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前，布鲁斯·韦恩从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睛能在一瞬间美得令人惊颤。
“你知道那个答案的，布鲁斯……你永远可以从我这儿拿走你想要的任何东西，包括我的灵魂。”
维桑尼亚的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微笑着对他说：
“我甚至愿意赐予你伤害我的权力。”
布鲁斯的眼神在瞬间柔软了起来。
“真甜蜜，亲爱的……我是得到了一位女王的承诺吗？”
他喃喃道，连眼尾也跟着浸染情意缱绻的深切怜惜。
“是的，你得到了女王的承诺。”
维桑尼亚笑着任由对方勒紧手臂让她愈发靠近他的胸口，看他故作苦恼的对自己皱起眉头，煞有其事地和自己说：
“在我们这里不需要你付出那么多，这种时候只需要说‘我愿意’就好了，亲爱的。”
“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骑士同她许诺道。
维桑尼亚·坦格利安看着这双专注又温柔的眼睛。
她在血龙狂舞的时代出生，在背叛与毁灭中成长，在虚伪客套的奉承和无休无止的暗杀中度过她苍白无光的少女时代，在世人敬畏恐惧的目光中稳坐铁王座，直至她陷入永眠——
维桑尼亚·坦格利安早就被剥夺了信任他人的勇气。
……也许她一辈子也不会相信这个承诺。
维桑尼亚心想。
——但是她也一辈子不会收回自己的诺言。
她突然被抱了起来，男人的手臂箍住她的腿弯，让她坐在自己结实有力的手臂上。
维桑尼亚低头微笑着，银金色的长发混着微凉的月光自肩头滑落，在他脸颊旁侧垂成一座温柔轻盈的牢笼。
“你还欠我一句话。”
他固执地一定要从她嘴里听见那句话。
维桑尼亚勾起嘴角，将吻落在他的额间。
“我愿意，布鲁斯。”
笑容在布鲁斯的唇边不可遏制的扩大，某种湿润又温暖的力量缓慢浸润他的喉咙和眼睛，在那个冰冷的夜晚之后的快二十年来，他第一次任由曾被他本人彻底抛弃的“软弱”重新吞噬自己，并在她面前毫无保留地暴露着。
“……现在是我欠你了，维桑尼亚。”
她便跟着问：“你欠我什么？”
“——婚礼。”
布鲁斯让她的双脚落在卧室柔软的长绒地毯上，然后打开了卢修斯送来的礼物，那一串华美非常的紫钻项链漂亮得惊心动魄，比他预想得还要完美。
他知道这位得力的后援一向深得他心，却没料到这一次的成果竟然连他也觉得颇为惊喜。
布鲁斯把紫钻项链为维桑尼亚戴好，华丽沉重的珠宝坠压在她修长的纤细颈项上，扣好项链的那一刻布鲁斯·韦恩的手指擦过维桑尼亚颈侧的皮肤，蓦地生出了一种极为微妙的愉悦感。
——这动作像极了自己为她扣上枷锁，束上独属于自己的“镣铐”。
“现在，‘韦恩夫人’介不介意陪我去见见我们的客人？”
“你确定要让我现在走出去吗？”
维桑尼亚望向门口的方向，略有些迟疑。
“……嗯，也许应该穿双鞋子？”布鲁斯看着维桑尼亚躲在裙摆之下的赤足，转去一边拎来了鞋子。然后直接单膝跪地，抓住自己新上任的未婚妻的脚踝仔细替她穿好。
维桑尼亚的声音略有些无奈：“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可布鲁斯·韦恩凑过来亲吻她柔软的嘴角，低声安抚着。
“你只需要在乎这个就行了。”
于是她便不再多问，温顺地任由他牵上自己的手，离开了房间。
***
宴会上的气氛仍然足够热络，其中固然有托尼·斯塔克的影响在，但是在宴会主人不在场的情况下至少一半的人还能维持着如此高昂的兴致，却有些在人的意料之外。
阿尔弗雷德大致能猜到消失的小主人究竟是去做什么了，理智的担心过后便是欣慰的满足：对于他来说，没有什么是比能看到自己亲自照看长大的孩子终于愿意放下背负的沉重一切，走向另一个光明又幸福的未来更加值得高兴的事情。
老人尽职尽责地继续着自己作为管家的工作，他没有抬头，但是能够听见嘈杂的人群突然短暂地停下了所有的声音，大厅突兀地呈现出某种近乎凝滞的静默。
身侧有人传来惊叹的细碎低语。
“居然是真的……”
唔，这赞叹的内容略有些奇怪。
发生了什么？
阿尔弗雷德忍不住回头看去，他年轻的主人带着阔别已久的轻松笑容，牵着维桑尼亚的手缓步走下长长的楼梯。
有那么一瞬间，老人瞧着他们彼此对视的样子，恍惚以为自己见到了年轻的韦恩夫妇。
