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对面的秃头大叔放出了所谓的狠话后,我觉得我的表情一定变成了“= =”。
第一次见面就莫名其妙想要搞死我的人我遇到过不少,印象比较深刻的,一个是发鬼,另一个是在去神社调查野缒前,在歌舞伎街上遇到的少年。
前者是因为认为我泡了她的汉子,后者大抵是野缒的护卫,拿钱□□一类的。而在面无表情的瞪着中年男子看了好一会儿,在内心反思了一下自己最近是不是守纪度日后,我睁着三白眼开了口:“我想我似乎没有抢过你的汉子,还是说……你的汉子是斑?”
虽然这么说着,但我全身却慢慢紧绷了起来,男人的眉角轻微的抽搐了一下,但还是像是没听到我的胡言乱语一样,歪了歪脖子似乎活动了一下关节。而就是在这一瞬,毫无征兆的,我仅仅看到对方留下的几抹残影,明明还有近几十米的距离,下一秒,一双狰狞的兽瞳就出现了我的面前。
——……好快,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
我勉强反应过来,快速抬手格挡住对方挥过来的一拳,肌肉内立刻传来骨头碎裂的声音。
微皱了皱眉,我马上又侧头堪堪擦过他另一只手挥过来的一拳,随后格挡着的那只手扭转向前袭去,手肘狠狠向他的脸上击去,同时另一只手也顺势袭了过去。
男人利落的一个单手格挡,我也在这一瞬马上撤回了攻击,神色一凛抬脚狠狠斜踢过去。男人格挡移位,双手快速而准确地抓住我的脚,我立刻顺势抬起身体半空挣脱控制,然后向后跳步试图拉开距离。
然而脚尖刚落地,几乎是本能的,我又强行扭转了自己的身体。男人的身影几乎是紧跟在我身侧出现,狠狠的一拳砸了下来,我咬了咬牙,抬臂挡住他的小臂后身体一侧,借力把他的重心向下拉去,同时一拳向他脸上打去。
这一拳我用了力,然而砸到他脸上却仍像打在石头上一样。对方的脸只是微微偏了偏,脸上的那种狰狞表情只增不减,我的表情彻底阴郁了下来,下一秒立刻拇食中三指瞬间捏住对方颈部两条大筋,狠狠向中间挤压。
攻击“天突穴”的锁喉法我并不常用,这招很轻易的就能使人窒息,但这是此时我能抓住的最好的时机。而我没有想过,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可以很平静的面对战斗了。
在此时,虽然不知道对方的来历,但我知道,他的杀意是真的,这也就足够了,可以彻底隔断我的侥幸心理。斑还无法过来,我的身边没有其他人,或许我并不强大,但我只有杀了他。
赢了,就能活下来,我想要回去,有人在等我。
我看不见自己此时的表情有多阴郁,但我知道杀心已经开始膨胀了,随后毫不停歇的,指尖再次用力,手指瞬间没入对方的血肉,腥红的血瞬间溅了出来,又几滴溅到了我脸上,一瞬间的湿热让我的大脑有一霎的缺氧。
——……倒下,给我倒下。
我咬牙看着对方的头开始有些下垂,同时手指继续收拢,但这时,对方却突然轻笑出了声,慢慢的,连肩膀都开始颤抖了起来,仿佛从来没有这么愉悦过。
本能的,我隐约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果断放弃了现在的有利姿势,我快速拉开了距离。男人的眼睛微微闭了一下,然后抬起头,脖子歪着,角度看上去有些诡异,上面伤口中的血浆不断涌出,他却根本像是没感觉一样。
“……果然,这样都还能勉强追得上我的速度,而且连攻击的位置都和那个男人一样下贱。”男人自顾自的开了口,声带似乎被我伤到了,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但不知是高兴还是什么,他裂开嘴继续笑了起来,嘴角大弧度的向上提起,露出尖利的獠牙。
“……我想更没品的招数我还没有使出来,比如撩阴腿什么的。”手指间传来的粘稠感觉突然让心里有些无法平静下来,我咧咧嘴强作平静的回过一句没品的话,但却暗中一次次深呼吸着,眼睛也暗自看向四周,试图寻找下一步的突破。
很强,这个男人很强,而且我知道,他的实力并没有完全显露出来。
——真是要命,这种快满级时才会出现的Boss。才告白完毕就出现这种狗血打斗剧情,这是哪门子的神转折……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看向灰暗的街道。
结界很强大,结算是斑大概也需要时间突破;我没有带刀;这身浴衣并不是很好活动……很多的不利因素都指向了我,我却并没有去想自己输了以后会是怎样,只是慢慢把木屐甩到一边,并把衣摆收起来使活动方便些。
缓缓活动着疼得快要断掉的手,我面无表情的看向对方:“虽然并不知道你是谁,或者我们之间有什么过节,但秃头,我很讨厌你身上的味道,如果你想要杀了我,我也会竭尽全力杀了你。”
“彼此彼此,你身上的味道也和那个男人一样让我作呕,但你能收起那种侥幸的天真心理是再好不过的了。”对方直起身体,脖子上伤口已经自行止住了血,瞳孔已经完全变成的狭长的野兽状。
