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39.晋江首发

    傅棉棉回到家的时候, 看见阿娘正拉着春芳姐姐说话, 见她回来,忍不住叹了口气:“你哥哥胡闹, 你怎么也跟着出主意?”

    她不解:“阿娘, 春芳姐姐如今成了我们家的人了, 不好么?”

    “婚娶讲究三媒六聘、拜天地拜父母,如今她娘家尚不知道她已经被王家休了, 更不知道她来了我们家, 你们要如何跟她娘家交代?”

    傅棉棉哼地撅起嘴:“春芳姐姐的爹娘丝毫不顾她,只知道惯着她底下那几个弟弟, 她在王家被欺负成那样, 也没见他们帮忙出头。”

    谢春芳虽已有数, 但说起来眼底仍是悲凉:“那日在王家庄的动静很大, 左邻右舍也有来看热闹的, 我被卖给赌坊抵债的消息也该传回去了, 他们却连去王家问一问都没有, 更别提寻我了……”

    梁氏见她眼角泛着泪花,不免心疼:“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都是一个村里的人,你如今住在我这儿,他们不过两天必然知道了, 到时候……”

    “我来护着她,他们敢对她怎样?”

    傅棉棉闻声回头,见是哥哥从田里回来了, 他脸上神情不太高兴:“方才有人问起我,我便说是我将春芳从赌坊手里赎回来的,从此她就是我们傅家的人,谁敢说三道四,我便不客气!”

    傅棉棉也附和:“就是,放妻书是王家婆母亲自签的,春芳姐姐如今已是自由身,怎么就不能来我家?”

    梁氏对这两个小的无可奈何,如今人已接到了家中,她自然像待儿媳妇一样待她,只可惜如今与她娘家没个商量,连婚礼也不知该如何操办,只觉得委屈了他们俩。

    她只能先按下不提,拉来女儿扯开话题:“你今天去城里,如何了?”

    傅棉棉眼睛一亮,将方才背在身上的几个包裹拿出来:“喏,廉大哥买的。”

    梁氏一看那些精致的瓶瓶罐罐,凑近一闻香气扑鼻,严肃了神色:“这些价格不小吧?你怎么收了人家这么多礼物,当心……”

    傅棉棉知道她的意思,忙打断道:“哎呀,阿娘,您别想多了,这些不过是廉大哥担心我不懂行,特地从城里香粉铺子选了几种卖得好的,让我见识学习,省得两眼一抹黑,除了种花旁的都不懂。”

    说是这么说,傅棉棉方才还允诺了廉蔚,将这笔账记着,将来赚了钱,定要还他的。

    她将那些瓶瓶罐罐收好,下自己花田里采了些新鲜的月季,回来洗净,将花瓣撕成碎片,拿蒜汁、盐巴、醋、香油炒软做馅儿。又系上围裳去后厨和面,谢春芳过来帮忙打水,不解道:“这是要做什么?”

    傅棉棉兴致很浓:“鲜花烧饼,姐姐待会儿也尝尝。”

    谢春芳觉得新鲜:“好啊,怎么好端端的做起这个?”

    于是傅棉棉将今日在闹市与石子街的事儿说了一遍,末了不忘提道:“我虽是夸下了海口,却不知到底味道如何,春芳姐你可得帮我把关啊,若是廉大哥尝了不好,那便叫他失望了。”

    谢春芳自然应她,在一旁帮着打下手,不住地打量她洋溢着笑意的小脸,直到烧饼上了锅,盖上盖,等她不忙了,才试探道:“棉棉,你跟那位廉公子……你们是不是……”

    傅棉棉猜到她想问什么,却是一摆手:“他是我们家的恩人,又帮衬着带我做生意,我哪会动歪心思?”

    谢春芳想起那天见过的短暂一面,倒是琢磨出不一样的意思:“你有没有想过,人家对你有心思呢?”

    傅棉棉头也不抬地毫不犹豫:“不可能的,他是京城里的大地主,虽然据他所说家道中落,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至于看上我这一穷二白的乡下女子吧。”

    “可是……”

    傅棉棉没等谢春芳再开口,忙又道:“而且那位赌坊老板你也瞧见了吧?那般风情万种的女子,也曾受过他的恩惠,可知他见识过多少姹紫嫣红呢,我哪能入他的眼?”

