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盈冉没敢睡太沉, 夜里那人刚起了动静她便醒了,见那人自己抵着心口揉按便知他又起了心痛之症, 伸手去摸枕下的瓷瓶, 这才惊觉瓷瓶内的丹药不知何时空了。
那人虽有心绞痛之症,却不会发作频繁, 所以她只备了两瓶药,一瓶内服, 一瓶压于舌下,搭配着服用最是能缓解心绞痛。
也不知他痛了多久,竟是将整瓶的药都给用了!
意识到将身侧之人扰醒,见她捧着空了的瓷瓶满目着急, 邱慕言轻抚了抚她手背,宽慰道“无事, 一会儿便好”
傅盈冉是真来火了,可对上那苍白忍痛的俊颜又无处宣泄,愣是将火气又憋了回去, 只沉着脸给他揉按心口。
待到那人缓下这阵不适,才朝他沉声问道“不是说昨夜不曾发作吗,为何药都没了”
今早她问过自己昨夜后来可有心痛, 未免她担心,自己便说没有, 可早在昨夜他心绞痛发作频繁时便已将药都服了。
邱慕言自知理亏,没搭她这茬,只示好般的握住身前替他揉按的小手。
傅盈冉挣开那大掌, 朝他皱眉道“别动,朕给你揉着”
“不疼了,陛下快歇息吧”
傅盈冉哪还有心思歇息,伸手探了探他腰侧,将他腰下的软枕理好,这才抬眸朝他严肃道“待回宫后让弼佑好好给你诊看一番”心绞痛频繁发作并不是什么好兆头,还是要尽早诊治了免得心疾越发严重。
邱慕言低低应了声,将她揽入怀中,轻叹道“睡吧”
“邱慕言,你可是有心事?”傅盈冉在他怀中抬起脑袋。
微默了默,邱慕言对上她清亮的眼眸,低哑道“臣想为陛下添人”
“你…你为何会有这想法!”傅盈冉急的撑起身子,朝他委屈道“是朕待你不好吗!”
邱慕言轻轻拍抚着人儿后背,低叹道“陛下待臣很好”
“那你为何要说这话,朕同你好好在一起不好吗”
“臣年岁大了,无法再为陛下孕育皇嗣…”
“朕有月儿他们就够了,你这是怎么了”
“历朝历代没有哪位帝王像陛下这般子嗣单薄,况且,陛下身边也需要个体己人”
“邱慕言,你是同朕过腻了想同你弟弟一起去祠殿侍奉晨安王吗!”傅盈冉气急之下便会口无遮拦,可她每次说完就后悔。
抬眸看去,那人果然被她这话气得脸色煞白。
“夫君…”
“晨安王不过是去相府求娶过臣,陛下又何故这般记在心上…”邱慕言说着突然蹙眉按住心口,竟是又痛起来了。
傅盈冉忙伸手去给他揉,却被他拿开没让碰。
“是朕心眼小没气量又善妒,你莫要同朕置气…”
邱慕言没有理她,按着心口转过身,低低倒着气儿,想来是痛得紧了。
良久,听到身后传来抽泣声,邱慕言不放心的转过身去,就见那丫头红着眼眶委屈巴巴的望着他。
“你…哭什么…”
傅盈冉抹着泪朝他控诉道“你要把朕送给旁人,你还不理朕!”
给她身侧添人怎么就成了要把她送给旁人了…
邱慕言轻叹了声,执起她的手覆到自己小腹上,哑声道“按着”
傅盈冉一门心思都在掌下那片冰凉上,哪还记得哭,当下便给他捂着轻轻揉按。
那人生产时落下不少病根,除却腰上的患处便是这腹痛之症,一受寒便腹痛,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心绪影响,即便遮着锦被那人肚腹仍一片冰凉。
傅盈冉搓热了手也没能给他捂暖和了,忙爬下榻端来热水将巾帕浸湿了拧干后给他敷在肚腹上。
“这样可好些?”
邱慕言“嗯”了声,抬手抹去她眼角的泪痕,低叹道“臣未想要将陛下送给旁人”
傅盈冉哼了声,又给他换了块热巾帕敷着肚腹,抬眸朝他问道“心口可还疼?”
见那人迟疑了下不曾点头,傅盈冉亦取了块温热的巾帕给他敷在心口上,低问道“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邱慕言微点了点头,朝她继续道“臣是怕自己心力有限不能时刻顾着陛下”
“所以就要把朕推去旁人身边吗!”傅盈冉愤愤道了句,转念一想,他定然是有了人选才会跟自己谈及这个话题的,于是皱眉朝他问道“你想将谁添入宫中”
邱慕言点了点她鼻头,浅笑道“到时陛下便知道了”
“朕倒要看看你给朕挑的什么人”傅盈冉嘟囔了声,朝他认真道“不是你这样的朕不要”
“如臣哪样?”
