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感觉男人变了。
等吃饭的时候,女人身子好了些坚持下了床,吃过饭,男人做家务,女人去院子里走了走。
这时候天还没黑,院里挂起来十几个动物造型的花灯,有兔子的,有鱼,有大公鸡,还有狗子,甚至还在其中看见了一只驴子,都很可爱。
花灯照的院子里灯火通明,在周围简朴的群租官宅之中,像一个暴发户,也像黑暗中一颗星星那样惹眼。
与闵善文在吉祥巷连灯油都要计较时的穷酸模样,现在像换了个人一样。
连鸽子都住进了一个更大的笼子里面,女人注意到里面多了好多只鸽子,而大门口白尾与眼镜,都各自享用着一快肉多又大的猪骨头。
回首的时候,女人看见灶房里有灯亮着,提着裙摆一步一步往灶房而去,女人还未进灶房,闵善文听见脚步声,放下手边的书,转身见女人要进门,对女人道:
“你怎么过来了。”
闵善文站起身,“刚刚有点忙,我还没收拾好,你站门口等一下,我先扫地。”
女人站门口顿了下,放下裙摆踏了进去,进屋打量着灶房里的一切,屋里锅碗瓢盆一应俱全,调料,肉类,甚至还有不少干货,比在吉祥院里好多了。
连女人身上的长裙也是,男人买的比不上宫中的华丽精致,但比在在吉祥巷里的时候考究,比那个时候贵。
她洗澡穿衣服的时候,也下意识选择了好布料,好样式的衣裳。
闵善文见女人进来了,手里拿着扫帚,继而放下,站在灶前的位置,恰好挡住了他刚刚坐灶门口看的那本书。
女人刻意注意了下,没看到是什么书就放弃了。
但一想眼前的男人,是一位落第书生,看书也没什么奇怪,“你说你不卑躬屈膝换取荣华富贵?你还想读书考功名?”
女人知道不该这么问,男人的事她不该管,可她还是问了,她给自己的解释是,冲动。
对,就是冲动。
先有憋屈,后有冲动。
明明在吉祥院里的时候,男人不这样的。
她猜,有可能之前说清楚,等生孩子生下来男人养,男人与孩子都与女人无关,之后再见两人就是陌路人。
所以男人对她态度改变了。
但女人察觉到这不是真相。
在吉祥巷里收到男人留下的一千两银子的银票,她就该知道男人不缺钱,虽然她真的不缺钱,只是暂时兜里没钱。
这也给女人提了个醒,以后不要一个人出门不带钱了,否则你家财万贯,没回家就是一个穷鬼。
除非刷脸,但现在不是别人信不信,而是她不敢。
而男人与吉祥巷里大变了模样,又是为什么呢。
闵善文不知道女人百转千回纠结他怎么变了,要是他知道,他肯定会告诉她今天是七夕节,过节啊。
还有就是既然有宝宝了就要创造出适合宝宝的环境,后世叫胎教。
准妈妈心情愉悦,宝宝就会长的好,孩子生下来很健康。而与之相反,母亲忧虑过度,自然就会影响到宝宝健康。
还有一层意思就是闵善文借机告诉周围的同僚,他闵善文发达了,不止是是郝珲,张正行面前的红人,连宫中都有门路。某些人有什么想法的话就要掂量掂量。
所以女人问闵善文是不是打算考取功名,闵善文吊儿郎当道:“至少,现在不会,将来,不知道。”
“但卑躬屈膝去换取荣华富贵,我绝不做!”
闵善文说后面一句的时候,理直气壮,连他自己都有点佩服自己,说的像是真的,竟然有点世外高人风范,给女人加鸡腿。
所以闵善文问女人,“月娥,你饿了吗?”
女人:“……”刚吃过晚饭。
“锅里炖着你明天喝得鸡汤,有鸡腿?你要不要?”
