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吃点什么?”第二天清晨,克莱尔系着围裙,端着两个盘子从厨房里走了出来,“三明治,煎蛋,还是我?”
“我都要。”戴维回答,“那你呢小姐,请问喝些什么?牛奶,还是我?”
克莱尔哈哈笑了起来,她亲了亲戴维,然后坐到了餐桌旁。
“拜托,两位。”一道女声从一旁的沙发上响起,“你们知道我坐在这里的吧?”
克莱尔转头看了她一眼。“那么,克里斯蒂娜,来和我们一起吃早餐吗?”
克里斯蒂娜盯着桌上仅有两人份的早餐,摇摇头拒绝了这个虚伪的邀请。“我吃过了,”她说,“我来找你,是因为维奥拉给我提供了一个惊人的思路。”
“什么思路?”克莱尔嚼着三明治含混不清地问道。
“你听说过‘人体冷冻’吗?”想到昨天克莱尔滔滔不绝地科普麻瓜知识时的得意模样,今天终于轮到自己给她讲解新知识,克里斯蒂娜的语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轻快。她继续解释道:
“麻瓜们认为,低温可以延长寿命,如果将人的体温降低两度,人就可以多活一百年。就像冰箱储存食物那样,从理论上说,生命的进程会随着温度的下降逐渐减缓并最终定格,然后再随着温度的回升而再次复苏……如果制造出足够低的温度,将人体储存在其中,几百年后,甚至几千年后,当温度升高时,人就会活过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问题。是的,人类是恒温动物,如果体温显著降低,我们就会死亡。但是——”
戴维打断了她。“嘿,CC,你在这三明治里藏了一朵郁金香!”他开心地叫道。
“是的!”克莱尔得意地说,“是不是很好看?”
做早餐的时候,她先涂了一层奶油,然后放上一个顶端被精心修饰过的草莓,对半切开来就是郁金香的模样;还有一片猕猴桃当做茎,两个小葡萄当做叶片,最后再抹上一层奶油。切开后,就是一朵红彤彤的郁金香盛放在香甜的奶油里。
“但是当温度低于零下一百八十华氏度时,细胞基本不会受到损害,细胞内的反应速率趋近于零……”克里斯蒂娜半跪在沙发上,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想要盖过两人嬉笑的声音,“也就是说,在这样的低温下,细胞可以无限期保存。并且麻瓜们认为当科技足够发达的时候,他们可以让细胞复苏。”
克里斯蒂娜得意地看向克莱尔,想从她脸上看到震惊的表情,却发现她正津津有味地喝着有漂亮拉花的咖啡。“你有没有在听我讲啊?”克里斯蒂娜恼火地问道。
“我在等你讲重点,”克莱尔无辜地说,“关于‘人体冷冻’。要知道,细胞不等同于人体……人体可不是单纯的由细胞堆砌而成的。如果把某个器官,或者整个人体置于零下一百八十华氏度的低温下,可以认为这个人没有死去吗?升温后,他会成功复苏吗?”
“从理论上讲,人已经死了。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未来的某一天会复苏。我们认为死亡是一个不可逆的过程,但是在超低温的辅助下,‘死亡’是可逆的。”
克莱尔似乎终于对这个话题有了一些兴趣,她转过身来,胳膊搭上椅背。发现这个话题终于得到了重视后,克里斯蒂娜讲得更加起劲了。
“人体冷冻对于麻瓜来讲,是个刚刚起步的新领域……他们面临着无数的难题。凭他们的技术很难做到急速降温,很难让细胞安全度过32到-76华氏度,这是个细胞极易受到损伤、甚至死亡的危险温度区间。只有温度骤降到-180,甚至是-320华氏度时,细胞才不会受到低温导致的化学损伤。在二十年前,就有一个麻瓜把自己冷冻起来了。他相信自己会在未来复活……他的遗体被保存在-320华氏度的液氮里,那是最佳的温度了。”
“液氮?”克莱尔皱起眉头重复了一遍,似乎有什么线索就在她眼前闪过。
克里斯蒂娜简直无法抑制笑容,嘴角高高扬起,这让她的声音都变了一个调,带上了强烈的喜悦感。“还记得德姆维尔双腿上那层薄薄的、流动的淡蓝色液体吗?”她急切地说道,“维奥拉说,那应该是液态的空气……并且,我相信在黑魔法的作用下,温度一定是瞬间降低的!”
“也就是说,按照这个理论来推断,”克莱尔艰难地咽了咽口水,“让娜·德姆维尔的双腿实现了一次完美的人体冷冻技术——没有遭受到严重的损坏,细胞没有死亡,而且有恢复正常功能的可能?”
