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小说:沈珍珠的田 作者:望莓止渴
    柱子媳妇初起听她婆婆那话, 还当是真想通了,要给东西还回去呢。

    结果人家不是这意思,是想跟着官家作对!

    柱子媳妇的脸顿时给吓绿了, 结结巴巴地问,“娘,能, 能行吗?”

    柱子娘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咋不行?你就听娘的, 要是真来抓人, 抓的也是我, 不是你。”

    柱子媳妇心道,真出事儿的时候, 您老就不是这话儿了。

    可她又不敢忤逆婆婆, 只能按柱子娘的吩咐,把那些汤圆端进屋来,赶紧往灶底下塞了两块明子,架上火给汤圆蒸上了。

    待出锅后, 柱子娘让她趁热拿擀面杖给捣黏糊了,连皮带馅儿的,看起来就是乱糟的一大坨子, 谁还看得出来那是汤圆?

    “你给分成一块块的, 咱就当粘饼吃,我看谁还敢说这是金生媳妇丢的汤圆?谁家没粘米面,谁家没芝麻花生?你让金生媳妇叫这东西一句, 你看它答应不?”

    柱子媳妇都让婆婆这套操作给惊呆了,想争辩几句,一想到刘柱子的拳头,只能默默地把那坨东西做成饼子,拿外头重新冻上了。

    刘柱子家的孩子是一儿一女,大闺女九岁,叫刘来弟,小儿子七岁,叫刘丰年。

    刘丰年先天不足,有些傻气,对于汤圆的来路一无所知,只要有吃的就行。

    可他家这大闺女刘来弟却一包儿心眼子,村里人还常说是这做姐姐的把弟弟的脑子给借去用了,所以精得跟猴儿似的。

    刘来弟向来知道自己家穷,昨天吃的还是没馅的汤圆,今天却吃上带馅儿的了。

    起早吃饭那时她还边吃边问她奶,这东西哪儿来的。

    她奶一副捡了大便宜的样子,让她吃就行,别管那么多。

    这时候她听了她娘跟她奶的对话,又见两人紧着一顿忙,才明白过来那汤圆的来历。

    “娘,这东西是我奶偷来的?”趁着她娘到外头冻饼子,刘来弟跟腚出来,悄声问。

    柱子媳妇吓了一跳,连忙去堵闺女的嘴,“你可不许瞎说,这被官家知道了那是要挨板子入大狱的,明白不?”

    刘来弟上手拿了两块饼子塞嘴里,使劲点点头,“娘我知道,放心吧,我肯定不往外说。我觉得我奶说得对,东西是我奶好容易挖出来的,凭啥给他们还回去!”

    柱子媳妇气得张口结舌。

    她生了个傻气儿子,婆婆和男人因此对她非打即骂。

    可婆婆却并未十分厌恶来弟这个丫头片子,估计就是因为这孩子爱占小便宜的样儿,象极了老刘家人吧。

    哎,没招儿。

    兔子没尾巴,那是随根了。

    不好改啊。

    老刘家忙乎的这起子功夫,沈金生跟沈洪已经给老李家道过歉,把张氏扯回家去了。

    张氏走得不情不愿,特别是临走时李怀允又出来看了她一眼,那古怪的眼神看得她心里直发慌,就好像她偷他们老李家东西了似的。

    张氏不知道那小子是个啥意思,心里却更不痛快了,到家后依旧心疼自己那二百文,想想这偷鸡不成还蚀了把米,顿时跟倒粪似的,没完没了猜疑起究竟是谁偷了她的汤圆。

    将全村人都怀疑了个遍后,张氏最后竟然把重点放在了沈水生跟沈珍珠的身上。

    沈金生一听就火了,觉得自己这婆娘实在无可救药,起身到了王氏屋里,将在老李家那头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个清楚。

    王氏对此都见怪不怪了,现在老大家的无论做出啥事来,她都能处变不惊。

    所以说看着也没怎么生气,就说了一句。

    “原想着正月底分家,既然这样,等水生今晚回来,咱就分了吧。反正咱这破家东西也不多,我白天归拢一下,晚上就把事儿办了。”

    昨晚因为褚三娘打架,把珍珠吃麝香的事给泄密了,满家都小心翼翼的不敢多提,生怕珍珠心理难受。

    可珍珠不难受啊,她是真的挺美。王氏见她面上还是乐呵呵的,便更加心疼孙女,只当珍珠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呢,心里就更怨恨张氏和沈桃了。

    这节骨眼上,张氏再整这么一出丢沈家脸的事来,王氏不立马分家,还留着她?

