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18.晋江首发

    傅棉棉见他眸色尚还清澄,悬着的心却仍未放下,担忧地继续端详,柔声细语告知:“公子,你别怕,没、没事儿,这东西虽是有毒,毒不致命,我们连片村庄的人都被它毒过,你……”

    傅魁跑去舀了一瓢凉水就要灌他:“公子快喝水,冲淡一些总不会发作得太厉害!”

    廉蔚皱起眉头,也意识到了严重性,连忙捧起瓢子咕嘟咕嘟喝完了,一抹嘴:“我还好,没大碍。”

    然而话音刚落,他眼皮一垂,整个人往桌子上倒去,一头栽进了盛着鸡汤的碗里。

    “啊啊啊廉公子小心!”

    傅棉棉吓得破声大叫,忙像提猫那样提着他的后颈拎起来,抬手拿袖子往他脸上擦干净,要命啊,这么一张好脸若是被烫坏了,可真是暴殄天物!

    “完了完了,大魁快把门关起来,他若是发疯可怎么好?不是说他身手不凡吗?万一打伤了谁……”

    梁氏一边念叨,一边帮女儿扶着恩人往一旁的床上挪,傅棉棉一听,又气又急:“那怎么办?人家可是出手救了我跟哥哥性命的,到头来我们还害得他中毒了,这……我……”

    她说着说着,自己先因愧疚红了眼睛,傅魁一看,安慰道:“放心,廉公子年轻,定然过个四五天就好了,若真像那种发狂打人的,我来拖住他。”

    傅棉棉望向榻上躺着的廉公子,这么一通折腾下来他衣衫凌乱满脸油污,心中更觉得对不住他了,挤了手巾帕子来给他擦干净,不忘嘱咐哥哥:“到时候你可别弄伤他!”

    傅魁撇撇嘴,等她擦完了接过脏帕子,一边放进盆里洗干净,一边越想越不是滋味,论身手,要伤也是他弄伤自己吧,这妹妹……胳膊肘往外拐!

    还没等他嘀咕完,傅棉棉那边又叫起来:“哥!你的枕头都睡得没形了,他会落枕的,去里屋把我的拿来。”

    旁边的梁氏一愣:“你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怎好把你的枕头给大男人用?”

    傅棉棉又不懂这些,只好弱了声音:“啊?不好啊?那拿你的?”

    梁氏无奈地叹了口气,也不知她听从丈夫的话将这姑娘不拘不束地养大是对还是错,只得转身进了里屋,拿了个新枕头出来:“喏,过年新做的荞麦枕,没人用过,干净着呐,拿去给你的恩人用吧?”

    傅棉棉听这话觉得怪怪的,嘟起嘴辩驳道:“什么我的恩人,是我们一家子的恩人,若不是他救了我和哥哥,阿娘你怕是要在家哭天抹泪儿呢!”

    梁氏自知没理儿,毕竟那赛鱼羊是她亲手放进菜里的,若论罪魁祸首,她才是头一个,原本想安慰这毒顶多让他丢丢脸,人生地不熟的,撒完疯就走,也没什么影响。

    然而看见女儿这么内疚的模样,她也不敢多说,她是知道的,这丫头从小跟她阿爹亲些,学来了他的心地纯善,万事总习惯替别人着想,更别提这人还救过她的命。

    傅棉棉一只胳膊虚揽着他的肩膀,轻轻地将他的头抬起来,好将那新枕头换给他,谁知这档口,他突然醒了,一瞬间下意识的挣扎却没坐稳,正好歪进了她怀里。

    “公子,你醒啦?”

    傅棉棉话音刚落,感觉身子被往后一拽,那廉公子猛然挨了个空,差点摔出床沿来,原来是傅魁看不过去,觉得自家妹妹被吃了豆腐,拉过她提醒道:“你小心些,离他那么近!”

    傅棉棉以为哥哥是嫌弃廉公子要发作犯疯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毒本就是因他们才中的,这哥哥真是没良心,转头还提防上了!

    她一甩哥哥的手,非要上前去扶住他:“廉公子,你可有什么不适?”

    只见他抬手按了按太阳穴,睁开眼看向她,那眼神虽还有几分惺忪,但瞧着冷静得很,不像是有癫狂之状的人。

    果然,他摇了摇头:“……没有。”

    听了此话,室中三人齐齐放下心来,梁氏凑上前来打量着他,很是惊奇:“看来是因为公子有几分功夫在身上,百毒不侵啊!”