“是的。”
“但是我燃起了厉火,你忘记了?”克莱尔感觉自己的喉咙干巴巴的,声音变得有些低沉,“我打破了这种低温的状态……现在,厉火和那道黑魔法共存在她的腿上,淡蓝色的液体消失了,那层厚厚的冰也融化了……这至少是32华氏度以上的温度了。”
“不,克莱尔!”她兴奋地叫着,“今早来你家之前,我去了德姆维尔的病房。尽管她的双腿依旧没有知觉,但是当我触碰她的脚心时,已经存在微弱的神经反射了!”
“哇哦!”戴维鼓掌欢呼着,“这样惊人的好消息,你居然憋到现在才告诉我们!”
克里斯蒂娜得意地笑了。“好消息留到最后才足够有冲击力!”她兴奋地说,“很显然,德姆维尔的双腿正在慢慢恢复,我甚至敢说,一个星期后就会恢复部分知觉!”
克莱尔咧开嘴笑了起来,但是看起来却像是在哭。她无法否认自己在看到让娜双腿的时候,内心闪过那么一丝窃喜:让别人失去了珍贵的东西,就要想到自己也会有这样一天。她自己失去了工作,却也找到了另一份工作,或许现在这个才是更适合的;让娜失去了双腿,后半生都要靠假肢行走,毫无疑问,这更可怜,更凄惨。
但是现在,让娜什么都没有失去。克莱尔作为曾经发誓“杜绝一切堕落和害人的行为”的治疗师,带着恶意用了厉火,却误打误撞让让娜的双腿从超低温中得到了完美的复苏,并且正在日渐好转。
三年前让她无法成为一名傲罗的,不是让娜出于嫉妒的举报,而是她自己;现在她以为自己掌握着对方的生命,以为自己占尽上风,可是她的恶意却成就了让娜。她为自己感到羞耻。这两次她都输了,输得一败涂地。
克莱尔装作很开心的样子吃完了早饭,准备和克里斯蒂娜一起去上班。出门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无所事事的戴维。“你今天还不出门找工作吗,戴维?”
“再让我歇一天吧……我发誓,明天我就出门找工作。”
“或许你应该再考虑一下希腊国家剧院的那份工作——”
“不要再把我往外推了,好吗?我们说好不再提这个事情的,CC。”
克莱尔耸了耸肩。“可是你必须承认,那是最适合你的工作。作为一个有三年工作经验的人,我只是想给你一些建议而已。”
“但是你的建议太理性了,简直没有一点个人的情感。”戴维站起身来,走到她身旁,“难道你希望我去希腊工作,然后我们一周、一个月才会见一次面吗?”
“当然不!”她在戴维脸上啄了一下,“但是明天是最后期限了。你明天一定要出门找工作——”
戴维连忙把背包、外套和一杯咖啡塞进了她的手里。“快去上班吧,我们晚上见!”他嬉皮笑脸地说,然后关上了门。
因为过于啰嗦而被赶出门后,克莱尔撇了撇嘴。“随你的便,戴维!”她大声喊着,“你是为你自己而工作,又不是为我!”
两位治疗师没有直接通过胸前的门钥匙徽章前往圣芒戈。离这里步行五分钟的地方有个超美味的卖冰淇淋的小推车,克莱尔说想去那里买一个甜筒再去上班,克里斯蒂娜毫不犹豫就同意了这个提议。
“我和维奥拉之间也有一些问题——”
“也?”克莱尔问,“什么意思?”
克里斯蒂娜哑然。“我以为你在为斯坦利游手好闲、不求上进而感到生气。你在工作上那么认真,他却截然相反。”
“工作是他自己的事情,”克莱尔摊了摊手,“和我有什么关系?而且,就算他始终不工作,我的薪水也足够养得起我们两人。我和戴维之间没有任何问题。”
“好的,不说‘也’。我和维奥拉现在在一件事情上有很大的分歧,”克里斯蒂娜苦恼地摇了摇头,“她想收养佐伊。”
“佐伊?”克莱尔隐约记得自己好像从对方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她们走到了小推车旁边,克莱尔转头看向笑眯眯的老板:“老样子,原味甜筒,谢谢。”
“和她一样……”克里斯蒂娜心不在焉地看着立在桌上的菜单,“哦,不,我要那个巧克力味的,谢谢。”
“佐伊是惠灵顿医院的一名患者,”她继续说道,“五岁的尼日利亚小姑娘,父母双亡,两年前来英国投奔她的姨妈,没过几个月,她姨妈就在一场车祸中死了。她本来都要被一对夫妇收养了,但是被查出了有严重的先天性心脏病——那对夫妇就消失了。没有任何人再来收养她。”
“你不希望维奥拉收养她吗?”