    这个家要是不立时就分,王氏都觉得对不起珍珠!

    对于王氏的决定,沈金生无力反驳。

    只是回屋后又当着沈洪的面给了张氏一巴掌,告诉她,因为她今日的行径,分家的事提前了。

    张氏自知理亏,也没敢再顶嘴,等沈金生出门后,拉着沈洪就哭开了。

    沈洪其实心里也怪张氏,但毕意是自己娘,他也不好说什么,想了半天,劝说道。

    “娘,分就分了吧,奶都说了把下聘的钱给咱们分过来,我和桃儿也大了能帮家里干活,咱满家除了兴儿,个个都能干点啥挣钱,分了后日子也不会难过。”

    张氏还是有些不甘心,“可洪儿你想想,原来二房三房都不会赚钱,今年他们才开始能给公中交点了,这家就分了,咱们不是吃亏了么。”

    沈洪无奈,“娘,那你想想,咱大房这些年最能挣钱,可不也没给公中交过一分么,二叔三叔家没拖累过咱家,就算一起过讨到过些便宜,那其实也是爷奶的钱。”

    这番说法,张氏便不好跟儿子再争辩。

    于是抹抹眼泪叹口气,“行,分!等分了咱家就是我做主,我想干啥就干啥,也再不用天天挨你奶的骂了!”

    沈洪点点头,给昨晚被他爹差点把屁(股)打开花的沈桃弄了碗水喝,又劝道,“娘,那汤圆的事你也别想了,大不了我今年多干点活,给娘多交点钱回来。也别想着去报官了,那是吃的东西,早进人家肚子了,上哪儿找去?”

    二百文,在这下里巴人的眼里是个钱,到了官家还是钱?

    到时候汤圆找不回来,让村里人看一顿笑话也就罢了,没准打发那些难缠的官差,再拿二百文也不够呢。

    张氏也懂得这个理,冷静下来又想到,要不是自己当初硬咬个屎橛子当麻花,非让小万氏跟自己合伙,也没有今天这事。

    便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往肚里吞了。

    珍珠在屋里摆弄她的灵芝,眼看着根部那几簇小蘑菇越长越大,珍珠知道这算是养成了,就琢磨着得让他爹想办法弄几个大木槽子出来,把小灵芝一朵朵分出来,这样营养供得足,才能长得快。

    没准因为放在屋里养有了大棚效应,还能提前喷粉了呢。

    她正做着自己的美梦呢,何氏过来找她跟徐氏了,“二嫂,珍珠,要是不忙的话就上咱娘屋里去,娘说晚上水生回来就分家,让这就给东西收拾收拾呢。”

    何氏说这话时都止不住泪了。

    珍珠一想,按她奶那火爆性子,这事办得也算正常范围之内,就把灵芝盖好,跟着出去帮忙了。

    都是明白人,王氏也没再多说,便给各人指派了活,东西分得也精细,除了酸菜在大缸里不好捞出来分,其他的都给分明白了,连仙人掌都是一家一盆,谁也没落下。

    ……

    沈水生还不知道他大嫂又整了出事把分家提早了呢。

    今儿是十六,他原就跟聂文约好了去猎鹿,起早在厨里拿了块凉饼子惦巴了一口,就找到赵赶鹅坐板车到了镇上。

    到了后,沈水生给赵赶鹅找个茶楼一扔,自己买了几样节礼赶到药铺。

    宋青宁心里不大得劲,她知道沈水生不是特意来看她,只不过是要跟聂文猎鹿去,她算是沾了鹿的光。

    沈水生今天那脸拉得比驴脸还长,一本正经地给郝伯和自己姐姐拜了个晚年后,摘掉狗皮帽子往椅子上一瘫,“姐,我来晚了,老沈家一大堆破事,我实在是抽不开身。”

    宋青宁很少见水生这模样,给递了杯茶过去,问,“是那个妹子被休的事?”

    “不止如此,老沈家要分家了。”

    接着大略说了一通。

    宋青宁也跟着惋惜,末了又有些欣喜,“既然分了家,你不是就自在了?我看你也不是种地的料,干脆给你媳妇和闺女都接到镇上来,咱们团聚不是更好?”