我的脸色瞬间苍白了下去。对方的妖气在此时突然又暴涨了起来,本以为已经毫不收敛的妖气又上升了一个层次,仿佛一座山一样,让人窒息到看不到顶点。在他的身后,妖气甚至具体化,怪物一般的浑浊气体汇成一个狰狞的头颅。
狼。
我以为我很清楚我与他的实力差距,但此时我才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不堪一击。
全身的细胞似乎都在颤抖叫嚣着——会被杀掉。
我无法控制的难受微弓起身,而在这时,我却感到在这股强大妖气的压迫下,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发生了什么变化。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有什么东西微抵住了下牙床,指甲也迅速刺破了紧握着的手心。
“哦?”男人微微顿了顿,似乎饶有兴致的看着我,“看你的速度,居然还没有完全觉醒吗?明明用了最下贱的方法来催进觉醒,我以为你会很快堕落成次品的样子。”
“……什么意思?”视线慢慢恢复了一些,那种变化仿佛只是自己的错觉,我深吸一口气,面无表情的看向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全身都在轻颤。对方没有回话,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我,表情似乎在看什么低贱的生物,透着一种怜悯和蔑视。
而有时候,直觉是一种很可怕的东西。也或许是我一直有想过这件事,我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此时我却想到了什么。
遍地的尸体。
“……秃头,你现在的台词很有狗血转折剧情的危险,给所谓的主角一记其实主角自己才是祸根的打击,然后在主角神志涣散的一击必杀……什么的。”我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但如果仔细看,会发现我已经把所有的力量用在了让自己站立着上面。
此时我的手上沾满了血液,一片殷红已经分不清是我的,还是对方的了,仿佛当时,就是这双手掘开了坟墓,剥开了尸体。
男人的表情很讽刺,在他要开口的时候,我声线毫无起伏的开了口:“我不是。”
我不是。
这件事我很讽刺的自我怀疑过,因为前段时间突涨的自我愈合能力、夜间视力等,而且那段时间我一直挺容易犯困,一觉就死沉的睡到天亮,但醒来时还是感觉很累。但很冷静的分析过后,我发现还是有很多迹象表明不是我。
我不是食尸鬼。
“哦?你的自信从何而来?”对方声线微扬,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原来如此……但你就这么相信你身边的人吗?我想你并没有愚蠢到没有注意到疑点。”
“吵死了秃头,如果陷入了混乱,不就正中你的下怀了吗?”面无表情的对上他的眼,但心里的平静却开始被搅乱。
果然,从食尸鬼事件开始,一个局就开始了。
是他设的吗?那目的又是什么?以及杀我的目的?
而且他的意思是,有内鬼?是谁?莫名其妙被攻击的山童?难道是……怂恿我们去调查食尸鬼的树翁?
食尸鬼……是我?
思绪开始变得混乱起来,而在对了这么久的话后,男人似乎显得不耐烦了起来,我也嗅到了开战的气息,强迫自己收回思绪准备应战。
然而这时,我和他都听到了一种开裂的声音,地面也明显出现了一丝震动。结界内的万物明显晃动了一下,男人脸色一变:“……怎么搞的,有谁进来了?”
我有一瞬的惊讶,视线立刻移向了发出动静的方向——是斑?
“啧那个白痴,明明说了这个结界要他好好弄的……”男人双眸一眯有些气急败坏般,但随后,从路的尽头传来的气息让我又重新戒备了起来。
这个妖气并不是斑的,但这种阴暗危险的感觉,到不说和男人如出一辙,不过在其间,更多出了一种混乱和不稳定感。
街道上升腾起来的雾气让人的皮肤有一种粘稠的感觉,那股妖气就这样毫不戒备的接近了我们。我警觉的微后退一步,同时眯起眼试图看清来人,而这时我也发现,男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一个黑影渐渐在雾气中显示了出来。黑衣,头发很长,杂乱的散在身上,隐约可以看见下面一张青年的苍白面孔,但不管是那外呲出的獠牙、充血的瞳孔,还是狼一般的长出皮毛和长爪的四肢,都使其看起来像一个失败的残缺品。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妖怪,看着其相貌竟不由自主的转向了男人。男人似乎也处于愕然之中,随后怒不可遏:“……你这个愚蠢的东西,谁让你过来的?!还有你这个血统混乱的样子是怎么回事?要是让长老会的看到了怎么办?!那时你还这么继承族长的位置?!!”
