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告……警……警告……”
业澜是被断断续续的系统声吵醒的,他皱着眉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然还有实体,看来还没死。
可是周围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
脑海中残存的画面还停留在昏迷前,贺兰玦的那张阴郁面容上,可现在根本就找不到他的踪影。
“我瞎了?”业澜纳闷地坐起身来,开始呼唤系统,“喂,出来。”
可脑海里嗑嗑拉拉地只传来破碎杂音:“警……警……宿主……信号原因……”
业澜抓住重点:“你是不是要掉线了?”
“宿主……不可以……选择……”
系统坚持到最后一秒,似乎是还想威胁业澜选择救洛知弦,可还不等他说完,就彻底卡壳,安静下去。
业澜耐心地又等了一会儿,才呼唤:“系统?”
果真没有任何响应了,之前一直束缚在身上的奇怪感受也消失了,莫名其妙的,就像是轻松了许多。
业澜长舒一口气,畅快地笑出声来,看来系统真的在这个地方下线了。
虽然不知道它到底会断联多久,又什么时候会回来,不过赚到摆脱对方监视的机会,就一定不能错过。
——他得想办法搞点事。
还不等业澜拟定方案,不远处就传来淡漠的声音:“都到这种地步了,你还笑得出来?”
业澜立马辨认出那是贺兰玦的声音,神经条件反射地紧绷起来:“这是哪里?”
贺兰玦倒是淡定又理直气壮:“不知道。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到了什么地步?”
贺兰玦冷哼一声:“这里是死路,我们被埋在地底下了,出不去,不是要被困死在这里?”
死路?业澜觉得有点奇怪。原书中从来没有这样的情节,哪里会突然解锁个陌生地图出来?
他忍着浑身酸痛,摸索着身侧的岩壁站起身来,试图丈量目前这个空间的大小。
不料还没走几步,他就不小心踢到了什么东西。
“喂,找死?”贺兰玦不痛快的声音立马从下方传来。
业澜礼貌性道歉:“对不起,我实在看不清。”
贺兰玦啧了一声,不耐烦道:“凑近点。”
凑近?往哪儿凑近?业澜满头问号,试探着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偏移过去。
然后下一秒,空中蓦地有一团火焰腾起,照亮了这狭小一隅。
业澜这才发现自己都快凑到贺兰玦的脸上去了,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共同分享着一隙呼吸,两双眼眸都映着火光和彼此的倒影。
他怔了半秒,赶紧拉开距离,看到那团突然出现的火焰是在贺兰玦的手上出现的。
毕竟是主角攻,天才咒术师的称号名不虚传,贺兰玦甚至可以凭空控制火元素了。
但随后他就察觉到贺兰玦的状态很不对。
那张之前看就已经是惨白的脸,现在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而对方身上的黑袍却湿漉漉的,像是不知道在哪里被打湿过。
业澜察觉出不对,疑惑地抽抽鼻子,果真闻到了若隐若无的血腥味。
他大着胆子上前,用手指捏了捏贺兰玦的衣袍,随后在收回手时才看到指尖浸满了鲜红的血。
业澜拈了拈手指皱起眉:“你受伤了?”
贺兰玦却语气不善:“就算我受伤了,你也别想忤逆我。”
……我他妈不是这个意思。
业澜好心没好报,懒得和他多说,干脆不给面子地扭过头,就着对方手里的火光,开始探查两人所处的环境。
他在走到角落后忍不住又想笑,回头半带揶揄地说:“那么紧要关头,你还记得把他拖下水了啊?”
只见洛知弦还躺在那里,面容安详,俨然一副岁月静好的白雪公主的模样。
业澜都有点同情他了,自从穿书至今,他还从没见这主角受遇到过什么好事,身边尽是奇奇怪怪的人不说,这种突发事件永远都少不了他。
他语气里的笑意有点隐藏不住:“他也的确是有些倒霉,这都昏迷多久了?”