    谢春芳嗅到了隐隐约约的醋味,不得已,只好一句话揭过:“你这丫头,怕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喜欢。”

    俗话说,生得夺目招人妒,长得倾城惹人恨。傅棉棉倒是个例外,小时候倒没觉得,越长开,这长相在十里八村都人见人夸,说是山坳里开出了一朵仙女花,因她性子也温和,嘴巴又甜,逢人便笑,倒没见有哪个女子嫉恨她的。

    与她一别两年未见,谢春芳细细打量了她,不仅是样貌越发出众了,性子也稍稍沉稳了些,眼看着她也十六了,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那位廉公子多金又俊美,饶是石头也动心了,她怎么像是有意克制?

    虽然谢春芳将她当亲妹妹待,可到底不是亲的,何况现在名不正言不顺,她还没当上嫂子呢,多的话也不好说,只能放在心里,与她不约而同地转移了话题。

    烧饼刚出锅,香气四溢,正当她们俩围着品尝、商量着如何改进时,突然前面传来脚步声,像是有什么争论的声音。

    谢春芳一听就变了脸色,忙放下烧饼赶到前面去,果不其然,是她的弟弟与娘找了过来,一见她,开始扑上来想打她:“丢人呐!好好的把你嫁过去吃香喝辣,如今被人休了,卖进那腌臜地,还好意思回村里来!”

    傅魁忙将她护在身后,挡开那老妇的手:“谢家大婶,您女儿被夫家用来抵债,您还骂她?”

    谢家大婶是知道他和自家女儿从小的情分的,却是瞧不上他们家这穷光蛋,从来没什么好脸色:“她若当那大少奶奶当得挑不出错,王家何至于苛待她?定是她哪儿不检点,才招了婆母不喜,害得我们谢家也被人指指点点!”

    说着,她又越过他去,指着谢春芳骂得咬牙切齿:“你这丫头!亏得我为你算好前程,你自己不争气!往后可别说你是我女儿,你弟弟们还没成家呢,我们家丢不起这人!”

    谢春芳被亲娘骂得这么露骨,顿时捂着脸泣不成声,梁氏和傅棉棉都于心不忍,拉着她回屋。

    傅魁拳头握得紧,那谢家大婶见了忙退后一步,嘴却不软:“我知道你这小子想娶春芳没娶到,你说,这事儿是不是你从中挑唆的?好哇,没钱娶老婆,就去抢别人的老婆,真是人穷志气短,活该这么点出息!你们这个家风,看谁敢要你家妹妹,将来指不定也是个放荡下流的!”

    她叫骂得毫不留情,傅魁脾气被彻底点了起来,也不留什么长辈的情面,抬手将她一推,她便顺势往地下一瘫:“哎唷,打人啦!”

    旁边她的儿子立马挽起袖子冲上来,跟傅魁打在一起,梁氏和傅棉棉扒在门框里看得又惊又怕,一个没留神,谢春芳冲出去将她弟弟拉开,护在傅魁跟前。

    她娘原本看自己儿子被傅魁骑着打就已经不高兴了,这会儿见她这没良心的也不说护着自家人,斥骂道:“好你个丫头,他们家给你什么好处了,你就这么帮着他?还要不要点脸面了?”

    谢春芳擦了一把眼泪:“我在王家挨打受罪、暗无天日的时候,没见你们为我出过一次头,如今好不容易有个疼我的人,你们却……也罢,这样的娘家我不要了,你们既然嫌我这个女儿丢人,从此后我便不再是你家的女儿,我是死是活,都不用你们过问!”

    她娘被儿子扶着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她的鼻子大骂:“不知羞耻的东西!你如今可是自己往火坑里跳,好好的少奶奶不乐意做,来跟着这小子种田,好啊,等往后苦的时候,可别再嚷嚷我们不管你!是你自个儿不知好歹!”

