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跃在哥谭黑夜里的家伙们明显感觉到某个黑漆漆阴森森的恐怖传说最近有了一些变化。
比如说更加灵巧，更加轻便，揍人的时候开始讲究技巧，如何以最快的速度最短的时间争取到最好的效果——他比以前出现在眼前的频率多了点，但是这不代表他吓人的程度有所降低。
一个来无影去无踪喜怒无常的诡异影子，和一个好像性子变得温和了一些可揍人愈发痛得要命的阴森大蝙蝠，他们也不知道哪个选择更好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希望哪个也不要出现。
“他最近是不是心情变好了？”
“啧，鬼知道呢。”
“……我总觉着那家伙最近打人都有种一边打一边玩的愉快感。”
“你他妈也是个疯子，谁正常人会去感受那个怪物打人是什么感觉！”
哥谭的黑影里，骂骂咧咧的咒骂声渐渐在路口消失。
***
——最近的蝙蝠心情的确不错。
几个原本盯着的大家伙最近官司缠身老实到不行，戈登开始触摸到实权拥有了队友不再是单独作战，而哥谭的夜晚最多就只是一些胆大包天的年轻小混混游荡在街头巷尾，少数几个有胆子抢劫，却也是两三下就能解决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
他知道家里有人在等着自己。
当然，阿尔弗雷德很好，可是有些事情是不同的。
那是一种……奇特的满足感。
仿佛心口一块常年冰冷的空缺处终于被人圆融充满的满足感。
某种他原本早已被无尽的苦难折磨得无影无踪的东西此刻正雀跃地充盈在他的心口，带来某种轻飘飘的欢喜，不过他没办法和人分享这种奇怪的喜悦，便只能通过加快夜巡的脚步来发泄自己莫名其妙突然上涨的肾上腺素。
“你要回来了吗？”
耳机里的通讯频道传来了维桑尼亚的声音。
她着实花了不少时间才弄明白这些东西的基础操作，然后便跟着接手了阿尔弗雷德的工作，老人对此可谓满意至极，甚至在白日里调侃自己终于重新获得了原本的睡眠时间。
“还需要半小时左右。”
变声器改变的沙哑低沉的声音却是布鲁斯才会拥有的语气。
“那你回来的时候小声些。”维桑尼亚的声音永远不急不缓，温柔又从容的调子带着让人平静的魔力，“阿尔弗雷德两个小时前就已经休息了，只是还挂着蝙蝠洞那边的通讯，你可以先把蝙蝠盔甲放在我这儿，不要吵醒他。”
没人会愿意永远面对漆黑冰冷的孤独房间，就算是藏匿于黑影中永远孤身一人的蝙蝠也不例外。
阿尔弗雷德年纪已经不小了，给他增加蝙蝠洞的工作已经算是压榨劳动力，总不能让上了年纪的老人家一边照顾他衣食住行替他做好属于“布鲁斯·韦恩”这首富公子所需的一切应酬之外，还要熬着夜盯着他的小少爷是不是每晚都能安安稳稳的回到家中。
而现在，这项工作已经有了新的接替者。
维桑尼亚的房间在庇荫背光处，周围古木环绕草木葱茏，阳台下方是可以连接蝙蝠洞入口的溪流，本来这个房间是打算作为一个临时出口布置的，如今倒是成了他回家偷懒的好去处。
布鲁斯·韦恩在阳台上降落，屋内烛火通明，落地窗为他打开，只是屋内不见主人的踪影。
他也不介意，摘了头盔放在一侧，低头开始解开自己身上沉重的铠甲，直接扔在了地上。
维桑尼亚估算着时间，出去端来温度正好的三明治和热茶，就这么一会不在的功夫她的床铺上已经被扔满了拆卸开的、满是汗味的蝙蝠铠甲。
床沿上坐着造成这一切的的罪魁祸首，他头发凌乱发丝汗湿，裸出满身新伤旧痕，听见声音后便睁着那双漂亮的钢蓝眼睛转头盯着自己，一脸茫然的无辜。
“怎么了？我饿了。”
维桑尼亚：“……”
她把盘子放在对方面前，看他三两口凶狠吞下食物，只是捏着帕子细细擦掉他唇角沾上的酱汁。
“没考虑过换种法子吗？更加光明正大一些的……不会受那么多伤的？”
维桑尼亚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身上叠加的痕迹，坐到他身后替他一点点揉开背上新加的淤伤。
“哥谭是不一样的……维桑尼亚。”布鲁斯拿起另外一块，这一次吞咽的速度稍稍慢了些，“我的父亲努力了一辈子，结果没什么区别——我们到头来，反倒成了吸食这座城市新鲜血液的‘猎人’。”
维桑尼亚的脸上露出了困惑不解的神色。
“韦恩已经拥有了权势和力量，为什么不试着做些别的呢？你们能做到的，不是嘛？——铁血强权，最快的手段。”
这会功夫布鲁斯已经吃完了两块三明治，随手拍掉了手上的面包屑，他转过身看着维桑尼亚那双真心实意写满不理解的眼睛，突然倾过身子在她的额头留下一个面包味儿的吻，同她说道：
“因为你所说的王权已经消失了，维桑尼亚。”
他端起一旁放着的热茶喝了一口，补充完了后面的一句话：“而蝙蝠侠不会杀人。”
维桑尼亚静静瞧着布鲁斯许久，然后她垂下眼睫，从他身畔站了起来。
男人立刻握住了她的手腕，“你生气了？”
“什么……不，当然没有。”
维桑尼亚微微弯下腰来摸了摸布鲁斯的脸，微微笑起来。
“对你，我永远不会。”
女郎如月光般华美的银金色长发自肩头倾泻而下，又被人悉数捞起拢至耳后。
维桑尼亚眼睫轻颤，忍不住跟着稍稍退了一步，让自己的头发从对方的手中滑落而出。
“布鲁斯？”
她有些疑惑。
布鲁斯·韦恩指缝划过对方柔顺冰凉的长发——那景色当真美艳如同抚摸人间的月光，他看着维桑尼亚尚有些茫然的眼睛，最终还是吞下了自己的疑问。
“……没什么。”
你的确足够理性——理性地在最短的时间内承认了最可怕的事实……可是还是会分不清过往和现在的区别，是不是？
他在维桑尼亚不解的目光中亲了亲她的眼尾，带着某种俯视意味的怜惜与怜爱。
“晚安，我的‘公主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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