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34.晋江首发

    林秋芙深思熟虑, 没有贸然发问, 只是端着茶水递到他手中,温言关切:“殿下可觉得好些了?”

    李珣这才察觉方才自己汗湿了里衣,只怪好端端的洞房花烛夜, 他去想那个替代品干什么?导致做了这样诡异的噩梦,吓出他一身冷汗。

    上辈子东宫那场大火被扑灭后,内监进去查看,她的身子也被烧得残破不堪。他在父皇面前做出悲恸的模样,以免他抢救牌位却未救太子妃的传闻被一向心善的父皇听进去, 觉得他不仁。

    李珣自认并非不仁,他又不知道她在房中未能逃脱, 她死后, 他以疏忽怠慢之罪将她身边那群宫婢处死陪葬, 心方稍安。

    后来工匠花了两个月修复大火的损伤, 少了她的东宫,在李珣看来反而是恢复了原状,他一直觉得, 娶这个替代品是他失去林秋芙一时头脑发热, 终究是错了。

    林秋蓉不知是林家从哪儿搜罗来的低劣赝品, 除了长得像, 一无是处。

    他早该明白的,世上只有一个林秋芙,这辈子圆了遗憾,他打算好好珍惜失而复得的白月光。

    “大抵是因为白天太累了, 秋芙,吓着你了吧?”

    林秋芙善解人意地帮他拿拿肩膀,好舒缓他的惊悸:“妾身还以为,是自己睡态不好,扰了殿下。”

    “怎么会?”

    李珣长臂将她揽入怀中,温存细语:“有你在身边,我不知有多安心。”

    林秋芙软软靠在他怀里,乖顺得如同白兔,眸中却是沉思不明,她还在想方才听到的那几声梦呓,笃定不是自己听错了,他真真切切地叫了秋蓉两个字……

    她打算等归宁的时候告诉母亲,她想不出来的缘由,母亲总能猜料一二。

    ·

    傅棉棉家里这几天的气氛一直如同秋冬霜降,只因上回说了春芳姐姐的事儿,导致阿娘大惊失色之下,直接同他们俩闹了脾气。

    傅魁救青梅心切,立时放话等她和离了便娶她,阿娘被气得半天缓不过劲来,骂了他们兄妹俩一通之后,让他们不许去王家庄找事,别人家的事少管。

    傅棉棉对阿娘这种反应也不意外,她听阿娘说过,她年轻时从汊州逃难过来,被阿爹收留的时候已经快奄奄一息,曾有刻薄的村民笑话阿爹什么来路不正的人都捡。

    阿爹在世时还好,阿娘不必忌惮那些流言蜚语,如今阿爹不在,就她一个寡母护着两个未成家的孩子,怎敢让他们胡闹?若得罪了邻里乡亲,他们的日子也不好过。

    趁阿娘去侍弄葡萄架子,傅棉棉跑到田里找到傅魁:“哥,走,咱们去王家庄。”

    傅魁往家里的方向张望了一眼:“你不怕阿娘骂你?”

    “你以为阿娘真是铁石心肠啊?她看着春芳姐姐和我们一起长大,如今既知道她过得不好,虽然口口声声说是别人家的事,可她也心神不宁的,若非此事实在难办,我不信她忍心坐视不理。”

    傅魁也像是有心事的模样:“是啊,此事难办,虽说我愿意娶她,可她的夫家岂是那么容易签放妻书的?”

    傅棉棉以己度人:“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我就不信,钱若给够,他们还不肯放人。”

    她摇了摇哥哥的手:“哥,咱们如今有余钱了,当年的遗憾,现在还愁圆满不了么?”

    傅魁深深看了自家妹妹一眼,他是知道的,棉棉虽是抠门,但对待自家人的要紧事上,却从不吝啬。

    他叹了一口气:“倘若她是去嫁给好人家,我怎么会这么久以来放不下她?给久病之人冲喜,我就知道……如今知道她不仅过得不好,还被人欺负,我便更不能安心了,只是棉棉啊,如今女子多重名声,春芳她……愿意从王家离开吗?”

    傅棉棉蹙起眉头:“哥哥,上回见识了京城那可怕的‘礼教’,险些害死了人,你还被拘束在里头呢?名声再好听,折磨没了命还有什么用?”

    傅魁摇摇头:“我们觉得救她出火坑是为她好,可若她不愿意,我们便成了强迫,于她无益。”

    “我去找她,只要她点头,她的爹娘不管她,我们管,从此后,我们当她的家人!”

    傅棉棉几乎将谢春芳当亲姐姐,这也是为什么上辈子她得知自己有个双生姐姐时,那由心的喜悦与期盼,又在得知她已经身死时不可抑制的伤心,分明没有见过面,但她对“姐姐”这个词的想象,全是谢春芳从小带给她的温暖与美好。

    傅魁听妹妹说出这样的话,低下头抹了把发红的眼睛:“好,我陪你去。”

    谢春芳嫁的那户人家是王家庄的一个地主家,据说上一辈稍有名望,后来分了家,逐渐败落了,这一辈老大未成年就重病卧床,仅靠着人参续命,家底削弱了一半,老二是个游手好闲的,据说整日里吃喝嫖赌,全不问正事。

    傅棉棉兄妹俩在王家庄上靠嘴问路,到了谢春芳的夫家门前,却看见有两个彪形大汉堵着门,跟里面的佣人争论着什么,傅魁走近了一探听,才听清说的什么“欠债”“还钱”之类的。

    那佣人很为难地抵着门以防他们闯进来:“我们家二公子不在,你们改日再来!”

