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

小说:嫁给病弱阁主 作者:鲸久
    这话一出,李嬷嬷心一沉,都顾不得纠正她的称呼:“大太太她……提起夫人落水的事了?”

    碧云点了点头,不明白李嬷嬷缘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也只有她是个傻乎乎的,听话只听表面的意思,却不懂杨氏将才的话中,明明是处处藏着机锋。

    陆泱元心下默叹一声,碧云天生这么个率直性情,是调.教不来的,她也就懒得提点她什么,只温声道:“不若你去小厨房做两道点心来,我也是好久没吃了。”

    碧云旁的不行,却有副好手艺,尤其做的扬州点心,是在罗氏那里都排得上名号的。这原是陆泱元有个从扬州来的奶嬷嬷,碧云跟着去学的,后来那奶嬷嬷回了家乡,这手艺就留给了她。

    碧云不疑有他,自是爽快应了。她一走李嬷嬷便道:“那位大太太……”

    “许是无心。”陆泱元不想让李嬷嬷为这个操心,“老夫人都不在意,想来是没事的。何况平日我们在东院待得多,例行的晨昏定省都免了,应是不怎么见得到。”

    李嬷嬷闻言松了口气。

    陆泱元虽然这么说,心里却清楚大太太那话定然不会是什么无心之言,只是她为何要这么做,她暂且还想不通。

    李嬷嬷又问:“姑爷怎么没有和你们一道回来?”

    提起谢长洵,陆泱元一愣,明显有些不自在起来:“他去了书房……平日里大约也碰不着面。”这话周时新同碧云讲的,意思是这么个意思,不过原话要委婉多了。

    他们没什么感情在,不过被一纸婚约强行捆绑在一起,再加上谢长洵的病,本就是名存实亡的一桩婚事。

    陆泱元觉得能不见那个促狭鬼最好,省得总被他不怀好意地捉弄。李嬷嬷却很是替自家姑娘惋惜,但转念一想又觉着若是真能相敬如宾,相安无事地各过各的,倒比原先在家里的境况好太多。

    昨夜没休息好,早上又醒得格外早,如今万事俱休,陆泱元方才是感到疲惫。她让李嬷嬷将婚房的东西都收起,躺在侧榻上小憩片刻,醒来看了会儿书,日头慢悠悠地转着,没了旁人的叨扰,过得甚是惬意。

    将要用午膳时,周管事来融冬阁安顿新夫人的日常起居,讲了府里如何采办一应之事,末了道:“每月初五府上会发例银,若是不够用,夫人派人来我这处拿就是。”

    陆泱元问道:“东西两院的中馈是分开的吗?”

    周时新道:“长房二房分了府,道理上是分开的,不过这院只有我们公子在,杨夫人便暂为代管。若是夫人对这个感兴趣,过两日我去西院将册子要回来。”

    人人皆知掌中馈是个肥差,多多少少漏一点在手里,体己银子便是能翻上不少乘,更别提是在这样的大户人家。利字当头,这或许就是杨氏暗地里给她使绊子的原因。

    陆泱元心中有了数,笑道:“不必这么着急,我才刚来没多久,一切从长计议。”

    周时新颔首应下,对这个说话温温柔柔的新夫人很有好感。他甚至私心觉得,这桩婚事怎么看都是便宜了自家阁主,否则凭新夫人这样的相貌品行,往哪处嫁能嫁不好的。

    陆泱元见正事说完,周时新还没有离开的意思,便道:“管事还有其他话?”

    周时新歉然一笑,看了看她身边的李嬷嬷:“还有些私事,想单独同夫人说。”

    陆泱元会意,打发走李嬷嬷,引着周时新入中堂来。

    她添了茶,推给周时新:“管事有话直说罢。”

    周时新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己这样的行径俨然一个老父亲一般。

    他轻咳一声,直入正题:“公子他自小生活的环境……同常人不太一样,养得脾气古怪了些,不过对着夫人,应是没有恶意,若是他有冒犯之处,还请夫人多多见谅。”

    周时新的态度恳切,眼神真诚,陆泱元本来还觉得好笑,但见他如此认真,就笑不出来了。她想了想,道:“我知道他没有恶意,那点小事也不值得往心里去。只要他,他别……”

    说到这里陆泱元忍不住有些脸热起来。她并不是什么怀春少女,曾有过的少女情怀早随着最后一封字笺被尘封起来,而且她对自己夫君的要求不高,不需要恩爱有加,相敬如宾即可,甚至他另有所爱也无妨。但是谢长洵却生生打破了这份幻想,就算知道他那些举动都是逗她而故意为之,但一想起来,她的心还是控制不住地怦怦直跳。

    所以陆泱元想说的是,只要他别再做那些引人误会的举动就好了。

    然而这话由她一个闺阁女子讲来,总是有些困难,迟迟讲不出口。

    周时新见她一副欲语还休的羞怯模样,心里咯噔一声,误会了什么。他抓耳挠腮,忽然觉得或许自己才是冒犯的那一个。

    他是不是不小心……窥见了阁主悉心藏起的小秘密?

