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娉不知道容鸷在想什么,只是容鸷的眼神看起来很不友善。
现在容老爷子走了,他没有再掩饰的必要。
然而宁娉也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招惹到了容鸷,她仔细想来,从昨天上午他们见第一面起,容鸷就不那么喜欢她。
唯一不同的是,这会儿容鸷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一些……
宁娉想了半天,想不通,她索性不想了,忐忑不安地和容鸷对视。
容鸷慢慢转过身,和她面对面地站着。
容鸷太高了,垂眼俯视着她,眼皮半阖,漆黑的眸子被挡住了一半,浓密的长睫在眼下落出一片小小的黑影,他的嘴角习惯性的下撇,好像对任何事物都很不满意。
也许他只是不满意这桩婚事而已……
这样的容鸷看起来格外冷漠,也格外吓人,仿佛连他身体里流动着的血液都是冰凉的。
宁娉动了动指尖,悄悄抓住裙子,她害怕容鸷眼底的暗涌,那股浪潮好像要把她淹没。
她下意识低头看着自己的脚,避开了和容鸷的对视。
寂静的气氛在空气中蔓延。
但是很快,宁娉攥紧了指尖的裙子,她闭了闭眼,鼓起勇气说:“我可以和您谈谈吗?”
她还想说她给他打过电话,却没人接。
话到嘴边,又不敢说出来了,她担心容鸷以为她在抱怨,害怕容鸷生气。
容鸷很久没有反应。
就在宁娉以为容鸷不会理她的时候,头顶上响起一道轻微的笑声。
“扑哧——”
是一声冷笑。
宁娉站着没动,她的身体僵住了。
容鸷迈开腿,越过她,带起一阵微风:“走吧。”
宁娉愣了下,赶紧跟了上去。
容鸷身高腿长,双手插兜,大步流星的走在前面。
宁娉差点追不上,她小跑起来,跟着容鸷上二楼,路过卧室,然后在走廊右边的最后一间房前停下——应该是容鸷突然停下脚步,猝不及防的宁娉一头撞上他的后背。
不过容鸷巍然不动,宁娉的撞击没有对他产生任何影响。
倒是宁娉被撞得额头有点疼。
宁娉整张小脸都皱了起来。
她抬起手想揉一揉额头,结果在余光中瞧见容鸷冷着脸转过身,她连忙做贼心虚的把手放了下去,并拢五指在身侧贴好,标准得像在站军姿似的。
容鸷:“……”
他有这么可怕吗?
都这么怕他了,还故意往他身上送。
呵,女人。
表面上看起来和外面那些妖艳贱货不一样,实际上都是一种心思。
老爷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容鸷蹙起眉头,盯着宁娉看了一会儿,越看越觉得这个小姑娘就是一朵盛世白莲花,还是里子黑透了的那种。
他也越看越心烦。
“揉吧。”他说。
宁娉呆了片刻才明白了容鸷的意思,顿时脸颊泛红,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再次抬起手揉了揉刚才被撞疼的额头。
“揉完就走。”容鸷开始下逐客令,“这里是书房,你的卧室在那边。”
他用冷飕飕的眼神示意了宁娉身后的方向。
“可是……”宁娉小声说,“我想和您谈谈。”
“你说谈就谈吗?”容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宁娉愣住了。
本来容鸷是有和这个小姑娘谈的意思,可是现在他想起了不久前在老爷子那里受到的窝囊气,他看见宁娉这张脸就心烦。
还谈什么谈?
谈个屁!