    傅魁也纳罕:“怪了,倒没听说过有谁吃了这东西一点症状都没有的,公子真乃神人……”

    他没说完,床上的廉公子便要推开傅棉棉的搀扶起身下床,清醒的眸中带着几分警觉:“你们是谁?”

    一时间,室内静得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傅棉棉率先回神,以为他是睡迷糊了:“呃……公子,前两日你从京城将我与哥哥护送回家乡,一路上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住客栈,你还屡次击退强盗山贼呢,怎么样?想起来了没有?”

    只见他拧紧了眉头,似乎是回忆了一会儿,下一瞬笃定地摇摇头。

    傅魁抢着问他:“那你还记得你是谁吧?你姓廉,叫廉蔚,是个地主。”

    然而他先是迷茫,再而渐渐有些慌乱:“是吗?我不记得了,廉蔚?我不知道……”

    这样的他是傅棉棉未曾见过的,先前一路上见他游刃有余、成竹在胸,举手投足叫人信服,可如今却像个走失的孩子一样,一问三不知,激起了她尚未察觉的保护欲。

    “没事没事,你别急,你这个情况应该只是暂时的,方才你误食了这儿的毒草,所以脑袋一时不清楚,等过个两天就能清醒了,别怕啊。”

    她软着声音安慰他,缓缓朝他靠近,一下一下温柔地抚着他的后背,直到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

    如此小意的棉棉显少有见,傅魁在一旁鸡皮疙瘩都快掉一地,与阿娘使了个眼色,心照不宣:这丫头别是嘴犟吧,八成就是早看上人家了!

    傅棉棉没空闲察觉他们的眼色,悉心将他扶回床边上坐着,她确实是不带其他想法的,只是愧于公子这毒因他们而起,他们理应照顾好他,否则良心难安。

    “那你叫什么名字?”

    傅棉棉见他发问,露齿一笑:“我叫傅棉棉,棉花的棉。”

    廉蔚点点头,将那名字在唇间默默念了几遍,那声音是低沉着的,或是因为方才昏迷初醒而有些沙哑,更显得缱绻柔情,愈发勾人起来,听得傅棉棉耳根子又麻又痒,差点按着心门子叫他别念了。

    没待她提,廉蔚及时住了口,又转问了另一茬:“那,你是我的什么人?”

    这一问,将傅棉棉给难住了,是啊,她是什么人?朋友大概算不上,陌生人倒也不至于……难道说欠他恩情的人?太绕口了些……

    正当她绞尽脑汁纠结词组想着怎么说的时候,他注视着这个模样标致、温柔和气的姑娘,莫名觉得亲近,下意识揣测:“我们是夫妻?”

    傅棉棉一呆,脑子里嗡的一下,脸又涨红起来,慌忙摆手:“不是不是!我们才认识不足两天而已!”

    傅魁觉得好笑:“公子,你看看你这一身锦缎,她这荆钗布裙的,怎么可能有这样悬殊的夫妻?”

    梁氏也笑道:“小蔚啊你别乱猜了,等过两日毒性消了,自然什么都想起来了,只是你眼下什么都不记得,没办法回去,还是在寒舍多逗留几日吧,放心,我们不会害你的!”

    廉蔚对方才说话的这两人将信将疑,最后还是把确认的目光转到了身旁那俏丽女子的脸上。

    傅棉棉见他问询的眼神,仿佛见到了山林间掉下巢的雏鸟一样,忍不住轻声安抚道:“对,公子留着多住两日,让我们照顾照顾你,这次都怪我们不好……”

    她话没说完,便见廉蔚蹙起眉,理着自己的衣领,像是有哪儿不舒服,忙问:“怎么了?”

    他指了指衣领:“这儿湿了。”

    傅棉棉顺着一瞧,雪白的衣领上的确有块米粒大小的油渍,想来是方才栽进鸡汤里沾上的,不得不说到底是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这么一点都能察觉得到,而且那衣领之下可见细皮嫩肉,甚至比寻常女子都白几分……

    廉蔚见状,有意无意又将自己的领口扯大了些,指着那处油污给她看:“看见了么?就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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