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基地的路途很顺利。
我拒绝了无头骑士想要给我提供一匹梦魇的建议——如果真的要是这样,基金会那本破烂档案上说不定会再加一个SCP-X-444-2。
车在路上又加了一次油,但没什么意外发生,我很快就到了。
但是进门的时候不太顺利。
并不是说有机动特遣队的人来阻拦我,恰恰相反,门口空无一人,倒是我用博士的员工证刷卡之后,听到了一阵兵荒马乱。
我合理怀疑682是不是又出门遛弯了。
对了,之前██████博士不是说要给682执行处决的吗?
我也不奇怪他们处决会失败就是了,凡是看过682档案的人,都会这么形容基金会的处决行动:
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输出0.5。
基地里很吵,非常吵,我能听见嫩牛五方(不会有人不记得他了吧?就是那个新来的负责人)调度基地人员的声音,潘多拉特遣队特有的脚步声,以及更多的,默默的呼吸声。
我受这个氛围感染,亲不自禁地放轻了脚步。
说实在的,看过属于我自己的城堡之后(这个形容真是棒极了!我是说我有了自己的城堡。),再看基地的安全措施,感觉就和纸一样薄。
经过紫外线消毒室,再经过一个人脸认证系统——现在处于失灵状态,不知道为什么。顺便说一句,SCP们全都会录入这个系统——就到了基地的内部。
基地内部就像一个蜂巢,每一格存储着不同的SCP们。
我转了一个弯,发现包括嫩牛五方在内,所有的人都默默地蹲在墙角,闭着眼睛。
——我还以为有□□劫持了基金会。
说真的,如果真的有人这么干,而且还不小心成功了的话,我一定把这帮家伙当成人生路上的指明灯。
我听到清洁工正拿着他的扫把走过来,扫把没有被他拎起来,拖在地上发出摩擦的声音。
我学着他们抱头在走廊上蹲了一会,但是什么都没发生,甚至还有几个人闭着眼睛在讲笑话。
嫩牛五方闭着眼睛,一脸严肃地在发号施令。
他说话带着浓重的西班牙口音,像现在这样快速讲话的时候,我根本听不懂。
我问旁边的人——我猜应该是厨师,因为他真的好胖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人茫然了一会,说:“不知道啊,我正在吃披萨,披萨上的肉和芝士特别多,饼底又很薄,太好吃了。他们为什么要闭着眼睛蹲在这里呢?我还想吃披萨。”
我严肃地指出来:“你也蹲在这里。”
他恍然大悟:“我在食堂接到通知,所有人都必须统一蹲在A11走廊,并且闭上眼睛,面对墙壁。”
我没有接着问他是谁发的通知,我猜他大大的脑袋里肯定充满了大大的披萨。
清洁工走过来,提着他的扫把和水桶。
还有一大堆黑色垃圾袋。
我很难猜测他这样做是为什么,但是他带了一副墨镜,用扫把充当导盲棍,踢踢踏踏地走过来。
他好像比我离开基地之前也大了两个型号。
——我并没有离开很久吧?最多也就是七八天吧?
走廊里说话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就好像在举办某种邪神的仪式,清洁工摸索着给每个人都发了一个加厚的黑色垃圾袋。
我摸了一下,质量还挺好。
这些蹲在墙角的人有志一同地开始将黑色塑料袋往头上套。
不是,我说,哪怕是被劫持了,你们是不是也太配合了一点?而且劫匪是谁,是我们的清洁工?
那些人套上垃圾袋之后,还是体现了相当强的战术素养,立刻分成几个不同的小队,看上去都准备执行不同的任务。
我没有兴趣把垃圾袋往头上套,这也太蠢了。
后来发现我还是太年轻。
我站起来,回过头,甚至眼睛里只是掠过一个模糊的身影——我大约看见了一个特别高,可能有两米五,但是特别瘦,四肢修长的人形怪物。
这个怪物的影像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在脑海里成形,我就被袭击了。
明明是我被袭击,但是这只长得像人的怪物却好像是我在调戏他一样——拜托,我的品味有这么差,我有这么饥不择食?——他不断地发出尖锐的,悲伤的嘶鸣声,像个人一样捂着脸哭泣。
接着就把我撕成碎片。
字面意义上的撕碎。
这次我的复原时间要更加长一些,比上次跳绞肉机更长,我猜测是因为这个人形怪物在我复原的过程中不断地尝试进行破坏。
但是显然,他的尝试都失败了。
我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在一个特殊的房间,他们把我和这个怪物关在一起。
我没有办法判断到底过了多久,因为每次复活,我身体的机能就会刷新一遍,不管之前是渴了、困了、饿了、累了,复活之后,都不会有感觉。
那只怪物在房间一角瑟瑟发抖,尖锐的悲鸣声转为嘶哑的哭喊。
我礼貌地敲了敲它的脑袋,问:“我好了,你好了吗?”
