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晋江首发

    不怪傅棉棉如此害怕, 她显然以为这沉静许久的毒素终究还是爆发了, 失忆只是前兆,这会子突然抽筋,怕是要有大症状了!

    幸好此时身处医馆, 她怕他病发乱冲乱撞,忙伸手拉着他朝那大夫急切道:“先前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大夫,只要你能将这毒解了,让廉大哥恢复记忆, 祛除一切症状,要收多少银子都使得!”

    “廉……大哥?”

    那代坐堂的小大夫眼里满是疑惑, 又眯起眼朝那廉蔚看了两眼, 最后停留在抓着他胳膊的那只小手。

    廉蔚将尴尬神色隐下去, 硬着头皮, 朝拉着他胳膊的小姑娘小声解释:“我没事,刚刚有个蚊子飞到我脸上罢了。”

    傅棉棉环顾四周:“蚊子?才刚开春不久就有蚊子啦?”

    那小大夫掩口像是憋笑,垂下眼帘转了转眼珠:“这样吧, 姑娘请你先回避一下, 我要好好检查一下他!”

    检查为何要让她回避?他又不是身上受伤了要脱衣服……

    傅棉棉心里犯嘀咕, 对这个小大夫并不如对原本的老郎中那样信赖, 只是俗话说用人不疑,他既然有能力替老郎中坐堂,自然有几分仁心的。

    想是这么想,她还是多交代一句:“廉大哥, 那我在外面等你,若是有什么事,你叫我一声我就进来。”

    门口的棉帘子被掀开又合上,氤氲淡淡药香的万春堂中,两个男子见那帘子外的人影走远了,才各自动作起来。

    年轻大夫无声朝偏门指了指,廉蔚举步朝他指着的偏门走去,两人来到天井院中,那年轻大夫才开口调侃:“王爷,您真有雅兴啊,这是什么新玩法?”

    廉蔚本欲像傅棉棉平日里那样翻个白眼,想想忍下了:“令狐堇,你拒了太医院院判的官职,就为来这偏僻小城坐堂?”

    那年轻大夫正是名唤令狐堇,他慢条斯理回敬道:“廉王您不肯当皇帝又不肯当辅政王,就为来这儿跟乡下美人玩哥哥妹妹的把戏?”

    眼看见他的脸要沉下来,令狐堇忙补救道:“不过美人的确美,值得王爷装疯卖傻。”

    廉蔚假装听不出他的戏谑,一本正经地解释来龙去脉,将他如何救了他们性命,又如何隐姓埋名送他们回乡,以及如何中毒的经过都告诉了他。

    “这儿的生活很是清闲,比京城更得我心,我只想着再多逗留几日,故而才装一装罢了,并非你说的那些龌龊心思。”

    令狐堇见他背着手,虽是粗布麻衣穿在身,一身皇室贵胄的做派仍不容忽视。不过他曾亲眼所见,这位王爷着实与皇室中人不太一样,说起皇子王爷,大多人都以为他们会为皇位打得头破血流,偏偏这位几度将到手的大权弃如敝履,旁观者都觉得匪夷所思。

    几年未见,令狐堇再次见他,光是这通身打扮便让他惊诧不已,可再一细看,他又与从前无异,还是一样的气度不凡。

    “知好色而慕少艾,怎么能叫龌龊?王爷拒了皇上的指婚后还未娶亲吧?”

    廉蔚淡淡瞥了他一眼:“你何时像个碎嘴婆子一样了?”

    令狐堇嬉皮笑脸:“这不是旧识重逢,心中关切么?”

    “那年你救了圣上恶疾,转危为安,却拒了赐官离京,不是说要遍寻天下珍奇草药、云游四海么?现在,是来继承你师父的衣钵?”

    “实不相瞒,我师父年事已高,这一年频频生病,他最放不下的就是这小医馆,他的女儿远嫁,我师恩在身,便来给他养老送终,至少在他有生之年,将这万春堂开下去。反正我还年轻,云游的事,往后稍一稍再说。”

    廉蔚见他神色凝重,想来不是搪塞的借口。

    令狐堇打量了一眼他的脸色:“听说这方地界有一种味道极美的毒草,我尚未敢以身试毒呢,王爷既然已经中过招,不如将自身体验告知于我,我好研制研制解药。”

    廉蔚如今眸色清明,没了失忆时的那一丝迷惘,稍一回想便脱口道:“起初是骤然昏睡,醒来后的一切就如同做梦一般,却也不是荒诞无理的,这毒似乎是将人的理智全部摈弃,一切反应都是从心,所以每个人的症状都不大相同……”

    他说着,若有所思起来,失忆,何尝不是暗示他内心深处渴望做一个抛却身份的普通人?而失忆期间频频向那个小姑娘示好……

    令狐堇点点头记下,又问:“那又是怎么突然清醒的?”

    “这就是方才的事,我闻了一种名为玉手兰的花香,瞬间恢复,不过也有可能是因为五六天下来,我体内的毒素早就散尽。”

    令狐堇将这名字记下,又调笑起来:“王爷,您是何等谨慎的人,竟也敢吃陌生人准备的食物,莫不是瞧见有美人便未曾设防?这下中了毒,该长些心眼了?”

    廉蔚瞪了他一眼:“总之,别将我恢复的事告诉她,也不准透露我的真实身份,否则,我将你抓回京城去当太医。”

    令狐堇努着嘴摆手:“千万别,给那些娘娘贵主看病,我还不如在山里风餐露宿采药来得快活呢!宫里那些弯弯绕绕,我实在理不明白,千金方都没那么难背!”