“我不认为我们两个有能力抚养一个小孩,”克里斯蒂娜说,顿了顿,她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尤其是一名麻瓜小孩。不管是从麻瓜的法律上讲,还是从巫师的法律上讲……如果我们收养了佐伊,麻烦简直太多了。”
克莱尔本来想刨根究底地问一问究竟有什么麻烦,却被递过来的两个甜筒打断了。克里斯蒂娜也没有再说些什么,她看起来不是很想在麻瓜的街道上对巫师的法律大谈特谈。两人拿着甜筒,走出一小段距离后拐进了一旁的小巷,然后就消失在了这里。
到了圣芒戈后,克莱尔便将关于收养的事情彻底忘在了脑后。刚刚换好衣服,她就去了让娜·德姆维尔的病房,发现金斯莱·沙克尔也在这里。
“早上好,”克莱尔不冷不热地打着招呼,“昨晚睡得还好吗?”
“那位治疗师没有跟你说吗?她说我的知觉正在慢慢恢复……是的,这太不可思议了,但这就是事实!”让娜大声叫着,脸颊红彤彤的,眼眶里有泪水在打转,“克莱尔,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才好……你是世界上最棒的治疗师!”
因为过于激动,让娜开始抽泣,身子一抖一抖的,克莱尔面无表情地走到了床尾,用羽毛笔笔尖挠着她的脚心。
她的脚趾确实在动。
“好极了,”克莱尔语调平平,没有任何起伏,“这是一个很好的征兆。我想,就算无法完全恢复功能,至少也不用截肢了。”她伸出手试着摸了摸让娜的腿:她能感觉到两股强劲的黑魔法依旧存在着,在这两种截然不同的魔法的共同作用下,让娜的腿维持着正常人体的温度。
她开始神游:如果昨天保持着作为治疗师的理智与清醒,没有贸然使用厉火,让娜现在是不是依旧处于极端的痛苦之中?或许被金斯莱·沙克尔封闭在双腿上的黑魔法已经挣脱了限制,扩散到了全身,让娜现在已经被冻死了。又或者昨天燃起厉火时,她的力量再大一些,让火焰燃烧得更旺,是不是就会打破现在的平衡,让娜会被烧伤,会被厉火吞噬?
“坎宁安,跟我出去一下,我有话要说。”金斯莱·沙克尔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她点了点头。两人走出病房,克莱尔在走廊上站定脚步,等着金斯莱发话,但是他却径直走向了治疗师办公室。
“走廊上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金斯莱凭空变出一把椅子,他坐到了克莱尔办公桌的对面,像是主人一样伸手示意她坐到她自己的位置上。“我想问的是,让娜·德姆维尔的双腿能恢复正常功能吗?”
克莱尔笑了。“我无法给你答案,沙克尔先生。你要知道,就连最普通的伤风都有可能夺走人的性命,更何况现在是这样复杂的病情。即便是病人本人问我这个问题,即便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我都不会给出答案,就算病人想听的只是一句安慰而已。”
“那你能告诉我,恢复正常功能的可能性有多大?”金斯莱换了一个问法,“我不会像普通的病人一样只看到好的那一面。我充分理解‘可能性’这个词。我知道就算可能性有百分之九十九,那也存在着百分之一。”
“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克莱尔耸了耸肩,“我不知道我能否成功找到解咒,就算找到了,我也不知道解咒起到多大的作用。”
尽管克莱尔明确地表示她无法给出任何答案,金斯莱依旧不打算起身离开。他身子前倾,看起来异常诚恳。“你知道我为什么这样问,对吧?”
“是的。”
金斯莱没有选择在走廊和她谈话,而是走进了办公室的时候,她就知道他要问什么了。“现在还剩下几个人?”她问道。
“两个。麦克尼尔·拉瑟福德,还有让娜·德姆维尔。”金斯莱回答,“你知道的,三年前来傲罗指挥部实习的七个人里,最后只能留下一个。”
“是啊,我当然知道。”克莱尔嘲讽地笑了笑,“三年前我还是其中的一员呢。我本来以为我会留到最后,但是没想到我却是第一个走的。对了,亚历山大·康纳是因为什么被淘汰的呢?”
“第二年的时候,他自己选择退出的,然后去《巫师周刊》工作了。”金斯莱头疼地摁了摁太阳穴,“既然你知道我为什么问你这些,那我恳请你,哪怕给我一点暗示也好。拉瑟福德和德姆维尔这两个人中,德姆维尔显然更加优秀,如果没有这次的意外的话,转正的那个名额会是她的。但是如果她的双腿没有办法恢复正常功能,或者更糟糕的话……那么我们就会选麦克尼尔·拉瑟福德成为正式的傲罗。下个月月初就要做出选择了,你只需要告诉我,在那个时候,她能恢复健康吗?”