贺兰玦现在颓了,反而能坐下来好声好气说话:“中途醒了一次,又被我打晕过去了,懒得听他哭。”
业澜彻底笑出声来:“这可能是我见过最没有尊严的救世主了。”
但这次贺兰玦却没有接话,反而沉默了下来。
业澜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他,脸上的笑意甚至都还没消散,却看到贺兰玦正专注地打量着自己,像是打定主意要从他身上挖出什么秘密。
业澜的表情顿时僵住,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眼前这个人可和段连衡戚征不一样,是的的确确危险且会威胁到他性命的人。
贺兰玦将他的变化看在眼里,突然开口说:“你似乎变了很多。”
“……我哪里变了?”业澜干巴巴地回答。
贺兰玦有些疲惫地合上眼睛,仰头靠在岩壁上,只有左手还维持着托着火焰的姿势:“变得爱笑了,你以前和我在一起时,从来都不笑,像是我亏待了你一样。”
我倒不信谁在你面前能有胆子笑出来。业澜暗自腹诽,却想到之前两人的对话,转而说:“我说过,我属于我自己,只有我找到自己的自由了,才笑得出来。”
贺兰玦没有睁眼,只扯扯嘴角:“所以你还是觉得我亏待了你。”
“就算我让你重生,让你有了新的命运,让你有了名字,可你就是觉得是我在阻碍你,你说,你这是不是忘恩负义?”
……听起来的确是有点没心没肺。
业澜思考了下,回答:“我对你的恩情永远不忘,只要是我能够做到的事情,我都会为你在所不辞,可是,我并不属于你,就像鬼族永远不是咒术师的附庸。”
贺兰玦轻笑:“这倒是,你曾经是鬼族,本就该恨我的。”
这话就让业澜没法接了。咒术师天生克制鬼族,更是将活生生的鬼族直接炼化成黑暗骑士,为人类差遣,因此,要说鬼族在这世上最应该恨的人,也的确是像贺兰玦这样的咒术师。
可业澜毕竟只是穿书者,并不能对黑暗骑士失去自由的心理感同身受,在这个话题上只会说得越多,破绽越多。因此他干脆转开视线,继续去探查身侧的岩壁。
“还是先看看怎么出去再说吧,你的伤得赶紧治疗。”
在他说完后,他似乎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喟叹,可等他回头去看,却又只看见贺兰玦闭目养神的冷漠模样了。
“可能是听错了吧,还是抓紧时间出去再说。”
业澜摇摇头,不再考虑其他,继续专心考察。
这是一条狭长的隧道,业澜从前走到后,发现果然就像贺兰玦所说,两端都是被堵死了的。
那他们到底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印象中,他们应该是从上方掉落下来才对。
像是猜到他的想法,贺兰玦解释:“应该是有人把我们搬到这里来的。”
“搬到这里?”业澜更是摸不着头脑,“那会是谁?”
贺兰玦却摇摇头,没有直接回答:“他们还会来的,你过一会儿就知道了。”
业澜有点不痛快他这种欲言又止留悬念的讲话方式,不过看在贺兰玦还重伤在身的份上,他也没有继续追问。
既然知道出不去,只能等人来,那业澜也就不再浪费体力,干脆找个角落也坐下来,开始闭目养神。
见他不折腾了,贺兰玦反手就将火焰给熄灭了去,黑暗重新掌管这片空间,两人安静坐着的时候,业澜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念头——贺兰玦明明就身受重伤,却还要消耗自己的法术来照明,难不成那是特意为他准备的火焰?
“这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心里更好奇了。
又是过了许久,贺兰玦突然主动开口:“太安静了,你快讲点话。”
业澜:“?”你看我像是讲话很多的人设吗?
结果贺兰玦又说:“你要是不想我直接命令你唱歌,你就抓紧时间主动讲话。”
行吧,又是和系统一个属性,不满意就用特权威胁是吧?
刚刚才对对方升起的一丁点好感度又消失殆尽,业澜撇撇嘴,语气里满是不乐意地说:“那你想让我讲点什么?”
