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无色之王

    地点在镇目町的一角,酒吧『HOMRA』中,光润美丽的吧台似乎散发着木头的香味,原木地板光滑如镜,蜡打得能倒映出人像。

    在吧台内侧的架子上,从基本款式到根本无法入手的珍品,因主人的趣味所收集来的各种各样的酒瓶密密麻麻地排列着。

    这是一家如中世纪贵妇般优雅雍容的酒吧,作为不良少年们的聚集场所实在是不太相称。

    用弦无月的话来说就是画风不一样。

    但这里的确是镇目町头号街头团伙——吠舞罗的常驻地点。

    而且她现在也没空穷讲究了,先是隔着玻璃往里面看了看,酒吧里群情激奋,又是挥舞拳头,又是拍桌子,一如既往的闹腾啊!

    她狠狠甩了甩脑袋,强忍着太阳穴的阵痛,不管门上已然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使劲拍门。

    “开门啊开门啊!你有本事开酒吧,你有本事开门啊!”

    『HOMRA』酒吧里,镇目町的头号街头团体【吠舞罗】正激烈讨论着杀死干部十束多多良的凶手无色之王到底藏在哪里。

    但拍门声响个没完没了,伴随着朗朗上口的吆喝,不说,还挺有节奏感的。

    “你眼瞎了?没看见门上挂着‘暂停营业’的牌子吗?”八田美咲怒气冲冲地打开门,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

    弦无月来『HOMRA』酒吧千八百次,还是头一回被骂,再加上刚才从假黄濑凉太的车里死里逃生,登时一股火气往上冒。

    真以为她异能不太足,身体也坏了,谁都可以踩她一脚了吗?

    可不等她做声,生着一副童颜的吠舞罗突击队队长率先涨红了脸,支支吾吾,眼神闪烁,表现得比校园里的小男生还纯情。

    “那个,嗯,那个……酒吧暂停,暂停营业了,你你……你一个女孩子……”

    八田美咲也不想这样,但架不住天性害羞,除了母亲和妹妹,根本不敢直视其他女性。

    纯成这样,换做平时弦无月肯定是要调戏一番的,但她现在头痛欲裂,没心情逗他。

    她敲了敲额头,眉宇间皆是忍痛之色,不耐烦道:“你让开,我找周防尊。”

    “找找找……尊哥!!??”八田美咲震惊不已,他们尊哥这是有女朋友了?

    而且这个女孩子他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不对啊,尊哥一天到晚不是在酒吧二楼睡觉,就是跟他们一帮大老爷们儿混在一块,哪有时间找女朋友?

    而且最近吠舞□□部十束多多良被无色之王枪杀,赤王周防尊为报仇大肆行动,被青王统率的公家机关【Scepter4】逮捕入狱,总之,吠舞罗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八田哥,你快点啊!”

    里面传来同伴的高呼,八田美咲急急地回道:“来了,马上就来了。”

    “让开!”弦无月忍无可忍,猛地一把推开精神小伙八田美咲。

    然而,万万没想到,酒吧的地板蜡打得太过光滑,弦无月一只脚踩在地板上,咔嚓一声,劈叉了。

    酒吧内一瞬寂静无声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着弦无月,啧啧啧,听这声音,他们就隐隐作痛。

    “艹!你们谁来扶我一把啊?”

    弦无月都快哭了,一屋子人居然没一个主动来扶她一把?混黑就不需要绅士风度的吗?跟港黑的那个漆黑的小矮人好好学学!

    “无月!”吧台后,戴着淡色太阳镜的男人惊讶出声,反手撑着台面,白袖卷上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小臂,利落地翻身,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扶起弦无月。

    弦无月两股战战,鬼哭狼嚎:“哎哟喂~你轻点,真的好痛啊。”

    “你不一向是个武斗派吗?快五年不见了,当面就是一个劈叉,真是厉害啊。”吠舞罗的二把手草薙出云哭笑不得,他做梦都不敢梦到这怼天怼地怼空气的小疯子,居然一步劈叉?这一定是个噩梦,快点醒过来才好。

    “你懂什么?我不混黑好多年!”弦无月颤巍巍地坐在吧台前的高脚椅上,没坐实,因为够不到,而且大腿根还疼。

    呜呜呜,她太难了。

    但这回不一样了,有老成员认出弦无月,重新勾来一张椅子利索地调低座椅高度,推到她面前,殷勤道:“月小姐,坐这个。”

    “是力夫啊,现在才来献殷勤,刚才怎么不早点扶我?”弦无月咬牙切齿,逮谁喷谁,无差别攻击。

    而这个又高又胖,肤色古铜的男人是吠舞罗的老成员,镰本力夫,从前弦无月来吠舞罗白吃白喝白嫖,没少使唤他。

    “不是……我是真的被震惊到了,大姐和尊哥一样都是很厉害的人,走路居然劈叉……这个,咳咳。”棕熊一样威武雄壮的男人露出一脸委屈的表情,还有点见鬼似的难以置信。

    “还不是怪你们把地板打得太光滑!”

