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母子的死亡

    苏珊深蓝的眼珠凝视着克雷登斯的背影,一轮。猝不及防的克雷登斯被抛起,猛砸在乌黑冰冷的铁栏杆上,摔到地上,发出接连两声沉闷的巨响。

    “嘶——!”纳吉尼光滑的黑色蛇脑袋高高扬起,高喊了一声。

    夺魂咒!

    苏珊被纳吉尼的蛇尾巴甩到另一头,摔在墙面上,扬起片片灰尘,但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原地一滚,又举起了魔杖。

    “妈妈!”克雷登斯爬起来,扭头冲试图继续攻击苏珊的纳吉尼喊:“纳吉尼!纳吉尼!停下!停下!”

    游动的黑色蛇身顿了一下,接着被红光打中。克雷登斯盯着苏珊手中举着的魔杖,吞了一口唾液,慢慢抽出自己的黑色魔杖。

    嘶嘶的声音,警惕的黑蛇游动到他身后。

    “孩子”,苏珊温柔而平板地说,“过来”。她挥动魔杖的动作像在舞蹈,轻柔美丽,一双蓝眼睛,在昏暗潮湿的地下室闪着诡异的光。

    [她的状态很不对]。克雷登斯想着,把纳吉尼游动的蛇身挡了挡,往前悄悄走了一步:“妈妈,你怎么了?放下魔杖吧,我们得走了。”

    苏珊靠着墙壁,歪着脑袋看他:“阿伯内西呢?”

    克雷登斯大脑空白了一秒,等他回过神,苏珊和纳吉尼已经打了起来。

    阿不思取消了反幻影移形咒语,在心里默默数秒。

    “邓布利多?你在干什么?你有空去看看附近的麻瓜吗?我们抽不出人来了。”

    “哦,比尔,当然可以。”,阿不思扭头冲红头发的大块头比尔打招呼,他皱着眉,一副苦恼的样子,“辛西娅托我修复这个房子的保护咒语,但我得说它有点复杂,我一时间想不起来该怎么办了。”

    “你应该把海默叫出来干这个,她是在里面吧?”比尔说着就往屋里探头。

    “这或许不是一位绅士所为,比尔”,阿不思拦了他一下,“一位女士在生产,我们最好不去打扰。”

    “谁?”比尔看起来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阿不思眨了一下眼睛。

    “梅林!”比尔捂了一下嘴,褐色眼珠瞪得老大,“梅林的蕾丝三角裤!这么快!”他跳开了,面色古怪地补充了一句:“莱斯特兰奇简直是在造孽。”

    “谁说不是呢。”阿不思搭了一句话,他在心里数了数,挥挥魔杖:“和你一聊,我想起来了,现在开始吧。”

    屋子里,辛西娅布下了静音咒,好让环境不这么嘈杂,外面的人也听不见奎妮的哭喊。她的生产并不顺利,尽管菲比在助产上相当有经验,巫师的治疗手段也远非麻瓜可比,但在经过如此多的折磨以后,奎妮的身体和心理都太脆弱了,身体上的每一丝疼痛,都在提醒她这个罪恶的孩子的存在,提醒她过去将近一年多时间里的噩梦。

    “可怜的人……”

    “莱斯特兰奇可能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

    “纯血家族继承人……”

    壁炉里的火熊熊燃烧,汗水把奎妮暗淡枯黄的金发打湿,一缕一缕黏在额头上,脖子和太阳穴上青筋鼓起。她已经被强灌了一口用于助产的魔药,但仍然痛苦,因为她是一个罕有的、天生的摄神取念者,几乎每个巫师的想法都在她脑海里翻滚,包括身边三人不断的督促声。

    眼泪从她眼角滚滚而出。

    下一刻,奎妮哭嚎:“啊——!”

    “嘭”的一声,大地剧烈地晃动了一下,黑蛇在躲避咒语,蛇头由远及近,和咒语一起哗啦一声毁坏了半堵墙。

    砖石木屑,尘土飞扬。

    “嘶——!”,“嘶——”

    辛西娅猛地回头,隔着这间一楼卧室的门,意识到克雷登斯还没有走,他们出现了问题。

    “太乱了!太多灰了!”菲比喊着,慌忙从已被揉的皱巴巴的巫师袍里摸出一管魔药,强硬地给奎妮灌下去,又抬头急切地看辛西娅:“教授!教授!”

    辛西娅忙和蒂娜掏出魔杖加固这间屋子。

    “那是怎么了?”刚才和阿不思搭话的比尔正和一个金发的年轻人说屋子里的产妇,他们面前,是刚才被抓的几个巫师,老远就能闻见浓浓的复方汤剂味道。

    金发扭头,眯着眼仔细看,被吓一跳:“克雷登斯?!”

