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昏过去,只是感觉四肢酸麻无法动弹。
“呵呵,小沐……看来你没有选择像其她护士那样对我避之不及,你是打算杀掉我对吧?很可惜……我还没有就这么死掉的打算。说!究竟是谁在指使你?”
她没有双眼,所以病房中的黑暗与手电筒照在她脸上的光线,对她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
我粗重的呼吸声,足以让她清晰地判断出自己的头,应该转到哪个方向。
“还是说……你是出于同情,想替我结束掉这悲惨的一生?”
她的声音里带着讽刺,但很可惜,回应她的仍旧是我愈发粗重的的呼吸声。
“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不说话?!”
她略微提高了嗓音,但仍旧压的很低。她同样害怕引人注意。
咯吱……噼啪……
这是一种她从没有听过的声音,对于一个主要是过声音来感知外界变化的人来说,未知而诡异的声音最是令人不安。
“呼……日向一族的柔拳打穴,还真是好险。”
我随手撕掉被撑破了的衣服,从病房门后的挂钩上取下一件白大褂,回身披在了身上。
尽管我收起地上的手电筒后,病房内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尽管床上的人同样是个女子,还被挖掉了眼睛,我仍旧不习惯光着身子与人讲话。
不得不说,沐蕊娇小的身材和骨架,与我原本的身体特征……在女人中真的是两种风格。
“柔拳之所以强大,其原因有三点,预判、迅速、集中。预判基于白眼的运用,迅速基于常年的训练,而集中,这才是柔拳生效的关键。”
清脆的少女声音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我自己……也许没那么动听的成熟女性声线。
“将集中的查克拉从指尖释放,像个木楔子一样刺进对手穴位中,阻拦查克拉的流动。然而,如果对手可以对自己的经络,甚至穴道的位置进行变动调整,你那集中起来的查克拉便散开了。”
“你……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仍旧坐在床上,但看起来还算冷静。
“莹雪小姐,你应该还记得我的声音吧?毕竟那天,我们都应该印象很深刻……你是木叶暗部十人战阵里的白眼,而我是半藏手下的俘虏,一个只知道扯着嗓子尖叫的没用女人。”
我走到床边,在她想要伸手自卫之前,迅速扭断了她瘦弱的双腕。
剧痛让这个女人绷紧身体牙关紧咬,但却没能让她发出哪怕一丝痛苦的呻/吟。
“没关系的,疼就喊出来吧,进门前我已经给整个房间布置了结界,外面人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我坐到她床边,亲切地就仿佛真的与她是一位多年不见的故友。
“是你……我怎么会忘记,你就是那个红发的同伴,我这辈子都忘不掉那双漩涡状的眼睛……可是,可是没人相信我的话,所有人都说我疯了,雨之国的半藏仍旧活的好好的,我必须对前去支援他平叛的九个木叶上忍之死负责。只有我一人……只有我一人抛弃了大家,搞砸了任务还厚颜无耻地逃回村子求援……”
她诡异地歪着头,披着黑色长发的肩膀抽动不止,最终神经质一般地轻笑了起来。
“都是真的,我没有记错、没有撒谎!半藏死了,被你们杀掉了!那些都不是我的幻觉!我没有背叛自己的同伴!哈哈哈哈!”
她笑的面容扭曲,一条条青筋在眼侧暴起,但她已经失去白眼了……所以,紧缠住双眼的绷带上开始渗出血斑。
鲜血的颜色在白色绷带上扩散,我知道,她空空荡荡眼窝内有血管破裂了。
绷带之上,近乎圆形的血斑一左一右,就如同一双眼睛……
一双被憎恨浸透了的眼睛。
她正用这双眼睛死死盯着我。
“不过没关系了,全都没关系了……自从一族,那些血脉相连的家人们听着我的哀求声挖走了我的双眼,自从村子把我当成/生/育/机/器/,一次又一次夺走我生下的孩子,尽管,我连那些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知道……哈哈,真可悲……根部那群傻瓜,笼中鸟限制血脉外流的效果能够达到遗传的层面,呵,就算折腾死我他们也什么都得不到!”
“所以,你想怎么样?”
我依旧坐在床侧,透过纱布上的鲜血之眼,直视着她灵魂中的憎恨。
“治好我,你能够做到的吧!你很清楚,是木叶与山椒鱼半藏联手设下的骗局!你也厌恶这里对吧?你潜伏进木叶村就是为了复仇对吧!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帮助你,无论是马前卒还是牺牲品,都没有关系!”
她伸出手接连抓空了几次,最后勉强扯住了我的袖口。
“毁掉这个令人作呕的村子!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对吧!凭你的医疗忍术,治好我这两条腿是很轻松的,对吧!”