    弦无月怒目圆睁,横他一眼,转而看向回到吧台内吠舞罗的二把手草薙出云,问:“周防尊呢?多多良呢?这才几点,睡什么睡,起来嗨!”

    酒吧内刚还有些热络的气氛顿时陷入寂静,弥漫出一片沉重的悲伤,在场随便一个走出去都是引领时尚的街头潮男纷纷露出伤痛的表情。

    “怎……怎么了?”弦无月心里涌起一股不详的预感,用眼神催促草薙出云赶紧给个解释,别欺负她四年多不在,啥都不知道。

    草薙出云自顾自擦着手里细长的红酒瓶,浓浓的京都口音里透出极谈又难以掩饰的悲戚:“多多良被新任无色之王枪杀,尊……为了报仇,动作大了些,被蓝服抓了。”

    酒吧角落里传出不知是谁的低泣,压抑着莫大的悲伤,本该狂欢的场所却成了墓地般令人难过的地方。

    十束多多良死了,真的死了……

    弦无月扬起下颌,让橙黄璀璨的灯光尽数落入眼中,如月华朦胧的瞳孔折射耀彩,比最顶尖的冰种月长石更美。

    “真可惜,多多良为什么不迟点死呢?”迟点就可以跟她一起死,算殉情了。

    她像是自言自语般呢喃。

    八田美咲拍案而起,脑子一根筋的他没能参透她话里的深意,只当弦无月对死者不敬,怒冲冲地喝问:“你什么意思?十束哥死了,你很开心吗?”

    弦无月冷冷看他一眼,八田美咲感到一阵彻骨寒冷,浑身血液仿佛在刹那冻结。自从成为赤王族人后,除了那个偶尔一见的青之王和鲜少动怒的尊哥,他再没有感受过这样恐怖的气息,没有杀意,却足以窒息。

    “好了好了,八田是你走后才加入吠舞罗的,你一个老干部就不要跟他计较了?”草薙出云适时出声,悄无声息地叹了口气,“无月,冷静一点。”

    弦无月不服气地甩开脸,磨着后槽牙,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嘟哝道:“你为什么光说我一个?明明是他先吼我的?”

    顿了顿,她抬眸,有那么一瞬间草薙出云看到她的眼睛澄澈得能映出云影天光,涌出那么多那么多的悲伤,像铺天盖地的海潮一样。

    十束多多良是吠舞罗的干部,就战斗力来说是吠舞罗最弱的,却拥有堪称奇迹的亲和力,能让吠舞罗一群过分热血的武斗派心服口服。

    总的来说,就是一个温柔的没脾气的人,但就是如此温柔之人却总说“无月是世界上最温柔的人”。

    草薙出云对此保持沉默,反正他至今还在想把弦无月提溜起来狠狠抖几下,看看能不能把她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全抖出来。

    “无色之王,有线索了吗?”

    弦无月低着头,草薙看不清她的表情,但能看到她的腮帮子崩得死紧,仿佛要把什么东西咀嚼咬碎拆吃入腹,他沉默地拿出手机,点开屏幕。

    画面有些模糊的视频里,自称无色之王的白发少年桀桀怪笑,举着自动□□,一举一动都优雅无比,却仿佛在跳一支荒诞离奇的舞曲。

    弦无月拧起眉头,若有所思:“这个人我怎么感觉好像在那里见过……”

    草薙出云急急问道:“在哪里?”

    “……我想不起来了。”弦无月揉着钝痛的太阳穴,“你倒是说说,你打算怎么找他?”

    草薙出云给自己点上一根香烟,顺手递了一根递烟给弦无月,被她推拒,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抽烟,退隐意大利之后便彻底戒了。

    “尊被Scepter4抓走,正好牵制着青之王宗像礼司。也方便我们从网络放出一千万的悬赏,发动群众的力量一起找。”

    “啊?已经有人填补上青之王的空位了?我还想回来捞个王当当呢!现在啥都没有了。”弦无月蔫巴巴地低下头。

    草薙出云对她时常的口出狂言也习惯了,点点头:“宗像礼司,的确是个厉害人物。”

    德累斯顿石板。

    王权者力量的源泉,一切的开端。

    外形是一块表面刻着如圆形迷宫般的奇妙花纹、六块榻榻米那么大的平整岩石。

    大半个世纪前被人挖掘出来,研究得到,它能赋予七个人类不同寻常的力量,统称为“王权者”。

    在被选为王权者的瞬间,被选中的人会感到与石板相连接,与石板共振,意识中流入大量信息,也即所谓“石板”的记忆。接受了“石板”的力量、“石板”的记忆、“石板”的意志,被选中的人成为王权者,上空出现巨大力量的结晶——达摩克利斯之剑。

    每个王权者都拥有不同属性的力量,并能把力量赋予追随者,形成“氏族”。

    吠舞罗正是第三王权者周防尊的氏族。

    Scepter4是第四王权者宗像礼司的氏族。

    这俩氏族算是老对头了,水火不容的关系啊。

    弦无月离开日本的时候,青王之位仍悬空,没想到现在已经有人了。

    啧啧啧,可惜,太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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