它看上去可能不会好了。
如果不是我确定,我绝不会产生跨越物种与审美观的爱情,我都要怀疑我对它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本来想给他一个教训,但是就现在的情况来看,我受到物理伤害,并且没有波及到精神层面,而他受到精神伤害,看上去直接反应到了它的□□。
我就觉得释然了。
很奇怪,门口不是██████博士在等我——要知道基地能看得懂那些仪器说明书的人都不多,这些事情一般都是博士亲力亲为。
是嫩牛五方在等我。
他的脸看上去七分歉意,三分关心——我的老天,他是怎么用一张平平无奇的脸表现出这么复杂的表情的——想要握着我的手进行解释。
我当然不会让他碰我。
他也不是很尴尬,自顾自地说:“抱歉,一只新组建的机动特遣队给我们送过来的收容物,我们把它编号为SCP-096,羞涩的人。”
我说:“确实挺羞涩的,我看他一眼就要杀了我。”
嫩牛五方七分的歉意变成九分:“那只机动特遣队并没有说明收容办法,我们的员工例行将新进入的SCP们录入面孔识别系统,所以导致了这个后果。”
他想了想,补充说:“想必你也已经发现了他的特性,凡是见过他面孔的人,无论是肖像画还是照片,都会被他追杀致死。幸好他的脾气还算温和,在不触碰这条禁忌的情况下,他相当好打商量。”
我不觉得嫩牛五方像是会对这种事情感到抱歉。
所以我刚进基地的时候,所有人抱头蹲墙角,为的就是避免直面收容失效的096?
估计那位录入096面孔进识别器的勇士已经牺牲。
——清洁工还是厉害的,能在这种时候挺身而出,去找垃圾袋,我愿称他为扫地僧。
就他的身材而言,是扫地僧与弥勒佛的结合体。
奇怪的是,当我向嫩牛五方打听博士的去向时,他却始终不肯告诉我,只说博士正在执行一项相当重要的任务。
我说:“让文职人员执行外勤任务,基金会太厉害了。”
嫩牛五方笑而不答。
这个人和博士不一样,是那种真正的上位者,不愿意说起的事情,是没有办法问出来的。
我只能凭借已有的线索进行分析。
博士给了我一条短信,让我不要回基地。
而他自己也离开了基地。
一种可能,是他在基地遇到困难,需要外出避难,另一种可能,是基地本身即将遇到重大事故,最好谁都不要呆在这里。
就从逻辑而言,我认为是第二种,但是又想到博士那个无论怎样都打不通的电话,感觉可能是第一种。
——想不通。
走在路上的时候,那些终于摘了头套的机动特遣队员们推着一个巨大的隔音箱走过,里面装着的,要是没看错的话,似乎是个翅膀超级多的天使。
他们也看见了我,朝我比划了个禁音的手势,轻声和我解释:“新的收容物,万翼天使,还没有进行编号,在它周边发出声音是致命的,因此我们把它放进了隔音箱。”
看着这些SCP们除了自己本身的编号之外,还有一个个相当贴切或者奇怪的外号,我突然想起,我还不知道自己的是什么。
我向他们问了这个问题。
红头发的特工告诉我:“SCP-X-444,代号‘魔女’。”
——说实在的,我还以为会是什么“永生者”之类更加朴实的代号。
我说:“这个代号是什么意思?”
红头发的特工可能觉得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很友好地告诉我:“凡是见过魔女的人,都会对她心生爱意。”
我说:“……醒醒,怎么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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