    吵嚷一阵,他们骂骂咧咧地放话谢家没她这个女儿,头也不回地走了。

    傅棉棉见她低垂着头不说话,自然知道她心里不好过,经历过上辈子,她知道下定决心和血缘至亲斩断瓜葛时,有多无奈与痛苦。

    她帮哥哥理了理挂彩的地方,让他去打水洗洗,回头扶着谢春芳进屋,同梁氏道:“阿娘,您看既然已经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不能再让春芳姐姐受委屈了。”

    梁氏点头:“放心,我明儿就去找媒人,挑个良辰吉日张罗婚礼,只是大抵不如你在王家庄时那样风光。”

    谢春芳破涕为笑,反过来安慰道:“哪有什么风光,我被嫁去冲喜时,抱着大公鸡拜堂,再热闹再豪华,不过是徒增笑柄罢了。如今大魁愿意娶我,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您愿意受我一拜、喝我敬的茶就好。”

    梁氏听她说得心酸,也忍不住红了眼圈。

    傅棉棉第二日将烧饼带去城里,顺便将哥哥要娶亲的消息告诉廉蔚,廉蔚见她喜气洋溢,一双明眸笑得如月弯弯,他尝在嘴里的鲜花烧饼也觉得香甜了许多。

    “味道怎么样?”

    廉蔚点点头:“不错,不过……你是不是放了很多糖?”

    傅棉棉不好意思地挠头笑了笑:“是拿了不少蜂蜜渍的花瓣馅儿,一开始是做咸口的,不过我与春芳姐姐都觉得遮不住花瓣的涩味儿,反将香味掩盖了,不如试试甜的,果真与花香很搭。”

    “很好,如果拿这个月季鲜花烧饼出去叫卖的话,你会如何推销它呢?”

    傅棉棉低头思忖了会儿,眨巴着眼睛望向他:“就说它好吃,嗯……特别好吃!哦,还有,都说女子容颜如花,吃什么补什么,鲜花能美容养颜!”

    后者是她上辈子听来的,那些京城贵胄便推崇这些个,让她见识了鲜花入膳的流行性,也算是个商机。

    廉蔚微微点头:“还不够,你跟我来。”

    傅棉棉不懂他说的不够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花还能再弄出些别的噱头来?于是老老实实跟他上了马车,没走多远便停下了,一掀帘子,她见是停在了那万春堂门口。

    她回头问:“是来找小大夫?”

    廉蔚点头,与她一前一后进去,朝柜上闲坐着的人道:“上回问你的,可找到没有?”

    令狐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将旁边的一叠册子扔给他:“我是行医卖药的,花再有用也比不上药材,您可别抱太大希望,不过是冠个名堂罢了。”

    “不劳你说,我当然知道。”

    傅棉棉察觉出了一点不对:“廉大哥,你何时与这小大夫这么熟了?”

    此话一出,当下二人不禁正了颜色,那令狐堇忙端起坐姿,笑道:“姑娘有所不知,你不在城中,不知这位公子时常来找我看脉象,以防那赛鱼羊的毒性未能根除,一来二去就熟了。”

    旁边的廉蔚点头附和。

    傅棉棉心知也有理,便凑上去看那册子:“这是什么?”

    廉蔚翻开一页,递到她手中,傅棉棉低头细看,那上头写着——

    “据本草纲目记载,桃花性走泄下降,利肠甚快,桃花可煎汤可研末。以鲜桃花与小米加水煮粥,可消极散瘀;将鲜桃花置于酒中浸泡七日,每取一杯温水饮服可应对闭经之症。”

    傅棉棉看得瞪大了眼睛,望着那小大夫:“这当真?!”

    令狐堇无奈:“收效甚微,有病吃药。”

    廉蔚蹙眉朝他沉了声:“好好说。”

    令狐堇这才咳了咳:“草药取之于草木,自然之物当然也有药效,只是之所以没能成药材,是因为其见效小到可以忽略罢了,但要说完全没用,又因前人经验,说是不假。”

    傅棉棉听他这模棱两可的,又翻了翻那册子,看到里面某一段——

    “牡丹花性平而入肝脾二经,疏利肝经运脾化湿。以牡丹两朵与银耳炖汤,可清肺热益脾胃;以牡丹四朵与鲜青鱼熘片,化湿逐水滋阴平肝。”

    傅棉棉越看越激动,却又有点摸不着底:“廉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只是会不会有人吃这套啊?”

    廉蔚见她眼睛生光,难得地笑了笑:“试试看就知道了。”

    作者有话要说:题外话,听说喝玫瑰花茶能让大姨妈准时,真的吗?233333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