    那两个大汉讥讽骂咧着:“告诉你们家王二郎,明日若还躲在外头,我们把这宅子收了!”

    等他们俩走了,傅棉棉与傅魁相视一眼,才上前朝正要关门的佣人道:“我们是山脚村里的,来看望你们家大少奶奶,姓谢的那位。”

    谁知那佣人不耐烦道:“不见不见,她说过不见娘家的人。”

    她一边摆手,一边关门嘀咕:“真是走了一对讨债的,又来一对讨债的……”

    傅棉棉忙扒住门板补充道:“我们不是她娘家的,我们姓傅,是她的发小,劳烦你跟她说一声。”

    那佣人这才叫他们稍等,进去没一会儿,一阵脚步声渐近,是谢春芳来开了门,见了傅棉棉有些惊喜又有些担忧:“棉棉,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我都叫你别来了,你怎么还……”

    她话至半茬,越过傅棉棉的身影看到后头的人,一时出不了声了,只是忙低下头:“棉棉,你将你哥哥带来做什么?”

    傅棉棉握住她的手:“春芳姐姐,我有话跟你说。”

    谢春芳因着佣人眼尖、婆母刁钻,不敢留他们进来小坐,只好称说去庄上的土地庙上香,才得以出来。

    离宅院半里地的榕树下,傅棉棉才道:“春芳姐姐,其实我是想问,若能叫你离开王家,你肯不肯?”

    谢春芳听这话,一时没回过味,只当她在说笑:“离开?棉棉,你可知道,我虽是冲喜的,却也是三媒六聘,正式过门了的,哪能离得开?”

    “我说的离开,自然是两厢情愿的离开,叫你夫家签一纸放妻书,允你和离,你不就恢复自由身,不必再伺候病人、被他们家人欺负了么?”

    谢春芳见她一本正经,才知是认真出主意,她眼眸先是一亮,可想到那溺爱儿子如命的婆母,便又黯淡了神情:“棉棉,亏你敢想,这谈何容易?我娘家又不能给我撑腰,王家虽然败落,婆母却是爱摆架子、好面子的,休妻和离这种事,她定不会松口。”

    傅棉棉拉了她的手鼓励道:“你娘家不给你撑腰,我们给你撑腰啊,你嫁进王家两年,受尽了苦楚,再耗下去,要耽误一辈子吗?”

    谢春芳又是感激又是无奈,垂了头叹道:“棉棉,我们情胜姐妹,可终究是两家人,这事我娘家若不站出来,即便能脱离王家这个苦海,我又能去哪儿呢?”

    一旁的傅魁见妹妹拼命朝自己使眼色,清了清嗓子,红着脸终于说话:“你若愿意,从此我家就是你家,我……我们从前说好的,还算数!”

    谢春芳方才隐约感觉到了什么,然而现在真切听他说出这话,还是忍不住红着眼眶掩口难言,半晌才道:“……当年,我娘家收了王家不少聘礼,如今那老二好赌,欠了不少债,整日躲在别处,你们这时候提这事,婆母定会狮子大开口,填上家里的空缺。”

    “只问她要多少,我们来想办法。”

    “是啊,春芳姐姐,你如今被蹉跎成这样,再过不了两年,怕是连命都没有了。”

    谢春芳泪眼朦胧,见他们真挚的关怀,一时心坎一软,沉吟半晌,却横下心来摇摇头:“罢了,棉棉,大魁,你们只当没来过,我大抵是命该如此。你们家并非家财万贯,我一个冲喜妇实在不值得,还是快回家去吧,别再来找我了。”

    她说罢,手将棉棉一推开,便疾步回家去。傅魁本想去追,被棉棉一把拉住:“春芳姐姐脸皮薄,一时不能坦然接受,如今得知她愿意脱离王家这火坑,咱们直接干就是了。”

    傅魁提醒道:“你可别莽撞,若是将这意图透给王家婆母知道,咱们又拿不出那么多钱,春芳在王家的日子便更不好过了。”

    傅棉棉觉得哥哥说得有理,这事还是得一鼓作气才行,拖得越久,春芳姐姐受的折磨越多。

    她想了想,有些疑惑:“方才春芳姐姐说她那小叔子赌钱输了一屁.股债,你可还记得我昨儿说买了我们家黄牛的那家也迷上了赌钱,怎么王家庄这么多赌徒啊?”

    “我前阵子听顾大勇提起过,王家庄离烟州城近,城里的一座赌坊近一年换了人经营,噱头大得很,不少人都被吸引进去了,有的赚得盆满钵满,有的输得连裤子都没了,全拼运气。”

    傅棉棉心中生出一个想法来,或许可以从那王家二郎身上入手,逼王家婆母放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晚了,抱歉_(:з」∠)_不出意外下一章男主就回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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