“不行。”
果断而清冷的声音让她一愣,但攥着我袖口的手却更用力了。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失去了白眼?这个我能想办法从家族其它……”
“木叶村里,的确有我想要杀的人而且数量不少,但不是全部、不是整个村子。”
她不可思议地张了张嘴,而后略带讽刺式地发问:“木叶村是一个整体,牵一发而动全身,最后胜利者的只会是其中一方。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还没有意识到吧?!”
“正因为如此,我才不是那种被憎恨所驱策的恶犬。”
“……呵,真是高贵,现在的我只是很遗憾,遗憾我不能像条恶犬似的跳起来咬断他们的喉咙!”
她松开了手,语气愈发轻蔑。
“那么接下来,你会留我一命吗?”
“不行。”
我第二次选择了拒绝。
“果然,既然做不了朋友那就是敌人,我又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还真是不幸啊,你动手吧。”
她向后靠了靠,让自己的后背贴上床头的护板,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与讽刺微微仰起头,罩眼绷带内积存的血液随着这一动作滑落而下,在她苍白的面容上留下两道红痕。
……
“你觉得自己很不幸,甚至有可能感觉自己是这天底下最不幸的人。”
我很清楚,自己没必要和一个死人说话,但是……
“但是,像你这种生于忍界最强忍村,出身名门望族又拥有特殊天赋,还接受过最为先进与系统训练的忍者……你知道吗,在我们那边,尤其是到了战争的后期,正直的英雄们都死的差不多了,几乎所有组织的首领都不得不用尽手段、挖空心思,招揽那些有能力却人品低劣的投机者。”
我略一停顿加重了语气。
“那些被迫成为军妓的女人里,就算随便拉出来一个,她的经历也是你无法想象的。”
是啊……直到亲眼所见之前,那种生活也是我无法想象的。
战争中后期,雨之国内已是哀鸿遍野,我作为少数掌握相当水平医疗忍术的特殊人才之一,依照雨忍同盟战时互助协定,不得不接受借调,四处奔波于各个不同的忍者组织,开展紧急救护的同时尽可能替他们培养一些能够应急的医护人员。
就是在这样的经历中,我才真正接触到她们。
只可惜那时我能做到的,唯有在白天里为她们治疗身上的伤痕与浮肿。
晚上就像个鸵鸟似的独自躲在营帐里,捂着耳朵,努力不去听那些声音,不去想象外面正在发生的事。
直到后来有一次,醉酒的忍者们闯进了我的营帐,反抗中我没忍住愤怒,下重手杀了三个人。事情闹大之后,消息传回了我们当时的晓组织,弥彦便立刻以此为理由将我召回组织,不再让我接手任何外派工作。
“血水与雨水混杂出的泥泞,白骨、残肢,断气的婴孩身上还连接着脐带,我们的路是从那里走出来的!正因此,我才不能妄纵自己为所欲为。”
“哼,说到底……那些事情你都没有真正经历过吧?作为一个旁观者,旁观他人的痛苦,还讲出这些冠冕堂皇的话,真是恶心。”
她沉默半响偏过头去看向窗外,尽管她并没有眼睛,只是那话语中浓浓的讽刺感依然半点不减。
“没有体会过相同的痛苦,彼此间就很难真正地相互理解,果然是如此的吗?人与人之间相互理解的世界……”
看来我还是很不擅长说服别人呐……
我轻叹了一口气,声音也放的很低。但因为我们之间的距离太近,日向莹雪,她还是听到了。
“相互理解的……世界?你们这些在雨之国搞夺权反叛的乱党,竟然……”
她笑的前仰后合,夸张到我几乎担心她会翻落床下扑在地板上打滚,所幸这种猜测并没有变成现实。
终于,她笑够了,身子软软地从床头滑下,平躺在了病床上。
“自从我那宗家的莹月妹妹死在战场上以后,还从没有过人能逗我笑成这样。还真是谢谢你了……好吧!”
她仰面直对着天花板,看起来似乎突然虚弱了很多。
“我就以自己此生的所有经历为誓,诅咒你口中那个相互理解的世界……永远也无法实现。”
不止是那纱布下的空洞双眼,她的嘴角、鼻子,甚至双耳中都开始溢出鲜血。
当我用医疗忍术感知她伤势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她用查克拉,从内部震碎了自己全身的经络。
……
自杀了?
这不是正合了根部与日向一族的算计,我连伪造自杀现场的事都可以省了?
“那好吧……”
我这才从床上坐了起来,歪着头略微思考了一会,顺手将没被纸花扎起的零散紫发捋到耳后。
“你的诅咒我收下了!谁让我们晓组织……就是为了打破这世界上种种不幸诅咒而生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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