贺兰玦似乎思索了片刻,才说:“那就讲点……你离开我之后的生活吧。”
……这话听起来就很有点始乱终弃的意思。
业澜赶紧摇摇头,把自己脑海中升起的怪异念头打消,还是如实相告起来:“我刚来到苍原市时,受了很严重的伤,那时是洛知弦救了我,因此我打算偿还他的人情。”
“他想要救下我现在的契约主人,所以我就和对方结下契约了。”
贺兰玦语气古怪:“所以,你是为了还这个人的恩情,然后和另一个陌生人结下了契约?”
业澜也觉得这个逻辑说不太通,但也只好硬着头皮承认:“是。”
“愚蠢。”贺兰玦嗤笑一声,可能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在他的方向又传来一声克制的嘶气。
“我怎么会造出你这么愚蠢的东西,契约也是能随便乱用的?”
业澜努力为自己找回点场子:“和我结下契约的是很好的人,他说过,就算我们签订了契约,但我依然可以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他给我充分的自由。”
“又是自由。”贺兰玦的语气有点恼火。
但他很快就理清了思路:“要是他真给你自由,又怎么会给你安排任务,还会对你实行处罚?”
“那不是……”业澜下意识想反驳,但转念一想,突然有了新的主意。
既然现在系统不在,那么不论他做什么事,说什么话,都不会被系统知道。
——这难道不是发展队友的绝佳机会吗??
刚才他就已经打算搞点事,现在显然就是最好的时机。
业澜心念电转,随后深吸一口气:“处罚我的人不是他,是另有其人。”
“哦?”贺兰玦提起点兴趣,“看来你似乎要给我讲点什么机密信息出来?你倒是说说,那个人是谁?”
业澜想了想,长话短说:“既然你都知道洛知弦是救世主了,那么你可知道,是谁钦定了洛知弦成为救世主?”
贺兰玦沉默片刻:“这个我倒是没有想过。”
业澜嘴角翘了翘,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沉稳有说服力:“这个世界,存在主神。”
“主神可以监视这个世界的人,主神能够决定谁可以拥有至高无上的力量,他钦定了洛知弦成为救世主,而我,则必须保护洛知弦的安全,不惜任何代价。”
贺兰玦很快就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刚才我叫你做选择题的时候,就算你想要回答你自己,但主神也不会允许,所以才会对你施加体罚?”
业澜点点头:“没错。”
但贺兰玦转而又似笑非笑地说:“那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呢?我想想,难道是现在我们所处的地方,主神没有办法监控,所以你打算让我和你结盟,来打破主神对你的掌控?”
靠,聪明人就是难骗。
业澜见自己的意图被对方一语道破,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洛知弦不仅仅是救世主,而且他会影响到你的命运的,在主神的设定中,你会爱上洛知弦,这种被强行注定的相爱,是你想要的吗?”
贺兰玦却不吃这套:“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他?”
业澜循循善诱:“既然你观察过我们,那你应该也注意到过我身边人的异样,你难道没有发现吗?他们在碰到正常状态下的洛知弦后,都会像是变了一个人,就连当初那样强势的血族都不例外。”
“好像的确是这样。”贺兰玦语气有些迟疑,似乎是相信了他的话。
业澜乘胜追击:“以你我单独的力量,都无法战胜主神,但只要我们联手,说不定就能可趁之机。”
“嗯,你说得有道理。”
业澜听后心中一喜,看来他这是已经把贺兰玦说动了?
可下一秒,贺兰玦的声音就在他耳边响起:“可我凭什么要按照你说的去做?”
业澜悚然一惊,随后火光再次亮起,他仰头就直接对上贺兰玦玩味又恶意的笑容。
这人难不成……刚才都只是在逗他好玩?!
“既然要避免被强制写定的命运,那么我为什么不直接杀了洛知弦来得利落?”
他话音刚落,身后蓦地探出一条藤蔓,眼看就要朝躺在角落的洛知弦袭去。
业澜赶紧伸手去拦,可还他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却有另外的利器旋转呼啸而来,将那根藤蔓钉在了岩壁上。
贺兰玦却不意外,只有些遗憾地长叹一声:“怎么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了。”
“谁?”业澜下意识转头看向身后,当即吓得失声。
只见他背后的岩壁上,竟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半透明,岩石中间影影幢幢地映出无数细长人影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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