女人没应他声,转身出了灶房。
闵善文跟着她出门,站灶房门口目送她回了房间,才进去捡起凳子上的书继续看。
只见书面上写着“朔月记事。”
朔月国是楚国之前的王朝,楚家草寇出身,楚□□能屈能伸,有谋略,成为一代枭雄,历经几十年改朝换代,建立了楚。
朔月国皇室却被血洗,其中一支逃亡海外,凶多吉少。
野史中记载是全部覆灭。
现存之中朔月国的记载大部分都被列为□□,在皇宫之中应该有珍藏本,而闵善文手里的是闵善文近日从各种渠道淘来的。
只因有传言当年宁安城,也就是东都城破的时候,楚军有天兵天将协助,突然出现在城中。而另一个版本是楚□□是个狠人当年围城,从城外挖了几条地道进入宁安城。
闵善文不用找到所有地道,只要找到一条能够到达城外的地道就够了。
当然了出城的法子还有扮流民,或者装粪桶夹层之内的出去。
或许换作以前冒险一点,闵善文都付出行动了,但现在女人是有宝宝的人,她不是一个人,能想到别的法子,闵善文不愿意用她们娘俩的性命去赌。
还有一个法子就是:关于朔月国灭国的历史闵善文可以开口问女人,但他下意识排斥,或者说现在头脑发热,还没想到。
闵善文看锅里不需要火了,又熬夜看了一会儿书,从书中找到一丝线索,可以付诸行动,回神听见打更人打更,都三更天了。
闵善文这才想起回去睡觉。
站在灶房门口又发现,这不是在吉祥巷院里了。
对面没有姬源泽一家子,院子里也有几间房间,连书房都是现成的可以将就一晚。
闵善文摸了摸良心,叹了口气,端着油灯,下台阶去院门口检查了下门栓是否有问题。
这时候院子里花灯有的亮着,有的开始熄灭了,当时购买的时候老板还说,还说诚信经营,保证亮一夜。
闵善文骂了句,“奸商”,把熄灭的花灯一个摘下来添上灯油,点亮花灯,院子里又恢复了亮堂堂的时候。
此时住进官宅,闵善文没再让两只狗子一只在外面,一只在里面,白尾和眼镜见到他都跑过来蹭蹭,表现出对花灯很感兴趣,一直摇着尾巴,它们似乎对这里很满意。
闵善文逗了一会儿它们,让它们好好看院门,两条狗子才转头往院门口去,最终院门口一边趴着一条狗。
检查了门栓,闵善文回去的时候,不甘心睡书房,“路过”所住的房间门口才发现门是虚掩着。
他小心推开门,里面没有点灯,有院子里的花灯照进去,也不是很黑。
闵善文手里端着油灯,花灯衬衣着他的影子,如巨人一般入侵了屋子,很快就把女人的范围圈进他的阴影之中。
所以他没发现床上的女人睁开了眼睛,那目光落在床边矮机上,看到矮机上从吉祥巷里搬过来的金桂不见了。
原本寂静的屋里,女人在床上,以为男人是看她,有些不自在,突然出声道:
“这宅子这么大,就只有一张床吗?”
“可能睡人的只有一张床啊。”闵善文接话道。
闵善文这才发现女人没睡着,正坐起身,用手理了下被子,靠着床架子,看向他。
这宅子闵善文一直打算住,可他之前根本就没有住过,也没想接待什么客人。
算了算日子,闵善文恍然发现有好几天,他都没有睡觉了,要不是他身体特殊,胃口好,营养能跟上,说不定身体都被拖垮了。
闵善文反醒,不止要补偿女人,还要对自己好点。
他把油灯放旁边案机上,对女人说,“我也要睡觉了”,转身去四脚柜里拿被子与褥子出来。
就没注意到女人嘴上说着院里不只一张床,实际上已经给闵善文让出属于他的一半位置,甚至棉被都分了一半给他。
之后女人看见闵善文从四脚柜里抱出另一张锦被和褥子,不着痕迹的又霸占了床边上的位置。
“我还以为你不会打地铺”,女人淡漠疏离的声音传来。
闵善文正挑选位置打地铺,听了女人的话,因为女人怀孕,之前又说好孩子生下来给他养,闵善文已说出孩子出生,他与女人就形同陌路。
现在为了孩子,也为了自己不找罪受。
闵善文决定打地铺。
女人出声,倒是提醒了他,闵善文瞅准床边底下,那铺褥子合适。
与女人抢床,抢被子什么的,其中酸爽什么的,只有自己知道,闵善文嘴上却道:
“你怀了孩子,身子要紧,不要为我费神,早点休息,我就在床边底下打地铺,睡你旁边,方便照顾你们娘俩,就行。”
“我不用你照顾,不用你睡我旁边,你出去。”
“那不行。”
“我不用你照顾,你睡在这儿,我更睡不好……”
“那不行。”没等女人说完,闵善文就打断了女人的话,说:“你让我搬出这间屋子,绝对不行。”
闵善文对女人晓之以理,“你放心,我对你绝对没什么非分之想我发誓,我只是想对你,和对你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女人:“……”
女人沉默,看着男人把褥子扑在地上,合衣躺在褥子上,鞋不脱,儒巾都戴着,盖上被子就躺下,连枕头都没有,屋里灯也没吹,留给她一个后脑勺。
女人瞪着男人,恨不得用眼刀子把男人戳成一个窟窿。
所以闵善文突然翻身,往上一看,就对上女人那双眼睛,
“你偷看我。”
女人:“……”你没看我,怎么知道我看你?
闵善文扯了扯锦被把自己盖的严实,小心谨慎的瞅着女人,那眼神像是说,“你不要谗我身子。”
女人不知道,她怎么会连想到这些鬼东西,合上眼睛,干脆躺下了。
闵善文躺地上,原本女人坐着,他能看到女人精致的侧颜,现在女人躺下了,就只能看见床弦。
一个时辰之后。
闵善文赫然自己竟然失眠了,他在床上滚来滚去,最后翻身爬起来。
同时一直没睡的女人,听见动静也从床上立即坐起身,看着一脸茫然的男人站在床面前,“你要干什么?”女人问。
闵善文挠头,“我缺了枕头。”
女人把枕头递给他。
“我还要一床被子。”
女人又把床里面叠好的锦被给他。
闵善文抱着枕头和被子,又躺在地铺上。女人特意确认了一下,男人喜欢抱着枕头和被子睡,由着他,才躺下。
很快闵善文又在地铺上翻身,像煎咸鱼一样,越翻越勤。
屋里灯也没吹,一直亮着,女人听见那动静受不了,在床上睁开眼睛,“你又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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