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小说:我有美人三千万 作者:呱补天
    萧行歌彻底被这一阵风给吹清醒了。

    天底下哪有掉馅饼的好事,这破地方就是一个坑。

    谁摊上谁倒霉的坑。

    五天才上一次朝,费尽周章特意从京中赶过来,能他妈没话讲吗。

    只是没话对他这个皇帝讲。

    萧行歌算是明白了,齐继一个闭门管自己家内务的,接触不到前朝的场合,原主估计没主动提过这档子是,所以齐继压根没弄清楚现在前朝是怎么回事。萧行歌刚穿过来,一时脑热,根本没顾得上去怀疑。

    他忘了,就算在华国的古代历史上,也不是每一个皇帝都掌权的。

    “陛下!”刚才询问皇后行踪的那个人又站出来的了,他昂着头,拱手朗声说道,“既然如此,臣等就现行告退了。”

    说完,也不等萧行歌批准,袖子一甩,转身就往议政殿的门口走。

    顿时殿下大臣脸色都不好看。

    随说皇帝没什么实权,怎么说也是天家血统,坐在那把龙椅上,不能一点面子不给。

    从皇帝登基以来,这是第一次,早朝只有皇帝一个人,大家一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放肆!”队伍前头又有一人站了出来,此人看着已经年逾花甲,发顶斑白,下巴上蓄这一把山羊胡,他指着已经走到门口的那位大臣怒道,“林鲍!陛下还没说下朝,哪有臣子先行的道理!你这是大不敬,你将祖宗规矩置于何地!”

    林鲍。

    萧行歌记得这个名字。

    齐继曾经提到过,左都御史兼礼部尚书,当今政权的核心人物,也是先帝留给他的肱股之臣之一。

    只见林鲍嗤笑一声:“规矩可不是让我在这里浪费时间的,诸位要是想守这个规矩,大可在此处等候,林某就先行一步了。”

    山羊胡气的浑身发抖:“你……”

    林鲍已经拂袖而去。

    他一走实为“百官表率”,方才还在观望的众臣匆匆忙忙的跟上,鱼贯而出,唯恐自己站队站的不够快。

    前后不到五分钟,大殿上撤的干干净净,犹如台风过境,片甲不留。地面昨天太监们仔仔细细把地面擦了两遍,现在光可鉴人。

    萧行歌看着咂舌,情况似乎比他想的还要严峻。

    群臣百官,肯为他说话的竟然只有一人。

    也只有这个人还没走,立在大殿前面偏右的位置。

    他年纪已经很大了,即使站的笔直也免不了有些佝偻,却像一根顶天立地的脊梁,撑起了大殿之上的九五之尊最后一点颜面。

    孤零零的一根独苗。萧行歌实在于心不忍,挥手也让他去了。

    这会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门口的穿堂门连个阻力都没有变得更大了。

    萧行歌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走错片场的演员,和别人都不在一个频道上。萧行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怎么这么倒霉。”

    旁边候着的侍礼太监面不改色:“陛下可要下朝。”

    萧行歌没回答他,指着旁边精致大气的椅子问道:“这是皇后的吧。”

    侍礼太监点头:“是。”

    果然。

    萧行歌猜的一点没错。

    林鲍目中无人,尤其是无他这个皇帝。上朝的第一句话是问皇后安危,问到了就跑路。原因只有一个,皇后才是他来上朝的真正目的,所以皇后不在。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转身就走。

    群臣毫不犹豫地选择站队林鲍,也就是站队皇后。

    真正的主子没来,当然不能随便上报朝政。

    萧行歌孤苦伶仃,实打实地光杆司令,可可怜怜的小傀儡。

    连傀儡都算不上,他顶多算一吉祥物。

    萧行歌真是做梦都没想到,看上去最远离纷争、不是人间烟火的皇后,住的又穷又破又寒酸的皇后,为争宠不择手段的皇后,竟然一手把持朝政。

    萧行歌一点都没看出来方枕宵有把持朝政的迹象。

    他甚至曾告诉过萧行歌有大臣在前书房等萧行歌议政,让他安排时间去处理。

    可原主明明知道自己只是个吉祥物。

    所以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试探?

