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完整的爱意

    曾楼迦俨然被惊吓到了。

    “H……H……H……”的单音,像钢镚连续跌落在水晶瓷片间的颤抖, 最终变成了, “嗝……嗝……嗝……”

    他极度难受地站了起来, 刷白的脸色里,编织着各种各样复杂的词汇。表情仿佛夺去了他的声音。

    而他, 只想说一个。

    嗨。

    赵铳本以为曾楼迦第一反应会欢天喜地扑过来, 不过自己的突然出现, 没有伴着烟花玫瑰, 确实不够喜出望外, 反而演变成一种惊心动魄。

    主动走过去,“你没事吧。”

    竭力用着平缓的语调掩盖慌张, 伸手碰触曾楼迦过分苍白的脸。

    七年了。只是摸一下柔软的发丝,就好像能把赵铳融化殆尽。

    “嗝……嗝……”

    曾楼迦紧攥心口的衣领,不停地捶打着, 舒缓着, 释放着排山倒海般的压力。

    他盯着赵铳的手伸来, 竟侧头闪避。

    赵铳的手落空,悬停在最尴尬的位置, “你喝酒了?”自己找个台阶, 收回手揣进裤兜里。

    “嗯。”曾楼迦点头, “喝了。”

    跟喝了一整瓶百事汽水无异,无数的小气泡翻腾在他的喉咙深处,咕噜咕噜咕噜。他说不出话来,干盯着赵铳逐渐凝固的躯体。

    “醉了?用我送你回家吗?”

    赵铳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毛燥, 即使是曾经没有刻骨相爱过的人,阔别多年之后,也会饱富感情地握一下手吧。

    都说时间是情感的消磨剂,恐是不假。

    “嗯,”曾楼迦暂时找不出更多的字眼,在赵铳看来多少像是潦草应付。

    赵铳有点害怕,他想起曾楼迦身边围绕的各种男人,没等他跟上自己,大步伐伐走在前面,单手掏出手机冷漠点击几下,宴会的服务生就把李勋然的迈巴赫开过来。

    曾楼迦隐约觉得他的气场突变,跟以前的任何时候都不一样,更成熟,也会与人保持距离,无形中隔绝着一道气墙。

    不由走得更慢一些。

    海风吹拂过二人间的缝隙,很大,很空。

    服务生主动开门,赵铳自行跨步上车,招呼一声,“上来!”

    曾楼迦木讷地坐上副驾,一切都像幻境里的梦境,虚中渗透着虚,以至于他又在偷偷打嗝。

    竟能把他吓成这样?

    赵铳认真反思自己的出场顺序,应该是李勋然登台致辞,引荐金融界沙皇的自己华丽登场,而后绅士地邀个女伴跳第一支舞,在曾楼迦的面前旋转三周半,做一个揽腰微弓的潇洒动作。

    引起对方足够重视后,跟在失落的曾楼迦后面找准时机,等漫天飞舞着绚烂烟花的良辰美景,自己冲上去抱着他落寞的后背,说,“宝贝,我早看见你了,好久不见。”

    可他偏偏心急如焚,迫不及待地忽略掉全部步骤,只说了一个嗨。

    真是愚蠢至极。

    车行一路,两人之间陷入某种无法交流的低气压环境,赵铳甚至尴尬地说了句,“今天怎么尽遇见红灯。”

    不耐烦的语气吹在曾楼迦的耳畔,让他更是瑟缩地躲了一下。

    跟自己呆一起不痛快吧,毕竟七年没见过。

    曾楼迦打开车窗,往嘴里使劲地灌凉风。

    冷静,冷静,说嗨,说嗨,怎么那么困难?

    到了曾楼迦租的小区,赵铳重新构思了一下计划,微沉着嗓子说一声,“那个……”

    不然他先撤吧。

    曾楼迦道,“嗝……进屋喝水……”