    不是说只是报恩,并不喜欢陆五姑娘的吗?

    难不成这么多年是自己会错意了?

    周时新脑子晕乎乎的。他赶忙起身,因为身材魁梧了些,差点将案几一并掀翻:“将才的话就当属下没有说过,打扰夫人了。”

    陆泱元:?

    周时新忙又是道歉,借口有事要忙,推脱而去,不敢再打听自家阁主的私房事,这要是让谢长洵知道,他怕是命都没了。

    陆泱元却是一头雾水,不明白好端端触到了他哪根弦:“周管事?”

    “我竟不知……”周时新不知道该怎么讲,摸摸了后脑勺,“……有劳夫人了。”

    陆泱元却是越听越糊涂。她看着周管事落荒而逃,一脸的莫名其妙。

    凑巧碧云拎着捧绘蝶恋花纹黑漆描金攒盒从月门进来,她不是一个人,怀里还抱着只猫。那猫周身白得似雪,毛发蓬松像棉花,正舒舒服服地窝在她怀中,时不时撒娇一般地叫一声。

    周时新目光被吸引过去,稍有些错愕:“这是……”

    自从听了徐左徐右两人的遭遇,碧云虽仍有些害怕这位高她好几头的周管事,但成见少了不少。她壮着胆子回答:“我适才去小厨房做点心,它卧在后头的石桌上,我喂了些点心给它,它便是跟着我不肯离开,我,我索性就将它带回来了……”

    在周时新严肃目光的注视下,碧云讲着讲着,还是没骨气地结巴了一下。言毕她悄悄往陆泱元身后躲了躲,声音也低下来:“不,不可以吗?”

    周时新完全没有凶她的意思,不过是为天生的长相所累,见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模样,他颇感无奈:“倒也不是。不过……”

    不过他很少见到雪饼这样亲人的一面。

    话还未出口,周时新就看到名叫雪饼的白猫从碧云怀中一跃而下,慢腾腾走到陆泱元脚边,仰头喵呜喵呜叫个不停,声音要多谄媚有多谄媚。

    周时新:“……”

    碧云眨了眨眼睛,还在好奇:“不过什么?”

    周时新:“……没什么。”

    陆泱元弯下腰来,白猫用头蹭着她的小腿,看起来很是亲近她。

    陆泱元看向周时新:“我可以抱一抱它吗?”

    周时新心想这又不是他的猫,面上还是一脸的正经:“自然。”

    陆泱元动作轻柔地将白猫抱起。周时新眼见着生性桀骜不驯和它主人有一拼的雪饼,就这么软成一滩,窝在了新夫人怀中。

    周时新:……你平日对我们可没有这么友好啊喂!

    白猫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腹诽,睁开眼睛瞧了瞧他,不知是不是错觉,那血宝石般的红眸里仿佛透着鄙夷和轻慢,但一转头对着陆泱元撒娇,又成了副无辜呆萌的可爱模样。

    周时新:“……”

    陆泱元丝毫没有感受到雪饼对周管事的恶意,她挠了挠白猫的下巴,白猫舒服得又是喵呜一声。

    周时新心里微微发酸。想想雪饼小的时候还是他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大,长大了不仅被养成一副傲慢性子,还不爱同他亲近了,怎么如今见了生人倒是肯转了性。

    陆泱元同样没注意到周管事的感伤,她问:“这是管事养的猫吗?它叫什么名字?”

    周时新回过神来:“这是阁……公子的猫,名叫雪饼。”

    “雪饼?”

    周时新静默一瞬,才面无表情地解释:“……就是雪白的面饼。它趴下的时候很像,公子就决定叫这个了。”

    陆泱元:“好……通俗易懂的名字。”

    周时新默默叹了声,每到这种时候他都庆幸自己是半个面瘫,可以免于被人瞧出自己的尴尬。

    陆泱元和碧云继续逗着雪饼玩。周时新却没敢先走,反而目含警惕地注视着雪饼,生怕它冷不丁原形毕露,若是因此伤着新夫人就不妙了。雪饼可是个和它主人一样阴晴不定难伺候的主,翻起脸来六亲不人,又挠又咬,绝对是下狠手。

    ……别问他怎么知道的。

    周时新作为(自诩)最面面俱到的大管事,当然不能放任这种风险不管。他略一斟酌,对着陆泱元开口道:“雪饼差不多也该到了进食的时候,不如我先将它领回去,日后再抱来给夫人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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