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五十七

    运往东塞的粮草车上, 四颗小脑袋从里边探了出来。

    “雪儿…这车瞧着不像是去骑射大赛的”

    傅伯月皱眉朝身侧的皇妹说道。

    “皇姐,骑射大赛的围场与皇城相近, 按说不会行这么久的…咳咳…”傅季朔低咳着说道。

    傅仲雪虽不悦的皱了眉却仍耐心的给他拍着背, 气闷道“还不是母皇偏心只带走爹爹!”皇兄最是喜欢骑射她都不曾带他去见识一番,母皇最坏了!

    胆子最小的晨安王家那崽儿已经带了哭腔“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这车上的粮草肯定是送去骑射大赛围场喂马的, 我们再等等,兴许一会儿就到了”傅仲雪皱着小眉头认真道。

    傅季朔抚胸低低咳着没有反对, 他心肺孱弱本就受不住马车上杂草的灰尘,加之他们溜得匆忙身上不曾备药,他现下难受的紧也没什么精神,只得由着他们了。

    “雪儿你看!不止这一辆马车!”傅伯月指着前方那一大批马车惊讶道。

    先前他们未免被发现一直躲在马车上堆积的草里, 只掏了个口子呼气,眼下瞧见那么多运送粮草的马车皆愣住了。显然骑射大赛围场上的马匹食不了这么多的粮草。

    傅卿安已经努嘴哭了出来, 却被傅仲雪一把捂住嘴。

    “安儿乖,皇姐一会儿就带你回去,莫要哭闹”

    见他乖乖点了头, 傅仲雪松开手朝另一侧的人儿问道“朔儿,你一会儿能跳下去吗?”

    马车行的并不快,他们跳下去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朔儿身子不好做不得大的动作,傅仲雪多少还是顾及些的。

    傅季朔点头道了声可以, 傅仲雪还是不放心的先跳下去,然后依次将他们抱了下来。虽说她没心没肺又贪玩,可对待自己的皇兄皇弟们, 她还是很有觉悟的,知道自己身为女子要照顾好他们。

    四个小家伙看着行远了的车队,再看着荒凉的山路,面面相觑。

    远远瞧见一座破庙,四个小家伙决定先去那里待上一晚再想办法回去。

    隐约间听到身侧的咳喘声越发沉重,傅仲雪忙扶住身侧的人儿给他抚胸顺气,待他喘息缓些,低声道“朔儿,皇姐背你”

    一旁的傅卿安见二皇兄有人背,也嚷嚷着要背着。

    傅卿安平日里能吃长得较为壮实,傅仲雪见状便蹲下身子背起胖乎的小皇弟,将瘦弱的二皇弟交由皇兄背着。

    伏在皇兄背上的傅季朔默默看着小皇弟紧贴着皇姐背部,莫名有一丝羡慕。

    却不想正对上不放心他回头看来的皇姐的眼眸。

    “朔儿,可还憋闷气喘?”

    “不…不喘了…”心虚的应了声,傅季朔赶紧挪了视线。

    “朔儿,若是觉得不舒服要告诉皇兄,皇兄便停下来让你缓缓”傅伯月亦不放心的朝他交代。

    傅季朔低低应了声,又止不住的朝皇姐背影看去,见她背着傅卿安那小胖墩背的吃力,心里又舍不得,低咳着说自己无事想要下来走走。

    傅伯月只当自己背的他不舒服,忙将他放了下来。

    那边傅卿安见二皇兄自己走,也嚷嚷着要下来走,傅仲雪便将他放了下来,交代皇兄照看好两个皇弟,她自己则先跑去庙里打探一番,别遇着什么坏人。

    事实上这荒山野岭的哪有什么人,破旧的庙宇连个挡风的窗户都没有,他们又不会生火,只能抱作一团取暖了。

    ……

    杨桃早知皇夫候在陛下的屋里,待到陛下自围场回来,她压根就没跟进屋去,寻到躲在暗角处的僅宇同他一并守在屋外。

    傅盈冉扫了眼规规矩矩坐在她屋里桌案前的身影,也未搭理他,径自行到榻上背对着他闷被窝里。

    邱慕言扶着腰部缓缓起身,行至榻旁也没坐上去,蹙眉朝榻上的女子劝道“陛下食些膳食可好?”

    见她不理自己,邱慕言无奈的叹了声,没再多说什么,只静静地站在榻旁。

    傅盈冉那个气啊,坐起身就朝他怒道“你腰是铁铸的禁得起这般站啊!”