    方枕宵已经知道自己失忆了?

    而且原主既然没有实权,没什么事干,说是天天吃喝玩乐也不过分,根本不可能一天改八个小时的折子,也绝对不会过劳死。

    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历史上没有一个傀儡皇帝是有好下场的。

    萧行歌感觉他现在就像是在悬崖峭壁之间走钢索,一不小心就被人给弄死了。

    怪不得今天他让去传话的太监神色怪怪的,敢情自己拦着正主不让别人上朝了,这不是嫌自己命太长吗。

    萧行歌一下子就垮了。

    现在也没有万里江山让他负责了。他一个新来的,啥都不懂的,拿什么和一手遮天的皇后斗,只需要负责好自己的小命,别碍着皇后的眼,被人给弄死了。

    侍礼太监见萧行歌出神,又问了一遍:“陛下可要下朝?”

    萧行歌一摆手:“别叫我陛下,我不配。”

    侍礼太监:“?”

    萧行歌已经起身走了。

    皇后也知道他失忆了,他也不是皇帝了,他的安危也无关江山社稷了,爱咋样咋样吧,也没皇帝架子端了。

    齐继从萧行歌进议政殿就急的团团转,生怕萧行歌出什么错。这会已经在门口等待多时了,看着萧行歌情绪不太对,赶紧迎上来问道:“陛下,今日朝上情况如何?”

    萧行歌打了个手势示意他进去再说。

    随从都在外面没进来,屋里只有萧行歌和齐继两个人。萧行歌在书桌前抽了一张纸,一支笔,摊开在桌子上写到:“先帝是怎么死的?”

    萧行歌倒也不担心字迹问题,他拿纸的时候扫了两眼原主留在桌子上的笔迹,狗爬的一样,比新拿笔的小学生都不如,萧行歌连模仿都不用,怎么丑怎么来就对了。

    齐继萧行歌还是信得过的,消息走漏只能是隔墙有耳,小心为上。

    齐继接过笔,解释:“先帝去年冬天感染风寒,上了年纪无力回天,不久就去世了。”

    萧行歌又道:“宗室之中可有心肺不好,突然就殁了的。”

    齐继想了一会,写到:“无。”

    萧行歌又道:“我之前是否身体不好?”

    齐继:“一切康健。”

    不是遗传,不是先天,没有征兆,原主就这么猝死了。

    到底是意外,还是经了别人的手。

    萧行歌觉得他现在头都要裂开了。

    齐继不解:“陛下今天怎么突然问这个?”

    萧行歌把桌上的纸笔收起来,揉成一团,泼了杯茶水上去,坚硬的纸团慢慢融成了一团带着墨迹的烂泥。

    “今□□上,林鲍就问了我一句话,”萧行歌顿了顿,继续说道,“皇后呢?然后就走了。哦对,其他人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言尽于此,齐继不可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齐继明显楞了一下,陡然睁大了双眼,惊道:“不可能!”

    萧行歌继续道:“龙椅旁边还有一把椅子,你猜是给谁的?”

    “陛下从未和老奴说过,”齐继难以置信的呢喃道,“怪不得,怪不得!”

    萧行歌不解地看着他。

    齐继从袖口掏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纸团,展开是一个长方形的纸团,上面用蝇头小楷写了一排小字:“亥时三刻,角门。”

    齐继抽出一张纸,运笔如风:“我今天在回来的路上,碰见了吴大人身边的全有,他塞给我这个纸团,说今晚吴大人会想办法过来共商大事,匡扶正室。”

    萧行歌想也不想,斩钉截铁道:“不见!”

    结党营私,意图不轨,挑战皇权的大忌。

    吉祥物就是要有吉祥物的自觉,不要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

    萧行歌昨天有多想做个好皇帝,今天就多想做废物。

    人生总是充满了变故,还是当个废物比较靠谱。

    他一没人脉,二没手段策略,三没治世之道,更没有家天下的概念,天下管理本来就是能者居之,皇后掌权也没什么不妥,萧行歌也不用赶鸭子上架,每天看看帅哥,写写生,有吃有喝有人伺候,滋润。

    就是如何平安活着是个问题。搞不好哪天萧行歌又“意外”嗝屁了。

    不如等帅哥看够了,从宫里捞点钱,找个机会金蝉脱壳,宫外逍遥自在,岂不美哉。

    也就这个一瞬息的时间,萧行歌已经把未来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齐继不知道萧行歌脑子里的弯弯绕绕,继续写到:“全有还说,吴大人让他代为转达,若是不成,奸臣当道,皇室衰微,他不如一头撞死在午门,追随先帝去了,亲自去向先帝谢罪。”

    萧行歌听得头大。

    这不是道德绑架吗?