……但是什么叫“居然是真的”？
阿尔弗雷德仍然挂心先前那句轻飘飘的奇怪赞叹，忍不住望了一眼开口说话的人，那是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出乎意料的是她呈现出的感情并不是类似于嫉妒或者幽怨的表情，这姑娘此时神色略有些尴尬，像是克制着某种奇怪的喜悦和满足，对着阿尔弗雷德露出一个略有些扭曲的笑容。
“……我是说，这姑娘漂亮得一点都不真实。”
这是自然。
老管家便跟着露出一个矜持又骄傲的微笑：“多谢您的夸奖。”
与此同时，大厅中央响起了布鲁斯·韦恩的声音：
“现在和你们介绍一下我身边的这一位。”
他回头望向维桑尼亚，笑容无自觉地挂在他的嘴角，那副表情就是个纯粹地被爱情甜蜜彻底泡透的幸福年轻人。
“我的未婚妻，维桑尼亚·亚茨拉斐尔·坦格利安……未来韦恩庄园的女主人。”
“哼哼，爱情。”卢修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阿尔弗雷德的身侧，轻飘飘的哼哼着：“看起来这就是他前些日子别别扭扭的理由了——不过终于露出来一点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了，值得庆贺。”
“这话也送你——顺带夸奖一下，很漂亮的项链，卢修斯。”阿尔弗雷德跟着人群一起微笑着鼓掌，“我都不知道你的审美品位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哦，你说这个。”卢修斯随口回道：“巧合的是在我们的老板定下目标要求的那一天我就找到了这样一款项链，像极了韦恩少爷会有的品味。
不过对方一定要等到今天早晨才给我，好在看起来还来得及……迟了几天而已，看起来结果还算不错？”
应该说，非常不错。
这串华美精致的紫钻项链几乎可以说是摄住了在场无数女性的目光，先前与布鲁斯·韦恩搭话聊天的贵妇人又一次凑上来，以一种艳羡的语气夸赞着她的项链，有意无意地拉进了距离。
“这可真是位罕见的美人啊，怪不得韦恩少爷舍不得给我们看。”她勾起嘴角，细细打量着维桑尼亚的全身上下：“……如果是我，也肯定是舍不得的。”
妇人的手指若无其事地攀上了维桑尼亚的手臂，缓慢而仔细地摩挲着。
维桑尼亚的瞳孔缩成细细一点，她的眸光变得凌厉又冰冷，可对方瞧见她的目光变化，嘴角的笑容反而愈发浓郁了起来。
他们的目光悉数落在了维桑尼亚的身上，而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种眼神代表了什么。
——在她作为傀儡的那些年，第一次被身为摄政大臣的兰尼斯特领出久居的高塔走向其他人的那一刻，那些人的眼神和这些人的眼神是一样的。
“群兽”贪婪又自得的傲慢着，他们居高临下的俯视稚嫩无力的幼龙，像是看着一个被置于盘中的尊贵又稀罕的玩物。
——她从未想过，自己竟然有朝一日又一次接触到了这样的目光。
……坦格利安作为七国之主的时候，年幼的公主自然拥有她的价值，可在这连她的历史也不曾存在的世界里，如今的维桑尼亚·坦格利安不过是个不知来历没有身份的女人，为何还会接收到这样的眼神？
除非有人知道她是谁。
——有人知道“坦格利安”。
……眼下最坏的一种猜测，是从一开始她和布鲁斯·韦恩就身处在一个庞大的局中，而这些看着自己的人，全都是其中的玩家。
她的脊背随着这些打量自己的目光跟着寸寸绷直，眼底的温度悉数散去，只余下彻底的寒凉。
“抱歉。”男人的声音懒洋洋地打断了贵妇的专注。
属于布鲁斯·韦恩温暖有力的手掌顺着肩头一路滑下，挡开了那妇人专注又仔细抚摸维桑尼亚手臂的动作，也把她彻底搂进怀里。
年轻的男人对着压着不悦的贵妇露出矜持又傲慢的笑容：“您对我未婚妻的喜爱我已经感受到了，不过她整个人都是我的，就请您不要乱碰。”
被布鲁斯·韦恩箍在怀里的姑娘偎在男人怀中的样子倒是像极了一只惶惶受惊的金丝雀，脆弱得仿佛连一点旁人的触碰也接受不了，可这般美人又有谁舍得去斥责呢？倒也能让人理解为什么韦恩一定要把这么个世所罕见的美人藏在自己家里。
布鲁斯握着维桑尼亚冷得吓人的手，忍不住微微蹙眉。
“没事吧？”
“没事。”
她的声音平静又温柔，一如既往。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