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顾言还没进去,突然感觉有风声掠过。蜷缩在地上的人影披头散发直冲而来,禁军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探向腰间。
刀没有拔|出来,那人却已近在咫尺,张嘴撕咬的动作就像疯掉了的野兽!同样是这千钧一发之际,禁军身旁探出一双手,精准地扣住了刺客的下颔,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等禁军再度回神,刺客已经被顾言踹到了墙上。
“大人!”禁军连忙上前帮忙,看清情况,咒骂了一声,“该死,他身上的绳子解开了,谁干的!?”
他那一吼冲着门外,大量禁军涌到门口,几个人联合将失去理智的刺客制服在地,在一片不知情的议论声里,顾言捡起散落在一边的绳子,冷静地看了眼断裂处,道:“是他自己挣脱的,再拿两根新的过来。”
其他人连忙去拿。
“放开我,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啊啊啊!!”
众人一同往那歇斯底里的声源看去,不由得为刺客吃人的目光而胆寒,同时刺客又一次大力挣扎起来,慌神中的几个人差点没按住!
顾言知道现在能引起刺客触动的只有虚构出来的两名双亲,一下跨步下蹲,钳住刺客的头颅:“别忘了你为什么要俯首,又有多少人在找你等你!”
刺客好似被顾言眼中的凌厉震住,清明了一瞬,紧跟着神情再度混乱起来:“他们在找我……他们在等我……他们……他们在哪?”
刺客喃喃自语,音量逐渐抬高,尖锐刺耳:“我被带到‘斗兽场’的时候他们在哪?我饿得刨土吃草的时候他们在哪?我被人殴打痛不欲生的时候他们在哪?”
“凭什么他人可以家和美满,而我非要忍受这样的痛苦?!”
众人听他这一连串的质问,毫无疑问被激怒了,一人斥道:“你谋害圣上,手上不知道沾过多少条人命,哪来的脸问这话?”
刺客反而发笑:“哈哈哈哈!哪来的脸?所有人与我只能活一个,你说我要不要杀人?我又为什么不能杀人?”
“这天下本就是适者生存弱肉强食,简简单单的生死谁说得清?宫里发生那么多腌臜事,难道你们禁军处决的就一定是有罪之人,你们的手就特别干净?都是替权贵干活的走狗罢了!”刺客不知哪来的力气,立起上身直面顾言,讽笑道,“大人,你的手干净吗?啊?”
他质问的话里饱含着巨大的恶意,顾言一时没有动。
禁军连忙将刺客拽开,怕刺客再次暴起,这次下了狠劲。刺客脸杵在地上,痛叫一声,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珠子依旧在拼命往上挪,死死瞪着顾言不放。
他没能在顾言脸上看见他想看的东西,只看见顾言薄唇微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杂糅了无奈和其他的什么,不大分明。顾言没有避开他的视线,那双澄澈的眼睛在日光下稍显浅淡,好像透过他看见了什么人。
“你命不好。”顾言道,“弱肉强食,而你并不是最强的那一个。”
一句话道破了刺客如今的窘境,也像是刺痛了他的神经,刺客又开始挣扎起来,正是此时顾言再次开了口,放缓的语气就像是在闲聊家常:“明明是你自己说的话,为什么你却无法接受?”
刺客抬起头,像是想要争辩却无从开口:“我……”
“被你杀的那些人会接受吗?”话音未落,顾言便替他答了,斩钉截铁地摇了摇头道,“他们不会。”
“传闻枉死的人怨念极大,为报仇恨可以枯等百年,他们在地下等着见你,你敢去吗?”
*
“大人真神了。”几名禁军跟在顾言的后头议论纷纷,充满了崇拜之情,“三言两语那刺客就安分了,还主动要求吃东西,硬塞都要咽下去,前两天可是死活不碰。”
有人忍不住吐槽:“我看他吃得狼吞虎咽,不像有劳什子的心病,先前那病秧子模样不会是装出来的吧?”
“就是就是,只听说过多愁善感的姑娘家会得心病,哪有大男人得这样的病?”
“一个心狠手辣的刺客,会得心病才叫人不可思议。”
“若非看他就一口气吊着命,我刚才就揍上去了,像这样的人真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还把我们禁军与他相提并论,他也配,我呸!”
