麾下立刻显得人才济济,因为康熙这样一分,四川巡抚年羹尧、内阁中书博尔多、一等侍卫傅鼐、翰林院编修文岱、直隶知州戴铎等一批得力官员都成了胤禛的门人。

    不过,纸面实力增长最多的并不是雍亲王,而是诚亲王。胤祉身为郡王时就管着镶蓝旗的六个佐领,康熙这次又给了他八个佐领。参领萨哈廉、讷尔布,翰林院编修何国宗等人都要为胤祉效力。

    直亲王胤禔原本管着镶蓝旗的五个佐领,这次又得了两个。恒亲王胤祺管着镶红旗的六个佐领。淳郡王胤祐、敦郡王胤俄、嘉郡王胤祹,每人管着三个镶红旗佐领。

    八贝勒胤禩,九贝勒胤禟,十三贝勒胤祥,每人管着三个正蓝旗佐领。十四贝子胤祯和十五贝子胤禑各管三个正红旗佐领。

    太子胤礽是储君,与胤禔、胤祉同在镶蓝旗,他手里足足有二十五个佐领。上万太子门人之中,总督、提督、布政使一把一把的。

    尽管如此,胤禔、胤祉就算多拿一草一纸,胤礽都不自在,何况胤祉的力量翻了一倍还多。胤礽气得在毓庆宫乒乒乓乓砸了一天东西。

    胤禩与胤禟同在正蓝旗,胤禩当初就凭这一点与胤禟越走越近。康熙一道旨意,本在镶红旗的胤祥就空降到了正蓝旗。胤祥原本是光头阿哥,在镶红旗没有几个手下,到了正蓝旗真是鸟枪换炮了。

    如今正蓝旗三个皇子爵位相同,手里的佐领份额也相等,丁口总人数和资质也差不多,但胤禩本能地感觉到皇阿玛在分自己的权,不由得对胤祥心生忌惮。

    忙完皇子册封与佐领划分,朝廷上下开始准备天子五十五岁圣寿,和年底的选秀。

    受封皇子们的府邸开始改建扩建,胤禛决定带着家眷到康熙所赐的圆明园暂住。

    钮钴禄氏在西山庄子上思过数月,才被接回贝勒府,关在原来的院子里,整个人萎靡不振。但大队出发前一晚,胤禛又下令将她送去西山庄子。不为什么,胤禛就是不想让钮钴禄氏靠近圆明园一步。

    此时的圆明园作为亲王赐园,规模小于皇上的畅春园,但也是一座山水清幽的秀丽园林。园内有前湖、后湖的波光潋滟,“牡丹台”、“天然图画”等亭台馆驿,林壑景观。

    无论如何,能住进圆明园,安和都心潮澎湃。她第一次主动丢下针线,带着听雪听蓉逛了两天园子,才把景致看完。想起几次扩建后的万园之园,只怕再多三五天都不够逛的。

    安和一面心疼记忆中园子的遭遇,一面心疼自己酸麻胀痛的双腿。平日虽然有练习柔术,但还是太宅了,上辈子教训还不够深刻吗,以后要加强锻炼了!

    一个月后搬回雍亲王府,安和发现自己的西小院升级换代,焕然一新。

    院子里种上了海棠与葡萄,屋子里多出来的玉制石榴摆件、葡萄莲花纹的银器、刘海戏金蟾的挂屏,百子迎福的桌围子,果盘里满满的花生、红枣、栗子,窗子上的麒麟、松鼠剪纸……

    安和突然陷入“多子多福”的各种象征的密集轰炸中。幸亏她设计功底深厚,习惯应对海量的图形图案,否则真要留下心理阴影。

    听雪听蓉听到今年选秀,皇上可能为王爷指侧福晋的消息,都紧张起来,也各种暗示主子努力造人。表姐李冬兰来信报喜更成了安和全面落后的标志。

    连胤禛都变得一言难尽,甚至掰着手指在算:太子的唐佳氏生了两个,老八的张氏也生了一个……表情之严肃好比教导主任,仿佛在说:你的同学都超过了你!

