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陈肆所愿,他真的跟余迦度过了一个很美好的新年,只不过是在医院度过的。
他住院了一星期后便出院了,手指还包着纱布,看样子一时半会还不能摘。
*
大年初二,余迦回家与父母吃了顿团圆饭。
竹瑜看样子很高兴,喝了几口小酒:“我们迦迦都长这么大了,真好啊。”
余迦颔首,轻轻地笑,吃了几筷子菜,灌自己几口酒,脸颊通红。
一个小时下来,余迦隐隐觉得母亲不太对劲。她一直在喝酒,喝得脸蛋通红,依旧不停。
像是心里有事。
余溯不停告诉两个母女不要喝太多,结果两个人还是醉得一塌糊涂。
“阿瑜,你又喝这么多,对身体不好知不知道?”余溯叹气。
听到余溯声音后,竹瑜忽然哭了。
余迦有些错愕,醉得有点视线模糊,使劲眨了眨眼,才看清竹瑜脸上晶莹的泪痕。
她扑到余溯身上,哭得一塌糊涂,失魂落魄:“阿溯,我们怎么办?我们怎么办?”
“会好的,别哭了,嗯?”余溯怜惜地捧着她的脸,指腹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余迦实在是摸不着头脑:“爸,发生什么了?”
“迦迦……”余溯有些为难地看着她,笑得很苦涩,“追求你的那个姓陈的男同学,家里是不是有些势力?”
余迦没想到余溯会这么说,错愕了一瞬后,艰难咽下嘴里的菜,点了点头。
“我不知道我们是否是惹到他了,”余溯手指攥成了拳,咬着牙,“我的公司破产了,迦迦,是陈家搞的鬼。”
余迦手里的筷子掉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滚出老远。
“不可能吧,爸,证据呢?”她呆呆地看向他,声音都有些破碎。
“是陈唐海,”余溯掩住眼睛,“他给我打了电话,说什么要用我的集团去补偿一根手指,我什么都没听懂,下个电话一打来,就宣布我的公司破产了。”
“迦迦,什么都没有了。这个房子,钱,车,都没了!什么都没了!”他崩溃地大吼,怀里的竹瑜更是哭得一塌糊涂。
如果说昨天的新年是快乐,那今天的大年初二就是崩溃与不敢置信。
余迦是怎么都没想到,陈唐海居然如此阴狠。
她是个懂事的人,她知道兴许这件事不是陈肆的错,而是那位陈家老头子实在是太诡计多端,是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还特别记仇。
她拥住父母:“我会讨个公道,爸,妈,振作起来。”
余迦回到房间,细细想了想。
陈唐生,陈肆父亲是个软柿子,可以忽略不计,陈唐海是绝对不会将陈家交付在陈唐生手上的,所以他要交付的人只有一个——陈肆。
他也年迈了,兴许两三年就会过世,那么那个时候,陈肆应该已经继承了他所有财产。
而她自己只不过是个高中生,短暂的时间里无法去使一切步入正轨,也没办法去讨回公道。
可是她知道,陈肆爱她,非常爱。
余迦手指在白纸上划了划,指尖有些颤。
——利用这份喜欢,或许她确实有那个能耐,能让陈家破碎掉,让父母努力了一辈子的余氏集团回来
。
只是一根食指罢了,只是断了一根食指。可凭什么要用父母努力了一生的公司去偿还他那根食指?
想到这儿,余迦抬眸,手里攥着的笔狠狠落在白纸上,划出一道破碎的痕迹。
她是想过的,她想过,好好跟陈肆谈个恋爱,去一所好的大学,或许可以结婚,或许可以一直这样单纯地恋爱下去。
可现在,一点可能性都没了。
*
陈肆给学校递交了申请,意料之中能够继续回校读书,只不过这次他跟余迦一个班级。
寒假很快过去,等待这群学生的,不仅是高三,还有春天的整个春暖花开。
大年初二那天后,余迦依旧回医院照顾他,一直到昨天,她再次回了趟家,说是为开学做准备。
再见面,便是今天了,在同一个班级见面。
陈肆来得早,慵懒趴在桌面上托着下巴看着教室门口,像是在等谁的到来。
余迦迟到了半个小时,风风火火地赶到教室,身上穿着校服,却很妖。
她往他这儿瞥了眼,震惊了一下。
“早。”陈肆懒懒地笑,冲她打招呼。
余迦点点头:“早。”
余迦同桌依旧是向小辉,很八卦地戳了戳余迦胳膊:“迦姐,你知道不,顾来退学了。”
“啊……”余迦很费劲儿地想了下,笑得很艳,“退就退吧。”
“哈?你们俩不是……”他意味深长地看着余迦。
她耸耸肩:“不是什么?”
向小辉不说了,埋头写作业。
陈肆坐在余迦后边,长腿随意搭在她的椅子腿上敲了敲。
余迦回头看他。
“你得跟他解释一下。”陈肆懒懒地说,喉结上下滚了滚。
“解释?解释什么。”
“我们的关系。”
“没什么好解释的啊。高三了陈肆,考个好学校吧。”她眼尾往上挑,却没什么笑意,淡淡说完转回头去。
陈肆眸色冷了一瞬,慢慢回归平静。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变,可又好像没变。
这节课是白贞的课,余迦昨晚想了一宿的事儿,今早睡也没睡得太好,这时一直犯困,头都抬不起来。
于是白贞再次注意到了她。
“余迦!”她已经知道了这个女同学的名字。
余迦懒洋洋地抬眸,看她一眼。
“注意力集中,好好听课!”白贞叩叩讲台,偏开头,有些疑惑地指了指余迦后面的那个懒懒坐着的少年,“那个,你是新来的?”
陈肆没理,往嘴里扔了颗薄荷糖。
“我再讲一遍,”白贞有些怒了,“现在是高三知不知道?!现在不努力你们还等什么时候努力?!不想考个好大学了是吗!”
窗户半开,吹拂进一缕一缕的风,快要步入春天了,连风都在变暖。
少年少女就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似的,一个懒洋洋趴着睡觉,一个懒洋洋托着下巴吃薄荷糖。
这堂语文课不欢而散,白贞抱着语文书离开。
向小辉忽然想到什么,转过头跟余迦说:“你知道吗,陈姚好像也退学了,她跟顾来一起退的,他俩应该不会是那什么了吧……但是我看着不像啊,你说呢?”
“可能是在一起了吧。”余迦笑着说,手里的笔依旧没停,在数学本子上写着一个个娟秀的数字。
就当向小辉撇开脸写作业后,她手下的笔一顿,在本子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痕迹。
她低下头,脸埋在阴影处,神色淡淡,没有一丝表情。
她的心,或许在这个冬天,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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