这时走廊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新送来了一位需要抢救的病人。克莱尔拿起放在桌上的魔杖匆匆走了出去,金斯莱往外瞥了一眼,隐约看到了病人吐出来的一串火花。过了一会,克莱尔灰头土脸地回来了,深绿色的长袍被烧出了一个洞,她郁闷地脱下了长袍,甩到了一边。
她环顾四周,整个办公室里现在只有她和金斯莱·沙克尔两人。她压低了声音:“我们算是朋友,对吧?”
“我想是的。”
“作为治疗师,我应该保守病人的秘密,我不应该、不能、而且也不被允许向病人的上司透露病情,尤其是这会影响到病人的工作。”她眨了眨眼,“但是,作为朋友,我会没有道德地、不讲原则地私下告诉你,你说的那位病人绝不可能彻底康复。至于你说的下个月月初,我清楚自己的能力,我几乎不可能在那个时候就找到解咒。即使幸运眷顾了我,我找到了解咒,她不会因为黑魔法扩散而死掉,但是想要像正常人一样,长时间站立、跑、跳,或者进行激烈的运动,比如决斗……这是绝无可能的。能够站起来,甚至能够独立行走,这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金斯莱好像很不愿意听到这个答案,他沉默了一会,然后终于开口了。“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建议。”他站起身来,捡起了放在一旁的外套,“很高兴和你见面。”
“我也很高兴和你见面。”克莱尔说,“但是遗憾的是,我从未在办公室里与你见面。”
金斯莱愣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克莱尔知道他一定明白了她的意思:她刚刚透露了病人的隐私,这违反了治疗师誓言,所以这段谈话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下个月月初,让娜·德姆维尔会被淘汰,这是因为她技不如人,而不是因为有个治疗师向她的上司透露了她的病情,并且毫无职业道德地从医学角度上做出保证:她的身体条件不允许她成为一名傲罗。
他刚要走出办公室,却被克莱尔喊住了。现在,她的声音变得很响亮,看来接下来的谈话她不害怕被任何人听到。
“作为治疗师,我保持沉默,作为朋友,我和你分享了我的想法。那么,作为曾经被淘汰的实习傲罗,我可以再给你一点建议吗?”
“请说。”
“永远不要聘用一位告密者。”
金斯莱直视着克莱尔的双眼。“你要明白,让你被淘汰的,不是那封举报信,而是你曾经犯下的错误。”
“谢谢你,我已经想清楚这一点了。”克莱尔愉快地说,“不过你也要明白,让娜·德姆维尔写那封举报信究竟是出于正义,还是出于嫉妒。如果是前者,那我敬佩她高尚的道德。但是你知道她不是。”
金斯莱没有回答,他戴上了平顶礼帽,看了克莱尔一眼,转身离开了。克莱尔在办公室里整理了一下昨天的病历本,去她负责的几个病房里转了一圈,然后又走进了让娜的病房。
只有她们两人在的时候,让娜总会显得局促不安,带着一点卑微的讨好的意味,现在知道了克莱尔是她康复的唯一希望,她的态度里又多了一层浓浓的感激,这让克莱尔感到更加不适。
克莱尔举起魔杖,用几个咒语仔细地检查着让娜双腿的情况。让娜紧张得几乎都忘了呼吸,在克莱尔收起魔杖后,她才长舒一口气。
“怎么样?”让娜紧张地问道。
“正在慢慢好转。”克莱尔依旧面无表情,“不过你自己也清楚,就算日后恢复了知觉,只要上面的黑魔法没有除去,你就始终有着生命危险。不要以为你离康复不远了,让娜。我什么时候找到解咒,你什么时候才会脱离危险,而且对于能否找到解咒,我无法做出任何保证。”
克莱尔在病历本上草草记了几笔,然后就离开了。她走到了六楼的茶室,给自己买了杯冰镇橙汁。她需要一点冰凉的东西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现在紧张极了,心脏跳得飞快,下巴不受控制地抖动着,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她从来没有撒过这么大的谎。
她没有对任何人讲,也不打算对任何人讲:她现在已经知道怎么解开那道黑魔法了,她已经找到解咒了。她相信一旦自己用了解咒,让娜的双腿就可以恢复正常功能,她可以跑,可以跳,可以进行任何剧烈的活动,她完全可以继续做一名傲罗。
一大口冰镇橙汁下肚,她打了一个冷战。
不要紧张,克莱尔,放轻松,没有人会发现我在撒谎,因为在黑魔法解咒的领域里,甚至没有人有我二分之一的本领。她这样宽慰着自己。既然我没能成为一名傲罗,那她也别想。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