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霸道千岁俏世子27 回京

    三个小时后, 陈琅准时清醒,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季邈用衣服将他裹起来,一手拖着地上不省人事的车夫, 往自己早早备在山脚下的马车上走去。

    马车内铺了软垫和软枕,为了避免受寒, 季邈还把窗子封上了, 将毯子铺在他身上,协助他换身衣服。

    这副身体皮娇肉嫩的, 穿了一阵子的粗衣麻布, 又睡了好些天的土匪窝,不但起了疹子,还被抓出一些细密的小伤, 季邈给目之所及的地方上了药,确认在野外行事没让他发热,便自己也换了身衣服出去了。

    他把呈“大”字躺在地上车夫拎起来, 让他嘴里塞了一颗药, 没一会儿车夫就慢慢清醒过来, 一看见他的脸, 以为自己还在做梦,正想再给自己一棒子,季邈道:“别晕了, 起来驾车。”他的声音有点哑。

    车夫一个激灵, 想起自己怀里藏起来那沉甸甸的钱袋, 顿时坐起来拍胸口道:“没问题,恩公,包在我身上。”

    于是季邈回到马车内,掀开毯子靠了过去, 跟里面昏昏沉沉的人睡在一起,他想了想,又将人捞进怀里,终于填平了心里那好像总是缺了点什么的感觉。

    马车驶向京城又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季邈扔下一个钱袋让车夫半路下车,带着陈琅回到府中,两人洗了热水澡,终于安安稳稳的休息了一夜。

    第二天倒霉见的小江就被叫过来给陈琅按摩腿,一边按摩一边骂骂咧咧,小小年纪已经跟个老妈子似的。

    “个杀千刀的沈砚如,你什么人的话都听就是我的话当耳边风的是吧,你腿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还自己偷偷出去乱跑,你腿你还想不想要了”小江手下用力,咬牙切齿道:“让你不听我的话,让你不听我的话”

    陈琅疼得哆嗦,生生忍住了踹他一脚的冲动,觉得现在的小江就像那种处于更年期的暴躁中年人,看什么都不太顺眼,看什么都要怼上两句,尤其是对他。

    见沈砚如一双玻璃似的眼珠子看着自己,小江恼怒:“怎么你还有意见是吗”

    陈琅摇头。

    “哼。”小江鼻孔出气,吭哧吭哧的给他按摩针灸药浴,“以后别这么折腾,你再敢这么搞,这腿以后就废了,别说能不能站起来,到时候会疼得你想把腿切掉的。”

    到了午后阳光变得热烈,陈琅沐浴过,想出去晒晒太阳,小江便把躺椅搬到院子里来,像个老妈子一样铺了毯子拿来暖炉,把陈琅扶上去。

    陈琅:童工果然就是好用。

    8485:你良心不会痛吗

    陈琅诧异:这怎么会我就喜欢看他想打我又不能打我的样子嘻嘻。

    8485:不愧是开公司的,典型资本家。

    哪里啦,阳光很暖和,陈琅被晒得很舒服,眯着眼睛道:什么资本家呀,我那个公司其实不是我在管啦,基本上很多东西都是我那个秘书做的决策。我不过是挂了个名头上去,实际上只是个做技术研发的打工人。

    8485:听起来好乱,你秘书又是哪位,是你那个朋友吗

    也许是穿了这么多个小世界,被磨平了些许不甘的复杂感情,谈起这个曾经背叛过自己的人,他的心态竟然平和很多,对,是他。

    事业起步期我们就曾经约定好了,用我的名字注册公司,他做副总,因为性格不同,我主产品的技术和研发,他来打点人际,拉客户,做业务,包揽了很多很多的事情。

    我们公司最初的那个团队,基本上都是他带起来的,陈琅笑笑,垂下眼睛:他比我厉害得多,也比我有能力得多,就好像无所不能。

    想了想,他又有些迷茫:我们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他是我在九岁的时候进来我们福利院的,比我大一岁,小时候的事情很多我都记不清了,后来福利院倒了之后,我们就分开了,直到我十九岁在大学重新遇到了他,他是我学长,所以两个人一拍即合,毕业以后工作了几年就开始艰难创业,一直走到如今的地步。