    安和囧到不行,好想大声说我们三人只是同时指婚,不是什么学习小组!生孩子也不是考试分数!攀比更是不正之风!

    但教导主任不想听,只想给落后同学补课、补考,尽快取得最好的成绩。

    *

    天子圣寿临近,太子胤礽和理藩院尚书一起陈奏,各国贺寿使节团之外,俄罗斯皇太子阿列克谢将亲自来京访问,为大清皇帝祝贺生辰,为两国邦交友好锦上添花。

    自从去年热河出巡时,俄罗斯皇太子通过大清太子向康熙皇帝赠送了礼物,两位储君就一直保持着书信联系。

    在通译帮助下,阿列克谢和胤礽还笔谈得颇为投缘,话题包括但不限于强盛的帝国、英明神武的父皇、早逝/被放逐的母后……虽然相差十几岁,但近似的境遇让两人惺惺相惜。

    外邦储君来贺,也是国之盛事。康熙自然表示欢迎,命理藩院做好接待,俄罗斯皇太子访问期间,太子胤礽会全程陪同。

    看得出来,康熙对太子胤礽这番行事十分满意。直亲王胤禔与诚亲王胤祉虽然心中不服,但也不得不承认,太子找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给自己的影响力加码,也在震慑这些野心勃勃的兄弟。一国储君的手下毕竟还是有能人的。

    除了天子圣寿,最引人瞩目的就是年底的选秀了。

    眼下离选秀还有大半年时间,皇上新近又册封了多位皇子。家中有适龄秀女,且有资格指婚皇子的人家,都加倍忙碌起来,不住地打探消息、衡量得失、调整策略,毕竟这是关乎女儿终身、家族兴衰的大事。

    *

    正白旗汉军都统、三等伯爵瓜尔佳氏-石文炳去世十多年了,如今是长子富达礼当家。石文炳的长女是太子胤礽的嫡福晋,小女儿今年也到了选秀的年龄。

    宁寿宫传出太后的意思,虽未明着说,但十停人已有八停人知道,小瓜尔佳氏是要指给十五贝子胤禑的。富达礼自然无所不应,太子妃作为长姐,主动担负起教导妹妹规矩之责。

    小瓜尔佳氏往日进宫探望姐姐,早看出姐姐在毓庆宫过得凄清,对指婚皇子起了反感,只是不敢说出口。太子妃何尝不知妹妹的意思,私心里她也不看好这份姻缘。

    但阿玛去世多年,兄弟碌碌无为,自己这个太子妃形同虚设,太后又是一番好意,怎容得她们姐妹拒绝。

    太子妃只能尽力开解妹妹,“你是个有福的,十五贝子一向是个好脾气的……”