我微愣的听着,觉得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却还是混混乱乱的。青年似乎愣了一会儿,然后有些哀求般的看向男人,喉咙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男人没有应声,脸色阴沉的站在原地,周围的气压压抑得可怕,而这时我也意识到现在的情况对于我来说只有死路一条。
压制下身体上的不适,我试图在青年和男人对峙时,寻找刚才对方进来时的结界口,然而下一秒,青年却突然把那双充血的兽瞳猛地对向了我,浑身妖气瞬间暴涨,整个身体夹杂着锐利的气流化为一道残影,直直的向我冲来。
我表情一凛,本能的一个侧身躲过他的第一轮攻击,然而毫不停息的,对方的身手极快的又一掌直逼我的面门。我艰难的后仰堪堪错开,随后身体一扭滚到了一边,他的身影却紧贴其后,在我还未站稳时又一击袭来。
我瞳孔一缩,试图抬手格挡,对方的手瞬间刺入我的手臂,伴随着皮开肉绽的声音,我倒吸一口冷气,感到血瞬间流了满臂。
男人似乎并没有打算再攻击了,面色阴沉的站在不远处。我面无表情的瞥了其一眼,然后把视线移向那张近在咫尺的扭曲面孔,强压下刺骨的疼痛:“……你们之间的家庭伦理剧,扯上我算个什么事,迁怒这种事最没品,你老爹没教过你吗?”
青年丝毫没有想要和我对话的意思,只是一脸扭曲着搅动着拔出爪子,在我冷汗瞬间淌下来的时候又继续疯狂的攻击。相对于男人之前有所保留,攻守兼备的打法,青年的打法显得杂乱无章且直来直去,仿佛是凭着野兽的直觉战斗般,但在速度上竟比男人略胜一筹,短短几十秒,我们便已经交手了几十次。
对方的爪子就像是利器一般,抓在身上瞬间皮开肉绽。我的身上不久就挂了彩,而这时,青年抓住了我的一个破绽,一把按住我的肩膀把我按到了地上,指甲瞬间没入我的肩膀,血立刻染红了肩上的衣料,而毫不停息的,对方又张开了满是獠牙的嘴,顺势想要咬下来。
“……你爹也没教过你,不要有事没事就随便扑倒才见面的女性吗?”我眉头一拧把扳住那张嘴角诡异的裂到了耳根的嘴,不顾他的獠牙已经刺穿了我的手,咬着牙使劲把那颗头往后扳,同时屈膝一脚踢开了他。
青年摔到一边,发出犬科动物的低呜声,但下一秒又后脚一蹬直直的向我扑来。我拖着受伤的手臂一拳狠狠的砸到了他脸上,愣是又把其逼退了几米,但对方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的停滞,后脚跟一蹬瞬间又出现在了我面前,配着那张受伤的脸,显出一种病态的畸形。
——很怪,这个妖怪很奇怪。我勉强招架着他的攻击,觉得对方的攻击虽快,但却毫无套路可言,连我在过招后都很快掌握了其路线,而且只攻不守,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痛楚一样。
——……疯子!我狠狠咬着下唇看到对方又一口咬到我的手臂上,低喝一声一脚踢开他。而仿佛已经麻木了一般,我的攻击也开始倾向于凶狠,在其再次扑过来时表情阴沉的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使劲一折,同时屈膝狠狠踢向他的侧腰。
青年低呜一声,但这次却并没有让自己被逼退,而是强行扭转身体,突然抓住一个空隙一把抓住我的头,狠狠把我往地上按去。
“轰——!”伴随着飞散的灰尘,地面瞬间开裂出一个浅坑。我感到大脑一嗡,胸腔瞬间一闷,肋骨似乎断了几根,喉咙里面一甜,一股铁锈味涌上了口腔。
有血从头上流下来,视线开始变得模糊。终于,连意识也开始涣散了。
感到有一只手抓住了我的头发,迫使我抬起脸。我模模糊糊的睁开眼,不可遏止的咳出一口血,随后一只脚重重的踩在我的背上,胸腔内又发出几声闷响,内脏的碎片夹着血从从口腔中涌上。
——……动起来,给我动起来……利爪慢慢摸上我的脖子,我已经说不清现在的意识是存在的还是本能的了,只是竭力睁着眼在内心重复着,同时另一只手胡乱摸向旁边。
——我不想死……身体仿佛散了架一般,在这时,接近死亡的感觉甚至比与野缒对战时更加强烈,但我却一遍遍的强迫着自己的身体动起来。
——动起来……给我战斗……耳边应经传来了轰鸣,我甚至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快速的放大在了我的耳边。
终于,我的手似乎摸到了什么,瞳孔瞬间紧缩,我低喝一声,咬紧牙关费劲全身力量,冒着脖子被割断的危险猛地翻过身,想要踢开对方,但膝盖却被轻松其格挡住。随后,那张夹着着腥臭粘稠液体的嘴猛地咬了下来。
我喉咙里磨挲出一声低沉含糊的声音,猛地抬手把手上握着的东西向他的口腔里刺去。
锐物扎入肉体的闷声清晰的传来,那块尖锐的石头碎片整个贯穿了其口腔。我的眼神涣散着,但仍双手紧握着拼命往深处扎。
腥红的血液喷涌溅到了我脸上,我想我此时一定狰狞得像个恶鬼。对方似乎把利爪刺进了我的胸腔,但我此时已经什么也感觉不到了,只是咬着牙把武器推进血肉,仍凭血液喷溅在脸上。
对方的悲鸣我已经听不见了,只听见自己一下一下愈发放大的心跳声。
终于,我似乎听到了什么崩断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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