傅盈冉被他问住了,愣半天才朝他说道“不能没你好看”
那人好笑道“臣只这一个优点吗”
不知为何,傅盈冉就是从他的笑里感受到了一丝牵强与失落。
她忙握住他的手,朝他宽慰道“朕不嫌你老的”
邱慕言低叹道“臣也不曾说自己老啊”
“没…没说你老…虽说你年岁大了些…”傅盈冉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怎的越说越不上道。
“陛下的意思臣懂,快上榻歇息吧”
“再给你换个巾帕敷着”
邱慕言摇头取下心口和小腹上温热的巾帕,朝她浅笑道“已经好了”
傅盈冉也没再坚持,上榻捂缓和了身子才窝进他怀里替他护着仍有些泛凉的小腹。
次日一早,严凌歌便来到屋外催问了,那会儿傅盈冉正忙于给那人抚胸顺气缓解晨起时的心悸,自是无暇顾及旁人,听见声音也只让她在屋外候着。
“臣无事,陛下快去吧”
傅盈冉没肯,愣是等他缓了心悸又给他喂了粥膳才想起屋外还候着人。
“下午赛节会休半日,到时围场没那么喧闹,朕回来接你去玩耍可好”
邱慕言点了头,却在她离开后吩咐僅宇将腰托取来。
“皇夫,陛下交代了,不准再给您上腰托,说会影响腰脊恢复”
已经这样了又能恢复至哪般…邱慕言垂眸默了默,仍是让僅宇将腰托取来。
上午赛节一结束,傅盈冉便急着回去接那人,却被严凌歌叫住。
“陛下可想赛一场?”
……
僅宇搀扶那人走进围场的观台,远远看到围场上那两个驰骋的身影,忍不住腹诽了番那个说好要回去接主子过来的女帝,还是他主子自己算着时辰过来的,哪知女帝竟跟丞相赛马赛的那般欢脱。
“皇夫…”僅宇朝那人低低唤了声,想要扶他去位上坐会儿。
邱慕言摇头,扶着观台的栏杆静静望着那两个肆意洒脱的身影,真好,还有人可以陪她这般驰骋天下。
似有所感般,傅盈冉回眸望向观台,见那人站在观台上,忙驾马过去,又怕蹄声扰着他,没到看台边上便下了马朝那徒步奔去。
“怎么过来了,朕本打算赛完这圈便回去接你的,可曾用过午膳?”
邱慕言点头,抬手用巾帕给她擦拭额上的汗,蹙眉道“脚上刚消了肿怎好这般疾跑”
“那不是瞧见你了吗”傅盈冉美滋滋的任他给自己擦着汗,指着围场内那匹白马说道“那匹马最是温顺,朕一会儿带你去骑它”
邱慕言微微一顿,朝她问道“陛下要带臣骑马?”
傅盈冉点头,怕他不放心又补充道“朕问过医者了,骑着马慢慢走上一圈不会惹得你心悸不适的”
见那人欣喜的“嗯”了声,傅盈冉心情也好了起来,直接抱起他就往观台后有去。
“陛下…”
“朕抱起你去换装束,省得你累到”傅盈冉说着便将人抱去后边的厢房,却在探到他腰上的腰托时紧紧皱了眉头。
邱慕言抬手止住她要替自己解下腰托的动作,低叹道“臣会坐不住的”
“有朕抱着,还要这腰托何用”
“……”
严凌歌静静望着那人被陛下抱走换了装束又抱到那匹马上,见那人腰上近乎无力的虚软在陛下怀里,忍不住暗暗握紧缰绳,到底是懂礼的驱马上前朝他尊了声“皇夫”
邱慕言欲按着腰坐直些,却被陛下圈护在怀中,就听她笑道“凌歌不是外人,不必刻意端了姿态待她”
未在意那人眸里的黯然神色,傅盈冉扭头朝严凌歌说道“凌歌啊,一会儿你骑远些玩耍,莫要叫这蹄声扰着皇夫”
严凌歌神色不大自然的点头应了,索性下马牵远了再骑上去奋力驰骋。
不知为何,傅盈冉莫名有种两头不讨好的错觉。只不过那念头一闪而过,她也不曾在意。
“这个速度如何?可会胸闷心悸?”傅盈冉柔声朝怀中那人问道。
听他低低应了声,还是不放心的又放缓了速度。手时不时探向那人心脉处去测其心跳,又一直替他护着小腹,生怕他着凉惹得肚腹不适。
感受到那丫头执意给自己系上的羊绒肚兜微微泛暖,再垂眸望着那小心护在他肚腹上的手,心里亦止不住的泛暖。
“这样倚在朕身上腰可会难受?”
“不难受”
傅盈冉轻吻了吻他,朝他叮嘱道“若不舒服了告诉朕,朕便抱你回去歇着”
邱慕言应了声,很是新奇的摸了摸马背。他生来便心脉孱弱,自是体会不到骑马的滋味,亦不会有人这般耐心的抱着他骑在马背上慢慢走。
骑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辰,傅盈冉探了那人心脉,见其心脉平稳,这才凑去他耳旁,低问道“心情可好些?”
“臣没有…”
“脸都要结冰还说没有”
邱慕言被她逗笑了“哪有那么夸张”
“好好好,没那么夸张,朕只想你开心些,这样对身子也好”
那人突然朝她蹙眉道“陛下能否别总提及臣的身子”尤其是…当着旁人的面提及。
想到昨夜他说已经很是配合诊治休养了,傅盈冉皱眉“嗯”了声,他确实很配合诊治,那般苦的药眼都不眨便饮了下去,自己实在没必要一再提醒他身子不好然后逼着他多食些膳食。
“好,朕日后不说了,但你要好好用膳,总食那么少,如何能将身…”想到自己应的承诺,傅盈冉及时收住话,朝他改口道“如何能养胖些嘛,朕喜欢你胖一些”
听那人略显疲乏的“嗯”了声,知他累了,傅盈冉小心的将他抱去马车上回行宫歇息。
那人素来有午休的习惯,眼下这个时辰确实是他休憩的点,躺在榻上凝望着身侧静谧的睡颜,傅盈冉莫名觉得满足…
作者有话要说:暴风雨前的宁静哦,嚯嚯~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