    沈水生摇摇头,“难,虽说是分了家,可没房子不还得住一个院儿?只不过是另起口灶,自己过自己的罢了。我跟那头的爹娘照样日日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要是我上镇上来,他们死的心都得有。”

    宋青宁略皱了下眉,“他们老沈家当真那么看重你?”

    水生点点头,“那是当然,我爹娘最疼的就是我。”

    沈水生原名宋青幂,他亲爹宋望在他三岁那年死了。当时他娘肚子里还怀了一个,就要临盆。

    因为太小,别的事他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她娘疼得死去活来生不下孩子,后头就剩一口气儿了,拉着他和王氏的手,嘱咐他,“青幂,记住你姐姐叫宋青宁,嫁到了庐城聂家。娘不成了,你跟着这个娘走,做她们家儿子,以后有缘你和姐姐自会相见,无缘的话,你就是老沈家的人!”

    对于弟弟的这番描述,宋青宁起先是不信的。

    她娘家做生意,说不上多有钱,也算是小富。她爹死的那年她十五,刚嫁到聂家半年,也正怀着身孕。

    忽闻爹娘都死了,弟弟还被灶上帮工的王氏给偷走了,惊惧下便落了胎,后来隔了多年才怀上聂文,这是后话。

    她曾多次跟弟弟提及自己对往事的耳闻,不过沈水生坚信自己不是王氏偷走的。

    “她自己有三个儿子,家里又穷那样,偷我去干啥?”

    这解释倒也行得通。

    可有一点宋青宁还是不明白,“虽说咱爹娘都没了,可祖父还在,娘为什么要将你托付给个外人?哪怕不在咱宋家呆着,娘也该着人捎信给我,让我把你带到聂家去才对啊。”

    沈水生紧着眉。

    这件事他想过许多遍,内心有疑问,却始终不敢真的提出来。

    “姐,你不是说,当初宋家人告诉你说爹的死因,是因为到山上给娘摘梅花,不小心跌落悬崖而死的么,还说尸首都未找到?”

    “是这么说的。”

    “可我记得娘不喜欢梅花。”

    宋青宁瞪大眼,“我怎么不知道?”

    “你嫁了后,继祖母曾经想把自己的外甥女许给咱爹做小,那娘子名字里带个梅字,虽说咱爹不同意,这门亲最后没成,可咱娘心里就有了疙瘩,所以再不待见梅花。”

    这事沈水生记得很清楚,因为他在外头折过一枝给他亲娘拿回去过,还因为这挨了一顿手板。

    那是他娘第一次打他,所以他记忆深刻。

    宋青宁原本就觉得自她爹的死开始,家里发生的一出出事就很蹊跷,再听沈水生这么一说,疑问便更深了。

    “那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遗漏的?”

    沈水生便道他当时实在是年纪太小,连他娘最后交待的那几句话还是夜夜睡前反复在心里默念,才没给忘了。

    姐弟俩心里都有不解,可因为知道的讯息有限,一时便默不作声,开始思虑自己的。

    聂文在外头把猎鹿的家伙事儿拾掇完好半天了,也不见沈水生出来,一着急就挑帘子进来了,“娘,你别跟我舅聊了,那山头我昨天又去看过一次,见到鹿蹄子印儿了,咱得赶紧的,去晚了再让别人猎走了怎么办。”

    沈水生回过神来,把帽子戴上,跟着聂文就往外走。

    宋青宁站了会儿,看着弟弟和儿子的身影渐远,猛地回过味来,问一旁的郝掌柜,“我没听错吧,聂文方才是不是跟水生……叫舅了?”

    郝掌柜也愣着呢,看了宋青宁一眼,“我正想问宁娘你呢,我还当我听差了呢?”

    聂文带着沈水生和郝彩头,牵着飞龙,三人一狗朝山头出发。

    到了地儿,人狗皆埋伏起来。

    果真,没到半个时辰,就见到一头鹿机警地四处张望,确定没有危险后,下到了山头底下的冰上。

    聂文瞅准时机,与郝彩头沈水生同时起身,带着飞龙兵分四路去包抄那头鹿。

    眼看就要将鹿抓获,那鹿一低头,或许观察到四路追兵里属沈水生最窝囊,竟将两根鹿角对准沈水生的肚子,冲他就去了。

    沈水生傻了,想跑,可脚就跟粘冰上了似的,眼瞅着鹿角就到近前了,他就听到咔嚓一声,紧接着脚下一震!

    沈水生打心里哀嚎了一声:

    完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水生:捂脸,丢人丢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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