    创业初期那会儿真的很难,基本上很多压力都是他在扛,当时有不少公司想挖他,但他都顶住压力扛下来了。我说他为什么不做副总,但那时候他只是笑着说想做我秘书,毕竟朋友之间不分这么多,然后他就做了我很多年的秘书。

    所以后来我也想不出来他为什么背叛我,为了一个项目把我们的公司,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轻而易举的卖给了别人。

    8485:再然后呢

    陈琅沉默下来。

    其实再然后的东西,8485也知道得大差不差了。陈琅那个朋友,虽说是秘书,却可以行副总之职,甚至很多地方,他的权限都是高于陈琅的,毕竟那时候的陈琅沉迷于新产品研发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他把公司卖掉的时候,陈琅被他排在外面,根本就不知道这回事。

    再后来,陈琅去找他,这人就像是伪装了多年的面孔终于一朝显露,拿着卖掉公司的钱说要带他走,离开这里去国外创业。陈琅拒绝他的突兀邀请,要求他给自己一个说法和解释,两人当晚产生争执,多年维持的假象破裂,秘书终于毫无预兆且撕歇底里的爆发出来,陈琅被他打晕强行关进了私人疗养院,然后他的秘书就这样消失了。

    那地方表面上说是私人疗养院,但其实就是个精神病院,在那鬼地方里被关了半年,陈琅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已经隐隐出现了问题,于是趁护工不注意,在被放出去活动的时候在院子里徒手挖地找出一块石头带回去,日复一日的磨尖,半夜割开睡觉时捆住手脚的绳子避开所有巡逻偷偷翻墙逃出去,但是却因被墙上的电力网电到力竭被护工发现,他慌不择路跳下围墙不要命的奔向大马路,被疾驰而过的汽车直接撞倒在地。

    然后他的灵魂就被8485捡到了。

    季邈的突然到来打断了陈琅的思绪。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肉。

    陈琅回神,扯了扯他的衣角,又牵过他的掌心写:下午还要出门吗

    “不出。”

    于是陈琅微微用力,把他拉下来:那陪陪我。

    季邈合衣躺在他身侧,见他从身下摸摸,摸出一本杂记递给他打发时间。

    季邈微微一笑,翻开杂记,这正是写廖川知县林大人的那本话本,作者不详,不知是从哪里收录进来的。

    他翻了一会儿,侧头去看身边的人,却见他侧着身子朝向自己,已经睡着了。

    季邈想了想,解下自己的发带,覆在他的眼睛上面避免强光直射,而后慢慢翻阅着自己手里的话本。

    等陈琅睡完一觉醒来,天边已经挂上了烈焰般的彩霞,饱满热烈的色彩让人移不开眼睛。他的手碰到身边一样温热的物什,却见季邈正支着额角看他,另一只手里依然拿着那本话本。

    季邈拿着话本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高饱和度的橘黄色斜阳映在他的侧脸上,温润且柔和,看起来很好说话:“你想要知道什么”

    潜意识告诉陈琅,这时候的他无论问什么,季邈都会回答,于是陈琅摸出自己的纸笔,直捣黄龙:这位话本里的林大人,是不是你的父亲

    季邈一顿,忽然笑了笑,叹息一般:“你啊”

    陈琅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他。

    “是,曾经的廖川知县林长平,是我的父亲,我本名叫林绪风,”他的声音温和,缓缓吐露着不为人知的过往:“是以前的林家族谱上,林长平唯一的一个儿子。”

    林长平作为廖川知县对任何事都尽心尽力,在他四十三岁那年即将升迁之际,不怪他做得不好,而是怪他做得太好。好到廖川百姓把他当成天,说出了“林大人就是这廖川的小天子 ”这样的话来。

    这种故意夸大的言论如若被有心人利用,扣在林长平的头上就是一顶谋逆的高帽。可惜这不是如果,这已经成为了事实。

    被以讹传讹的言论传到皇帝耳中,然而天子威严不可侵犯,一个小小的县令也敢比肩天子,大逆不道,包藏祸心,应当株连九族。

    所以无论林长平是真的包藏祸心还是因为即将升迁的官位牵动其它政客的利益被人下了黑手,都没有人在意了,毕竟“小天子”这种话一出,他的处境就已经从“好官”变成了“有罪”。