    廉蔚知道他说的是实话,这世上有那么一群人,不想去险中求名利,只图自在潇洒,在这一点上,他与令狐堇倒算是一路人。

    叙罢闲话,他们做戏做全套,写了张定心宁神的方子,照王爷的吩咐,令狐堇只能挑挑拣拣选的是最便宜的药材。

    于是傅棉棉被叫进来,得知大夫也无法彻底解毒时,担心得很:“奇了怪了,旁人年轻些的,五六天也该好了啊。”

    令狐堇瞄了一眼王爷,得到暗示便道:“姑娘不必着急,旁人发作来势凶猛,故而好得也快,这位病患的症状平缓,与正常人无异,故而好得慢些。”

    傅棉棉将信将疑:“原来是这个道理……”

    “只是他现在心智纯如赤子,记忆全失,姑娘得悉心照看,不可离他半步,防止他被有心之人哄骗了去,失财又失身……”

    “咳!”

    廉蔚一边以手抵唇假装咳嗽,一边抬起眸子狠狠瞪着这个满嘴胡咧的令狐堇。

    傅棉棉却是没往别处想,如今虽是太平盛世,也有不少拐子将成年男人骗去矿山做免费劳力的,不可不防。

    “谢谢大夫,我会保护好他的。”

    见这小姑娘捏着粉拳一本正经的模样,令狐堇忍不住背过身去笑得抖了抖,将那方子拿给她,交代了用量用法。

    当晚回家,傅棉棉便照医嘱熬了药,送到廉大哥跟前,跟哄孩子似的:“趁热喝,喝完吃块蜜糖,就不苦了。”

    廉蔚心里无端腾起一股负罪感,倘若被她知道自己是在装失忆,肯定会生气吧,只不过如果告诉她自己已经恢复,怕是没法顺理成章地在这儿住下去了,她也不会再待他如这般亲近……

    “不用糖,我不怕苦。”

    他说着,像是想要惩罚自己,一仰脖将一碗药汁全饮下,然而还是他低估了,这药竟苦得他舌根发麻,眼角不可自控地泛起泪花来。

    傅棉棉一看,忙拿起一块蜜糖塞到他嘴里:“是人哪有不怕苦的,我们村头那上了年纪的老大伯,酸甜都快尝不出来了,吃了苦的还直吐呢。”

    廉蔚方才没有防备,不躲不闪,只觉得唇上一瞬柔软沁凉的触感,一块蜜糖便进了他舌头底下,稍一舔吮,那甜丝丝的味道自舌尖蹿开,将苦涩的药味驱散,一直流到他心底。

    她说了些什么,他一时没认真听,只是低眸盯着她那才碰过他嘴唇的手指头,分明因常年种地显得有些秃秃的,不似京城女子悉心养护、如嫩葱一般白嫩纤长,他却觉得分外可爱,捏起来应当也无比的软……

    傅棉棉絮絮叨叨,不忘拿起一块蜜糖自己偷吃,还吮了吮沾到糖的手指头,这不经意的习惯动作无疑让廉蔚的心跳又快起来,喉结滚动,咽下了一大口糖浆的甜味。

    旁边路过的傅魁见状,笑话妹妹:“你又没吃药,怎么还贪嘴?”

    她嘴里塞着糖块,一边脸颊鼓出个小包,笑嘻嘻道:“放久了该化了,还不如我趁早吃了。”

    “你这馋猫,光惦记糖吃,又不敢从蜂窝上取蜜。”

    傅棉棉理亏,只好撒娇:“我这不是小时候被叮怕了吗?那是阿娘养的,只认她不认我。”

    傅魁无奈地摇摇头,出了门见一个身影近了,回头道,“棉棉,大勇来了。”

    顾大勇从小跟着棉棉一样喊傅魁哥哥,傅魁也知道他对自家妹妹的心思,不谈撮合,起码对他没什么意见,若是妹妹真嫁给他,离家这么近,总不担心她受委屈没处说。

    傅棉棉擦擦手,跑出去相迎:“大勇哥你怎么来了?今天真是多亏你帮忙了,若不是你,我今儿还带不回来这么多东西呢!”

    “客气什么?你的事就是大勇哥的事,今日天晚了,明日下苗的时候,我来给你帮忙。还有,这个是麻酱渣饼,当花肥最是好,你收着日后用。”

    顾大勇将手上提的东西递给她,傅棉棉接了道谢,又后知后觉地想起来:“昨儿你不是说今晚就要走么?”

    原来,顾大勇方才特意去找隔壁村庄的同门,请他帮忙带话告诉师父,自己得告几天的假,在乡下多留几天,扣些工钱也认了。

    同门只当他舍不得老母亲,却不知他是怕未过门的心仪媳妇儿被别人拐跑了。

    那个姓廉的远房亲戚,他怎么看怎么不对劲,若是长得磕碜些他还不至于如此提防,偏生那模样满烟州城都找不到一个能比的,尤其与棉棉站在一处,乍一看就是天造地设,真的挺登对。

    而顾大勇也有自知之明,论模样,他只能算不丑,与这人一对比,但凡棉棉不傻,都会选那个长得好看些的啊,他若是走了,下回回来,怕是棉棉都已经出嫁了。

    此时他挠挠头,寻个理由:“工程上临时有了变故,能迟两天再回去,我便不急着走,刚巧你要下苗,我好帮衬。”

    他只能凭借着一颗对她好的真心,来弥补自己外在条件的不足。

    傅棉棉再怎么同他相熟,也从来只当他是外人,忙客气道:“怎么能老是麻烦你呢?难得能多留几天,你还是在家多陪陪你阿娘吧,我这儿有我哥哥帮忙呢。”

    她话音刚落,旁边一个令顾大勇心烦的身影杵了过来:“还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追求者2号加入战场→_→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