    另一边,变成蛇的纳吉尼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她摔在地上,黑色蛇头一扭,细密鳞片在壁炉火光下逶迤出一线长长的灰白,张开蛇嘴嘶吼一声,又扑上去,和从地上爬起来的苏珊·西奥多缠斗到一起。

    克雷登斯不敢出手,不论是纳吉尼还是苏珊·西奥多,他都不想伤害。

    苏珊在攻击克雷登斯,体型庞大的纳吉尼攻击苏珊,奎妮的喊叫和蛇类尖细的嘶吼混在一起。伦敦冬日的夜晚,湿冷深黑,争斗带起一片火光,克雷登斯暴露后四五个傲罗也顾不得这里还有一个临产的孕妇,蓝白的、猩红的魔咒四溅。

    苏珊狂乱地挥舞魔杖:“钻心——”

    一个石化咒从背后击中了她。

    克雷登斯魔杖一停,准备制止苏珊的魔咒熄灭在掌中。

    与此同时,发狂的黑色大蛇费力一扭,蛇嘴大张,火光中闪着黄白的蛇牙和暗红的蛇芯,咬下了半边石质人像。克雷登斯瞳孔之上,迎着无数细密的、排列整齐的鳞片,一双黑色的蛇眼睛,蛇头转过来,蛇嘴又一次张开。

    深红的口腔,片片碎石从中滚落。

    克雷登斯仰头看着纳吉尼,没有动作,他呆呆的:“妈妈?”

    他面前的黑蛇,好像从狂躁的状态中清醒了一点,张着嘴,一双黑色的蛇眼与克雷登斯对视。

    眼前的境况,连围过来的五个傲罗都愣住了,方才情况混乱,没有人注意到是谁发出的石化咒击中了苏珊。

    一片寂静里“咔哒”一声,辛西娅轻轻拧开了门。这个声音仿佛打开了一个开关,几个傲罗挥动魔杖,克雷登斯长长地、高昂地“嘶”了一声,眼眶里充斥白色,黑雾席卷而上。

    默默然!

    更多的巫师往这里汇聚。

    黑雾转动,充满愤怒,傲罗们的魔咒几乎没有用处,辛西娅在渐渐开启的木质雕花门边,看见克雷登斯变成的那团黑雾卷向一个红头发的傲罗。

    一颗火红的头颅,像电影里的慢镜头,高高扬起,鲜血四溅。

    “比尔!”

    “克雷登斯!”

    黑雾一卷,两声惨叫,接着辛西娅发出一道猩红的光,克雷登斯一扭,把她撞向一面已被毁坏的七零八落的艺术浮雕。

    辛西娅原地一滚,摔到地上散着的高脚烛台上,接着魔杖一挥。

    无边银雾,火光熊熊。

    漆黑的天空燃烧起来,红色的火焰在半空中蜿蜒,一路裹挟着黑色狂怒的默默然,狂怒的黑蛇扔掉了自己短暂回归的理智,她吐掉口中残留的碎渣(它们已经渐渐转为鲜红的肉块),蛇身一荡,朝着阿不思扑过去。

    辛西娅仰头喘出一口气,整个背部都嚯嚯地疼,她不确定自己的骨头有没有断,但脊柱一定被撞了一次。她的视线里,赶来的阿不思带着熊熊火光与克雷登斯一边缠斗一边远离,魔咒四射好比世纪大战,心里揪成一团;唯一一个受伤不重的傲罗抱起了比尔滚落的头颅;被她和蒂娜加固过的卧室墙壁已经塌了,只剩半面砖石,里面是围起来的白布,奎妮的哀嚎一声一声传出来。

    短暂地愣怔,辛西娅支着胳膊飞快坐起来,估量着阿不思现在的位置和自己的状况。

    她这样想着,耳畔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一个红彤彤、皱巴巴、脏兮兮的孩子降生了,1928年冬,奎妮·戈德斯坦在英国伦敦郊外诞下了一个七个月大的男婴。他后来被老科沃斯·莱斯特兰琪取名为拉道夫斯·莱斯特兰奇。朋友们,这个名字你可能不太熟悉,但我想你记得他将来的两个孩子的名字,他们是:罗斯道夫·莱斯特兰琪和拉巴斯坦·莱斯特兰奇。

    阿不思和克雷登斯的打斗结束的很快。

    度过了夜晚最黑最冷的时刻,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青黄的草地上还残留着前几天的白雪,草星星点点散着鲜红。阿不思坐在湿润的草地上,弓着腰、垂着头,两条腿叉着,左腿鲜血淋漓,姿态诡异地扭曲翻转。他的面前,一滩血泊之上,克雷登斯·西奥多四肢摊开,凝视天空,魔杖已经折断了。

    辛西娅蹲在他旁边,沉默地把手搭在他仍持着魔杖的右手上,垂目看着死去的克雷登斯。

    阿德贝·沃夫林到场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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