    于是林长平莫名背了黑锅被处死,举家流放,一家老小随官队羁押前往边关,其中还路过了廖川,官队遭土匪拦路。

    廖川的土匪大多是从玲珑城那边战场上逃过来的逃兵,为了谋一条生路当了土匪,去断别人的生路。

    因为这些土匪都当过兵,每每县城派出官兵围剿,却次次都铩羽而归,反而更加助长了这些土匪的气焰,更加肆无忌惮的对过往的路人出手,大肆敛金。

    直到后来因为匪寇猖獗,引起朝廷注意,准备出兵镇压时,这些莽夫终于认识到自己与朝廷的差距,愿意向朝廷供奉金银,让朝廷允许他们的存在。而林长平和他府中被搜出来的百箱黄金,不过是这些官匪之间拿来交易的遮羞布,毕竟以廖川之地的穷苦程度,一年上缴的赋税甚至不及这窝土匪能拿出来的一半。

    这林家一家老小流放之途经过于此,土匪当道,女的全部掳到山上,男的全部杀死,结果还剩个幼童,匪首的方脸男人举刀朝他脖子砍下去,被一个女人用身体挡住。

    女人死前绝望又害怕的脸,以及可怖的视线,她直到最后一刻都死死的盯着幼童,一边呕血一边要他保证,举手发毒誓:“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长平就你这么一个儿子。绪风,母亲求你,我们林家的根不能断在这里,好不好好不好”

    幼童点了头,在女人伤重死去后他被方脸的男人带走,最终在那个规模不大的土匪窝里,被日复一日的折磨致死。

    死的是林绪风,破烂一般的身体被扔到土匪窝后山里的乱葬岗中喂食狼群,活着爬出来的是季邈,一个没有同理心的,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重回京城,净身入宫,在宫中沉浮将近二十年,亲手送老皇帝咽气,杀光了他所有的子嗣,只留下一个最受宠爱的皇子,将他扶上皇位让他看着皇室大权旁落,让一个太监主宰中宫,而自己只能做个傀儡。

    册封当日,季邈手执蚕丝软帛,捏着玉轴,一字一句,当场将册封圣旨变成了罪己诏,整个皇室颜面无存,殿中群臣激愤慨昂,挥舞着手中的笏板对他口诛笔伐,激动得眼珠子瞪出来,极力指摘似乎要将笏板怼进他的脊梁骨里去。季邈似笑非笑让人关上了殿门,抬起一只手,殿中内卫顿时将枪尖对准这些昔日德高望重的文臣和神勇无匹的武将,对准他们唾沫星子横飞的嘴,然后他一声令下,血洗了整个金銮殿。

    那殿中的血渗透进了玉砖地缝之中,刷洗了整整三日,又空置月余,日日熏香,才散去了那厚重到如有实质的血腥气味。

    陈琅觉得有点冷,摸了摸小臂上的鸡皮疙瘩:当年之事,你有为林大人平反吗

    季邈缓缓攀住了他一只手,细细揉搓着:“我为何要替他平反,这是他自己选的路,落到个什么下场,都是他自己的事,何况当年所有害他的人我全都杀了,”他眼波流转,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在里面,“前几日被自己的下属当众烧死的大当家,已经是最后一个,他们全部都死了,这还需要平反什么”

    “名声那种东西”他笑笑,对上陈琅的视线:“你有见我在意过吗”

    陈琅默了默,不知道是不是滤镜使然,他总觉得这小猫崽子装着一脸凶狠的说我不在乎,但是全身上下包括爪子都脏兮兮的像个没人要的小流浪猫。

    没人要我要,他默默想。然后伸手抚了抚季邈的脸,抱住了他的脑袋。

    星星自己一只猫在外面流浪了那么久,变凶也是情有可原的,多抱抱就好了。

    季邈愣怔片刻,有温暖的馨香涌入鼻腔,他合上眼皮浅浅吸了一口,恍惚觉得非常非常的熟悉。

    就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甚至是在他生出自主意识之前的时候,它就是依赖在这样一片略显单薄的胸怀里,无数次的闻着这样令人熟悉的馨香入眠。

    这对现在的他来说,真是一个非常难以言喻的诱惑。,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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