他们义愤填膺了有一会儿,发现向来平易近人的顾言不说话、也不应和,终于想起之前做的错事,心虚起来。
虽然没有取下黑布的人不是他们,但其他人不聋也不瞎,刺客在黑暗中崩溃到疯狂拍门,所有人都有目共睹,只是无人理会,也无人愿意去寻顾言过来,巴不得刺客多受点苦。
“大人,我们……”
“嗯?”顾言恍然回神,“抱歉我想事去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尽管顾言表现得和和气气,他们却不敢像刚才那样义正言辞,声音特别小:“我们在想,那刺客患有心病可能是装出来的。”
顾言却摇头道:“不是装的。”
众人不疑顾言的话,互望几眼,通通住嘴。
顾言叹了一口气,他刚才就在忧心这事。被多关了三天的刺客已经出现了意识混乱的迹象,就算今天撑住了没完全疯,也无法保证明天能否正常说话。
但愿张乘速度快一点,如期赶回。
张乘没有辜负顾言的期望,在第五天的时候带着喜讯匆匆复命。
避暑山庄离京都只有两天的脚程,飞鸽传信还要更快一些,张乘这些日子一边追查山脚镇逃离的余孽,一边与回到京都的司徒风通气,禁军挑在夜深人静之时秘密出动,行动雷厉风行,刺客吐露的联络点悉数属实,叫他们一举拔除了不少暗庄。
虽有一部分在逃,但暗线已破,剩下的只是一盘散沙,成不了什么气候,总归是收获颇丰!
张乘在见到顾言的时候还有些洋洋得意,心想顾侍卫虽然厉害,但在追踪查人这方面还是得他们禁军出马,可他没得意多久,就发现自己的一众手下眼神闪烁不敢看他,一问才知道黑布的事。
不止是徇私枉法违背了顾言的吩咐,还差点把刺客给整呜呼了!
这让张乘给气的,差点没当场提刀斩了那人脑袋,指着人连痛骂都显得无力,直接让人拖下去重杖伺候。
在噼里啪啦的木棍着肉声中,张乘缓了缓,等了片刻才慢吞吞看向顾言,脸上带着禁军内部同款的心虚,稍加斟酌后道:“大人,既然已经查出了幕后主使,那刺客是不是该……”他做了一个抹脖的动作。
张乘说这话存在着一定的私心,犯事那人刚好是他为数不多的心腹之一,他想保人,就不能让这件事继续发酵。在场都是自己人,最好的解决方法是一不做二不休,把刺客解决掉。一个已经废掉的刺客相当廉价,命如蝼蚁,呈报上去也不过是一句:不堪重刑而丧命,没人会计较。
想法可行,但是漏了一个关键人物,张太医。
张太医是皇上的人,在帮刺客看过病后一定会如实呈报给裴霁,刺客若真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后果可想而知。
看着张乘不拿他当外人的满目坦诚,顾言“唔”了一声。
在那愈发期颐的目光里,他指了指被打得快要只剩出气没有进气的受刑禁军,如实说道:“我觉得他要不行了。”再不停可能要浪费你一番良苦用心。
张乘:“!”
当日晚,顾言去了停雁苑,同样遭受到了看门侍卫的热烈欢迎。
尽忠职守的王公公这次说什么也不愿他离开,两只眼睛紧盯着,生怕他像昨夜一样突然消失。
被裴霁周身散发的冻人寒气笼罩了整整一个上午,他头发都花白了好几根!
顾言一头雾水,不过他很快就顾不上去想王安贵的异样,因为裴霁看见了他。
四目相对,逃无可逃。
裴霁先笑道:“宴哥哥。”只是笑意没有落到眼底。
【限时任务:您的任务对象很生气,照顾任务对象的情绪为霸宠必要行为,橙色警告一次,请及时处理。】
作为一个合格的饲养员,即使没有系统提醒,顾言也能感觉到自家崽在闹情绪,什么顾虑什么纠结通通都丢到了一边,满心都是如何哄裴霁开心:“怎么了,心情不好?”
裴霁不明白顾言刚才看他时为什么会有一瞬间的退缩,很介意,非常介意,却又瞬间软化在顾言对他不加掩饰的关怀中。
看着顾言想都不想就来到了他的面前,完全不设防,裴霁甚至还有些无奈。
宴哥哥到底知不知道他对他存着什么样的心思,知不知道什么叫羊入虎口。
【恭喜您完成任务,获得成绩有效分+0.5,当前分数:6.6】
顾言:嗯??
什么情况?我干了什么?
雄崽心,海底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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