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不见呀,韦恩先生。”
有上了年纪的华美贵妇带着满身贵奢香气缓步靠近,布鲁斯对如今的哥谭名流了解不多,但是这一位却是韦恩夫妇在世时也客客气气的和自己介绍过的老牌家族的夫人。
他客气而矜持的对着她点点头,贵妇人对着年轻的韦恩家主露出笑容,热络的和他打着招呼:“听说您已经一年多没有有过新的情人啦,是为了哪位美人收了心,怎么就不打算领出来让我们瞧瞧?”
布鲁斯跟着露出惯性的虚伪甜笑,任谁都能看出他钢蓝色眸子里那点轻浮的敷衍:“谁告诉您这件事的?我不过是暂时没了这方面的兴趣而已。”
“您还不到三十岁,韦恩先生——说这话未免有些过早啦。”贵妇人笑眯眯地说,她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年轻的家主看向人群。
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轻言细语言笑晏晏,可当布鲁斯·韦恩抬起头的那一刹那,他敏锐地察觉到有人立刻挪开了注视着自己的视线。
布鲁斯微微眯起眸子。
他自幼便习惯活在世人的瞩目中,以至于当他以布鲁斯·韦恩的身份走动的时候,旁人的视线大多很难引起他的关注。
——可这些目光,未免有些奇怪了。
像是窗户后面藏匿的影子,锁眼后面突然对视的舒张瞳孔,房间灯光无法照到的阴影处……偶然瞥来的目光里是一种纯粹的、贪婪的、急切的沉默窥视。
这位和布鲁斯搭腔的贵妇人摇晃着玻璃杯里琥珀色的液体,意味深长的说:
“至于是谁告诉我这件事的?……您真该多出来走走,所有人都在这么说呢。”
布鲁斯的瞳孔骤然缩紧。
“您可真能想象呀,夫人。”托尼·斯塔克吊儿郎当的嗓音打断了布鲁斯的思绪,没骨头似的倚靠在老友身上的小胡子男人醉醺醺懒洋洋的咕哝着,可他的每个字都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如果是我的话,若当真有这么一位让我迷恋地神魂颠倒的美人可不会让她随便出来瞧人呀……哪里会舍得给你们看?”
“倒也不尽然。”
贵妇人仍然笑意完美,不见丝毫局促:“毕竟如果你不告诉别人某个东西是属于你的话,那旁人拿走了你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那是你的东西呀。”
“您这话说的有趣,”托尼嘻嘻笑起来,他的神情写满了轻佻的傲慢,当他扬起下巴瞧着人的时候,这个人身上固有的那种让人难以接受的天才特有的骄狂气再也藏不住,立刻透过迷醉醺然的酒香针刺一般的窜出来了:“活像是您晓得布鲁斯宝贝藏着个人似的。”
布鲁斯·韦恩:“……”
他额头的青筋禁不住跟着这句话一起跳了跳。
“——韦恩先生。”
卢修斯沉稳的嗓音打破了几人微妙的僵局。他抵上了一个紫色丝绸包裹的精致礼盒,微笑着对布鲁斯说:“磨蹭到现在才弄好的生日礼物,祝您生日快乐,先生。”
那名一直和布鲁斯做言语上纠缠的贵妇见有人前来插话,便随口一句失陪转身离开了;而托尼·斯塔克随手端起一杯香槟一饮而尽,拍了拍布鲁斯结实的胸口,跟着咕哝了一句:“下次我会记得给你打个包的。”后,又重新晃回了香腻娇滴的脂粉丛中。
卢修斯收回注视着小胡子的背影,重新看向低头打量着礼盒的布鲁斯。
“意料之外的客人?”
“能猜到大概是为了陪我,毕竟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规模这么大的生日宴……在那件事情之后。”布鲁斯抽空抬眼看了一眼被名模美人挡住背影只露出个脑袋的托尼·斯塔克,嘴角弧度有些上扬:“不过这家伙大概永远学不会怎么正确的安慰人。”
“您也一样,先生;这方面您倒是没什么资格批评斯塔克先生。”卢修斯回答。
“不过刚刚那位夫人有一句话说的很有意思。”
布鲁斯·韦恩突然抬眼,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容。
“如果不告诉别人归属权,那么如果弄丢了,我也没有证据证明那是我的。”
卢修斯认真的看着布鲁斯的眼睛,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
严格来说,眼前这个男人的年纪其实并不大。
不到三十岁的富家公子,家世优越姿容俊美,若论自身的天才程度也不会亚于那位著名的天才托尼·斯塔克;按着布鲁斯·韦恩生命原本的轨迹,他本该在父母的纵容下,在这个岁数里继续无限延长少年时轻狂意气的无畏无惧。
正如现在这样,一扬头一抬眼,就是种无所畏惧的坦然,像是那些被他早早摈弃的年少意气重新填入了他的灵魂,让这具过早被苦痛和沉默折磨着包裹着的身体迟钝地焕发出一种特殊的魅力。
对于一个擅长自我控制无谓自虐的人来说,这样的放纵只有一种可能。
——有人给了他放纵的余地,给了他新的勇气。
“你也说过类似的话对吧?‘钻石美丽,也同样坚不可摧’。”年轻的男人抚摸着手中的紫色礼盒,对着卢修斯露出笑容:“很不错的一句话。”
卢修斯嘴角弧度渐深:“我的荣幸,先生。”
“恕我失陪。”
在下一波人试图拥上来的那一刻,布鲁斯转身就从从美人丛中捉出来流连忘返的托尼·斯塔克,把这个满脸不可置信的小胡子扔进了上了岁数有了肚子的一群老头子之中:“哄他们开心点?”
“我又不需要和他们商量生意!?”托尼嚷嚷起来。
布鲁斯·韦恩残忍至极,且头也不回。
“真巧,我也不需要。”
韦恩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的黑影中。
宴会的人群随着继续活跃着气氛的托尼的身影,可其中有一部分人在无人关注的角落里抬起头,目光如鹰隼追逐着他消失的背影。
——贪婪,且期待着。
***
——过去二十余年的时间里,他从未觉得如此轻松过。
他知晓对方可以接住自己所有的苦痛,容忍自己所有的负面,包容自己所有的不安。
只要她站在自己身边,就永远都能碰上她望向自己的目光。
……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需要她站在那里,就能给予他无限的勇气。
布鲁斯·韦恩推开那扇门,看着站在阳台上沐浴月光的维桑尼亚,她单手撑着冰冷的栏杆,正百无聊赖的拎起裙摆,孩子气十足的晃着脚追逐着地上的流光。
他看着她慵懒放松的自在模样,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维桑尼亚。”
维桑尼亚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手指一松裙摆落地,略有些茫然地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
……即使是现在,她也不会在自己面前还无意识维持着那副永远完美的姿态了。
这是他的。
男人笃定的想。
——这是他的月光。
“维桑尼亚·亚茨拉斐尔·坦格利安——”
布鲁斯·韦恩忽然叫起她的全名,然后一步一步靠近顿时显得手足无措的姑娘,他微笑着看着维桑尼亚直接就那么光着脚踩着冷冰冰的地板向着自己小步跑来,慌张焦急的试图打量他是不是出了事情。
“怎么了布鲁斯?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男人没有回答,他两条手臂拥住维桑尼亚细弱的腰肢,让她的一双赤脚踩上了自己的皮鞋。
她实在是没什么重量,当真轻得犹如他怀里的一抹月光。
“我的公主,我的女王……”
布鲁斯光洁的额头抵住了维桑尼亚的,低笑着问道:
“你愿意嫁给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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