    说罢又鼓着腮帮子气得闷进被中。

    邱慕言微愣了下,按着腰乖乖坐到榻旁。

    傅盈冉在被中闷得不行,掀开被角呼了口气又闷回被中。

    “陛下…”

    “别叫朕陛下!”傅盈冉在被中闷声道。

    半晌听不到动静,想到杨桃说这人心口痛了一宿,想来白日里也不好受。

    默默转了身探出脑袋朝他偷偷瞄去,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眸,傅盈冉顿时有种被捉了现行的窘迫,懊恼的踹了脚被子,索性掀开来坐到榻上气鼓鼓的不看他。

    邱慕言伸手替她将被角理好遮住她肚腹,眼下转凉,这般一会闷被中一会儿又露被外最是容易受寒。

    傅盈冉负气般将他理好的被角又掀开。

    邱慕言微微一顿,心知她气得很怕是还不愿瞧见自己,轻叹了声扶着腰侧起身,还未站稳,正巧杨桃按着同僅宇盘算好的时辰将粥膳端来,还配了不少可口的点心,然后逃也似的溜出去替他们将门带上。

    看着那热气腾腾的粥膳,邱慕言还是忍不住想要再劝一番,哪知他刚垂眸朝那丫头看去,就听她负气道“朕不吃,朕就是要绝食!”

    话音刚落就听她肚腹很不争气的咕噜叫着。

    之前他以为这丫头被他惹气了没什么食欲也就罢了,现下听到她这般负气的话语忍不住蹙了眉,连带着语气亦低沉了不少“陛下当知自己身负国之重任,怎可这般糟践龙体!”

    听他开口训斥自己,傅盈冉当即便炸毛道“皇夫身负后宫重任,所以就想着给朕增添新欢好为皇室开枝散叶吗!”

    “这怎可同一而语”邱慕言按住突然又泛疼的心口,朝她沉声道“起来用膳!”

    “朕偏不!你惹得朕这般不痛快,朕就是要难为自己,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傅盈冉说着越发委屈起来,那人身子不好,气不得吼不得,她还不能拿自己撒撒气吗!他那般在意自己,就是要给他长长教训!绝食三日少一日都不行!

    邱慕言真是被她气笑了,敢情这丫头知道自己有多在意她,故意难为自己来惩罚他……

    待到缓过那阵心痛,邱慕言按着腰坐回榻上,叹了声朝她低哄道“是臣不好,陛下莫要再气了”

    “不,你好的很,你特别好!”傅盈冉抹着泪,委屈道“你永远只想得到朕是義朝的国君,想到身为国君的朕需要什么不需要什么,却从没想过朕先是你的妻主,是崽儿们的娘亲,其次才是这義朝的国君!”

    邱慕言心疼的将人儿揽入怀中,哑声道“以后不会了”

    顾及着他的身子,傅盈冉没敢挣脱他怀抱,却是哭的越发伤心起来。

    “冉儿…”邱慕言轻轻拍哄着人儿,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什么以后不会了,骗人的!倘若朝中那帮老臣又拿皇嗣单薄说事,你还是会劝朕再纳新人,甚至会如今次这般直接替朕安排好了!”

    傅盈冉哭得眼泪鼻涕全往他怀里蹭,蹭干净了才又继续委屈道“邱慕言你不明白吗,未来的每一步,朕只想同你一人走下去…呜呜…”

    “陛下…”

    “你根本就不明白!”

    不知是因着太过悲怒还是接连两日不曾用膳的原因,傅盈冉只觉胃部如火般灼痛。

    见怀里的人儿突然捂着胃腹闷哼出声,邱慕言忙伸手替她揉着胃腹,又焦急唤僅宇传医者,倒是不曾在意自己情急之下窒闷的心口和越发急促的喘息。

    傅盈冉见他唇色泛紫,忙伸手自他衣襟内翻找瓷瓶。

    邱慕言握住她的手,低喘道“臣无事…陛下…莫要乱动…”

    “你先吃药!”

    邱慕言点头,微颤着掏出瓷瓶将药喂进嘴中。

    见那丫头担忧的给他揉着心口,邱慕言疲惫道“缓缓便好…”

    那人心疾发作最是疲乏无力,偏偏他还伸着大掌颤抖着给她揉着胃腹,明明喘得费劲,却还哄着她“医…者…马上…就…到…就…不疼…了…”

    “朕没事”傅盈冉说着朝他努嘴道“朕只是饿着了”

    见那人疲惫的颔首,吃力的撑起身子,傅盈冉当下便明白他是要给自己去拿粥,忙扶住他止了他的动作,朝他说道“朕自己去吃”

    邱慕言点头,按住一阵阵发紧的心口低低喘着,却还耐心的朝她提醒道“鞋…”

    傅盈冉乖乖套了鞋跑去桌案边将粥捧回榻旁吃给他看,嘴里还念叨“下次你再惹朕不高兴可是要绝食三日的,这次就先放过你了,下不为例”

    邱慕言点头,朝她关切道“可…好些…”

    “就刚刚疼了一阵,这会儿喝了粥就好了”傅盈冉说着又低头食了口粥,待她再抬头时,那人已经疲惫的昏睡了去。

    医者赶来也未替陛下诊到脉,只一心诊治心疾发作的皇夫,折腾半宿才堪堪将那人的喘症缓下。

    傅盈冉很是嫌弃的看着那人衣襟上边被自己蹭得眼泪鼻涕,奈何他眼下身形挪动不得,不能给他换衣裳,纠结一番后,她还是囧着脸窝进了那人怀里替他仔细揉着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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