    小瓜尔佳氏低头不语。

    *

    好脾气的十五贝子胤禑让安图在书房外头守着,把自己关在屋里,从书架上小心翼翼取下一个卷轴,慢慢展开一幅画像,痴痴地一看就是半天,脸上红了又红。

    画上是一位身着五彩法衣、足蹬马靴的俏丽女郎,眉眼上挑,勾魂摄魄。

    *

    兵部尚书、湖广总督年遐龄已经致仕五年了。康熙恩准其原官休致,就是退休后依然享受原职待遇。老头心满意足,回京养老。

    年遐龄二子二女,儿孙满堂。长子年希尧现任工部侍郎,次子年羹尧更为出色,康熙三十九年考取进士,授职翰林院检讨。康熙甚爱其才,多次命他担任四川、广东乡试考官。

    不到三十岁,踏入仕途不过十年,年羹尧就累迁内阁学士。户部已经发文,他即将升任四川巡抚,成为封疆大吏。

    分管户部的八贝勒胤禩经常宴请年羹尧,招揽之意明显。年羹尧只做不懂,恭恭敬敬地奉承着八贝勒,却什么都不应承。他骨子里十分高傲,有信心自己挣出一番远大前程。

    年遐龄长女已出嫁,女婿胡凤翚现任七品知县。小女儿刚满十七,一向被父兄捧在掌心,今年也在参选之列。

    年遐龄、年希尧都舍不得年妹妹,认为家族不用靠女儿联姻,一入宫门深似海,不如想法子撂了牌子,回家自行聘嫁,还能享受天伦之乐。

    年羹尧却道:“小妹的家世与才貌,皇子嫡福晋也做得!咱家出身汉军镶白旗,皇上划分佐领,雍亲王成了咱们的主子爷。京中谁人不知,雍亲王前程远大,且后院清静,如今只有一位侧福晋。小妹就算撂了牌子,能找到更好的夫婿?”

    提起雍亲王,身为工部侍郎的年希尧也不得不写一个服字。“王爷人品端方自不必说,平日里虽然不苟言笑,但待人公正,做事雷厉风行。他这几年领着工部,着实做出不少利国利民的好东西来。”

    两个儿子都争气,年遐龄致仕后就不大管事,听他们这么说,也犹豫起来,看向粉妆玉琢的小女儿,心里还是舍不得,“丫头,你说呢?”

    年妹妹一派天真,手里还玩着京城贵女之中流行的梭编蕾丝,闻言抬头,娇憨地一笑,“我听爹爹和哥哥的!”

    带着夫婿回门的年姐姐捧着妹妹的小脸,爱得了不得,“小妹这般人才品格,一定能得个贵婿!”

    *

    俄罗斯皇太子的车队在草原上迤逦前行。十九岁的皇太子阿列克谢坐在专属马车里,不顾旅途疲惫,从车窗看出去,蔚蓝天空下,广袤的大地层层碧绿,一望无际。

    这样的景致在俄罗斯国土上也比比皆是,但阿列克谢还是舒心地长出了一口气。能远离莫斯科,远离令人窒息的克里姆林宫,连空气都变得更加清新。

    父皇彼得这个时候在做什么,是在涅瓦河口督建新都圣彼得堡,还是在列斯纳亚指挥军队与瑞典大军作战?阿列克谢发现自己并不真正关心。

    年轻的皇太子甚至有些高兴。父皇终于不能禁锢我,限制我的行动了。教会与大臣们一致认为我可以代表俄国出访清国,参加清国皇帝的生日宴会。即使是强势的父皇,也只能表示同意!

    这是教会和维护俄罗斯古老习俗的大臣们的一次胜利,也是我的一次胜利!

    胜利的、自由的滋味,是如此甜美!

    马车缓缓停下,王官来到车前,行礼问道:“太子殿下,您在何处享用您的午餐?”

    阿列克谢精神一振,“带上我最诚挚的问候,去邀请那位宾图旗的骑士小姐,一起在我的餐车用餐。”

    啊,还有上帝安排的浪漫相遇!这才是真正的爱情!

    *

    如果可以,梅林朵想抽出匕首,将那个白痴太子切成十八段。

    真是流年不利,她进京参加选秀,偌大的草原上,怎么偏偏遇上俄国车队,那个孱弱无能名声在外的阿列克谢,还屡屡纠缠于她。

    难道这个天真的皇太子以为,宾图旗这些年接受俄罗斯的金银财物,为沙皇彼得通了几次消息,就是想依附俄国?

    师尊大萨满早就考察过了,俄罗斯地广人稀,而且苦寒之地居多,怎比得上温暖舒适、人流稠密的中原。而且俄国人蛮横无礼,教会力量根深蒂固,师尊在那边根本没有发展的余地。

    梅林朵今年十八岁,身为宾图旗的郡主,大萨满的关门弟子,有着不逊男儿的才干与野心。

    此次提前进京,准备参选,她与师尊商议许久,已经定下了目标,就是皇十四子,刚被康熙皇帝封为固山贝子的爱新觉罗-胤祯!

    作者有话要说:PS、本文数据、情节纯属夸张+虚构,万万不可当真!!给大家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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