“我很忙,你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容鸷语气冷漠,“回去吧。”
-
宁娉回到卧室。
容鸷的卧室面积非常大,除了衣物间外,还有浴室、阳台以及一个小小的休息室。可是他的东西很少,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外,很难找到其他东西,生活痕迹更是少得可怜。
看得出来容鸷不仅是才搬来这栋别墅,而且在这里居住的次数也许能用手数出来。
宁娉在沙发上坐了半个小时,终究没忍住身上的黏腻,从衣柜里翻出睡衣走去浴室。
她锁上浴室门,以最快的速度洗完澡。
出来后,找到吹风机把头发吹干,然后继续百无聊赖的坐在沙发上等待容鸷。
她真心想和容鸷谈。
她知道容鸷并不是发自内心的想和她结婚,他可能是受到容老爷子的胁迫,才答应了老爷子的要求,可结婚是一个人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之一,既然他们选择结婚,那么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才结婚,宁娉都希望和容鸷好好过下去。
一心一意的过下去……
其实容鸷的名声不太好。
一个月前容老爷子提出让他们结婚的建议后,私底下宁娉就特意打听过容鸷这个人。
听说容鸷脾气不好、专横、暴戾、绝情起来时心狠手辣,尽管如此,依然有数不清的女人前仆后继,他也来者不拒、只要是感兴趣的女人都照单全收。
容鸷的情人多到数不胜数,他似乎很沉迷男女间的那些事,换女人就像换衣服一样勤快。
或许比他换衣服更勤快。
大家都知道容鸷风流惯了,没有人认为他今后会为了一个女人收心。
姚仪也是这样认为的,所以她昨天上午才那样愤怒地阻止宁娉。
宁娉心想,她挺在乎那些的,可是在乎有什么用呢?她根本没有挑剔的资格。
无论如何,是容鸷帮了她。
而且她心里也有个忘不掉的前男友。
她想向容鸷坦白,她想告诉容鸷,给她一点时间,她可以忘记前男友,她可以慢慢喜欢上他。
宁娉想了很多,想到后面,她的眼皮变得沉重,渐渐睡着了。
翌日。
宁娉在沙发上醒来。
她落枕了,脖子酸疼不已,也着凉了,鼻子堵塞得呼吸都有些困难。
容鸷似乎没有回来过,床上的被褥没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宁娉洗漱完,换上衣服,走出卧室来到走廊右边最后一间房。
她犹豫了两秒,然后敲了敲房门。
可惜没有人回应。
宁娉又敲了敲。
还是没有人来开门。
她凑近房门倾听,里面没有一点声音。
宁娉来到楼下,正好碰到李姨上楼准备喊她吃早饭。
早饭是面包和热牛奶,按照宁娉的喜好做的,只是宁娉吃得心不在焉。
“李姨。”吃到一半,宁娉忍不住问道,“容鸷还在书房里吗?”
李姨说:“夫人,先生已经走了。”
“走了?”
“先生凌晨就走了。”李姨安慰她,“可能是有急事吧,这段时间先生挺忙的。”
李姨都这么说了,宁娉也不好意思再问什么。
她小声的说了谢谢,睫毛掩饰下的茶色眸子里溢满了失落。
自从宁娉退学回国后,就没有工作过,她一直在医院照顾母亲,后来父亲自杀,她又忙着处理父亲的后事。
直到前些日子,这些事情终于告一段落,她才马不停蹄地找了份在画室当老师的工作。
她在大三时退学了,没有拿到结业证,好在她就读的学院在画圈里很有名气,她还在求学期间拿过不少国际上知名的奖项。
画室的老板犹豫再三,还是聘用了她,让她教那些面临高考的美术生。
原本今天是宁娉去画室报道的日子,但是为了等容鸷,她不得不打电话给画室老板请求推迟了报道时间。
哪知道这么一等,她等了三天。
三天后的晚上,宁娉洗完澡走出浴室,抬眼就看到一个人坐在床对面的沙发上。
容鸷穿了一件白衬衫,领带被扯得七歪八扭,随意搭在胸前,穿着西裤的两条大长腿交叠着,在沙发上茶几之间无处安放。
他似乎在等她,目光始终放在浴室方向。
于是两个人的视线撞个正着。
容鸷明显的怔愣了一下,目目光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身体往下滑。
见状,宁娉猛然间意识到什么,她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穿着一条薄薄的吊带裙就出来了,裙子很短,才到腿根,胸前只有两条细细的线连着整个裙身,那条沟在双峰中若隐若现。
宁娉:“……”
霎时,她整张脸都红完了,条件反射性地用双手捂住胸口。
这条吊带裙是姚仪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她很少拿出来穿,纯粹是浴室里蒸汽多、太闷了,她才打算穿出来换睡衣。
没想到容鸷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了。
而且她忘了锁门……
她真是太笨了!
宁娉暗自懊恼,又羞耻又紧张,张口就结巴了:“您、您等一下,我换下衣服。”
闻言,容鸷仿佛才从某种魔怔的状态中挣脱出来,他撇开目光,眉心紧蹙,言简意赅道:“去。”
宁娉硬着头皮小跑到床前,一把抓起整齐叠放在上面的睡衣,光着脚咚咚咚地跑进了浴室。
砰咚一声,浴室门被关上了。
紧接着又是咔嚓一声,浴室门被锁上了。
容鸷:“……”
虽然他知道宁娉锁门是理所应当的行为,但是不知为何,他居然有种很不爽的感觉——那个小姑娘把他当成流氓来防吗?
他们已经结婚了!都结婚了还防什么防!
就算宁娉投怀送抱,他还不一定看她一眼。
前胸后背没差别的身材,跟小学生似的,他连碰都不想碰。
就算要锁门,也该由他来,什么时候轮得到宁娉了?
他长得好看又有钱,大把女人追他,他才是最危险的那个人好吗!
容鸷狠喘两口气,肺都快气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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