    他昨天在藏书阁泡了一整天,随说东西没学到多少,但是也不是毫无收获,大荆虽然不曾在华国历史上存在,但是就像另一个平行时空的衍生,文化背景一模一样。

    吴大人萧行歌之前听齐继提过,两朝老臣,太子太傅,先帝二十伴读,曾是萧行歌大哥二哥三哥的老师,满腹经纶,一腔忠烈,他还真干得出来一头撞死在午门这种事情。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萧行歌没得选,只得道:“行吧。注意别被发现了。”

    萧行歌早上起的早,夜里也没什么娱乐活动,还没到亥时,就有点困了。

    他还在纸上列下了大纲,准备对吴大人进行深刻的思想道德教育,摒除旧观念,放弃旧思想,只要百姓过得好,谁当皇帝都一样。

    萧行歌等人没法睡觉,天一黑,就搬了一把躺椅,拿着他的思想教育大纲在院子里乘凉。

    天气晴朗,夜空还有星星可看。

    萧行歌躺着躺着听到一阵夯吃夯吃的怪声,扯着齐继问道:“你在院子里养猪了吗?我怎么听到了猪叫。”

    齐继凝神片刻:“没有啊,没听见。”

    萧行歌凝神片刻,又什么声音都没有。

    “后院井里冰着的西瓜应该已经好了,老奴去取出来看看。”吃完晚饭的时候,萧行歌说他想吃西瓜,齐继就在后院的井里掉了两个西瓜。

    大环境不安全,萧行歌没让别的人在旁边伺候。齐继一走,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萧行歌一个人了,他又通读了一遍大纲,甚是满意,觉得自己一定能对执迷不悟的吴大人进行爱的感化。

    “噗通”

    院子的西南角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

    萧行歌扭头一看,西南角院墙根的草丛里钻出来一个人。

    来人穿着一件宫女宫女常穿的粉绿色罗裙,一条桃红色的披帛挂在脖子上,裙摆沾满了地上的碎泥和草渍。

    他把脖子上的披帛一扯,重新挂到胳膊上,又伸手提了提胸前完全挂不住的裙子,才抬头露出了一张少年脸。

    少年开口第一句:“你才是猪叫。”

    萧行歌:“……”

    这是演的哪一出啊?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萧行歌走过去,礼貌问道:“你是?”

    少年:“自我介绍一下,我姓吴,吴焕。我爹是吴道云。”

    萧行歌心想,接头的?

    两朝元老的本命就叫吴道云。

    不是说今天亥时三刻吗,这才下午八点,天刚黑没多久。

    吴焕不是按照纸条上写到时间,也不是走的角门,他翻墙进来的。

    谁也不知道方枕宵手有多长,不按套路出牌,就能打他个措手不及。

    萧行歌瞬间明白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萧行歌带着吴焕进了内殿。

    等到室内站定了,萧行歌扭头询问道:“你怎么穿成这样?”

    “这么打扮不容易被发现,我还想多活几天,”粉绿衣服的少年径直坐到椅子上,一点没客气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我爹年纪大了,身体不方便,我来替他传话。”

    萧行歌做出洗耳恭听状。

    “哐当”!

    门被撞开了。

    齐继气喘吁吁地冲进来说道:“皇……皇……皇后来了,马上就要到门口了。”

    萧行歌脑子一空,这他妈撞了什么狗屎运。

    感觉自己就像是接头被人发现的地下党,搞谋反被人抓个正着的反动分子。

    萧行歌一伸手,拽着吴焕胸前的衣领,带着他整个人塞进了后面的柜子里。

    赶紧销毁证据。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