    吹了一肚子凉风,他的眼神终于活泛起来,看着赵铳的时候,眼珠子好像能转动,不再死气沉沉地诧异。

    好。

    两个人闷声前后进了曾楼迦的小公寓,跟赵铳想象的一样,又小,但干净。

    曾楼迦说,“坐……嗝……吧。”语毕,快步走进了卫生间,轻手把门关上。

    赵铳好没趣地坐在沙发上,“不用倒水,我坐一下就走。”他把车钥匙捏在手里,像泄恨似得扭捏着遥控器的皮套。

    低咒,不对不对不对,全部不对。

    他要的拥抱,他要的吻,他要的好多东西都不对。

    重逢这种事情,大概也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

    曾楼迦不知道在磨蹭什么,隐约听他把自来水的声音放得极大极大,哗啦哗啦,掩饰着啜泣似的。

    赵铳等了十分钟左右,起身来回环视曾楼迦的房子,两个卧室中间有一条短窄的过道,随手打开屋顶的牛眼灯。

    墙上密密麻麻贴了近千张照片,每一张上都是曾楼迦一个人,然而背景却各不相同,有海边亦有城市,竟是好多的地区和不同国家。

    照片上的曾楼迦总是一副忧郁且倔强的神情,孤零零地睁着湿润的大眼睛,他微微倾斜着头部站在相片的一侧,刻意留白的另一端,仿佛静待另一个人的位置,任他依靠。

    赵铳的胸腔里瞬间嫉妒得快要爆炸开来,以至于他的眼眶瞬间就蒸腾了水汽。

    七年了。

    曾楼迦身边,有人陪他走遍了大半个地球。

    不然谁来给他照相。

    在自己最痛苦地煎熬了七年中,曾楼迦的世界早被另一个看不见的家伙顶替了。

    是会所里遇见的那个东西吗!

    所以迦迦看见自己才会惊吓得话都说不出吗!

    赵铳扶着头,一阵天旋地转,他受不了太大的刺激,脑子也是,心脏也是,哪里都是。

    他何必自欺欺人,自取其辱呢!

    赵铳敲了敲卫生间的门,声音猝不及防就哽咽起来。

    我走了……

    祝你……你们幸福……

    赵铳像是一个即将被遗弃前,不敢面对结局而先逃跑的溃兵,快奔着夺门而出。

    他打不过时间,他以为自己很强,不断塑造一个更好更完美更值得信赖的形象。

    可他真的打不过时间,因为他总是会被抛弃的那一方。

    一直都是这样。

    曾楼迦在浴室哭了半天,听见赵铳说走,等他冲出来的一霎,赵铳真的走了。

    嗝……阿……铳!

    没人应答。

    曾楼迦慌慌张张地扑倒窗子前,小区的路灯暗亮,赵铳纯黑色的背影,在离去的道路上疾风一般潜入黑暗。

    他要走,他就要走掉了,就像伸手抓不住的影子,随风而逝。

    不不。

    赵铳要血淋淋地被人抬走了,永远!

    曾楼迦一步登上窗台,使劲叫一声,墙风顶着他的嗓子,就快痛苦地喘不上气。

    “赵……铳!嗝嗝……赵……嗝……铳,阿铳……别走!”

    赵铳艰难回头。

    眼睁睁,曾楼迦毫不犹豫从二楼的窗台上纵身跳了下来,跌落在地上的声音,猛得像要砸出个大洞。

    “曾楼迦,迦迦!”

    赵铳急疯,抵死往回跑,曾楼迦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扑来缠住他的脖子。

    “迦迦,你疯了吗!”赵铳想要看看对方究竟有没有摔伤。

    曾楼迦不停地重复,“嗝嗝……别走……嗝……”

    索性不说这些。

    曾楼迦喊,“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要你!!”

    如果能交换一次。

    换我用力喜欢你,爱你到疯掉!

    “你把老子吓死了,老子以为你又不要我了。”赵铳扯紧曾楼迦后背,不管不顾地吻上他的嘴。

    曾楼迦结巴着,说要呢要呢怎么可能不要,两条长腿缠住他,胳膊缠住他,都严丝合缝地缠绕起来,瑟瑟发颤的躯体被强劲的臂膀抱着腰臀,从一楼激吻到二楼。

    赵铳是热的。真正的活着的热。

    曾楼迦全身的细胞神经都在确认,赵铳的舌是活的,手是活的,连衣服底下的肌肉都充满了生命的活力与原始冲动,甚至手动暴力撕衣,须臾就把他全身上万的衣服拆解得七零八落,露出他的洁白无瑕。

    他自己也是没羞没臊的渴望样子,入了屋,就拼命地扯赵傲天的西装,领带,衬衣。

    竹笋剥叶,直到他清晰看见三个窟窿眼似的疤痕,可怖地嚣张地扎在赵铳精健的腹侧。

    曾楼迦亲吻着这些要命的伤痕。

    赵铳痒笑,“换个地儿,咱换个地儿亲好吗,这里痒死了。”

    曾楼迦旋即咬住他的命。

    “迦迦,迦迦……”赵铳星眸沉荡着黑色的魔魅,感性地上下着喉结,情光在彼此神望的眼底疯狂滋长,“你这儿有工具吗?”

    他焦急伸着手去摸床头抽屉。

    有吗?安全套?润滑油?

    曾楼迦拽回他的大手,用嘴湿润了赵铳的手指。

    “用这个,快点。”

    曾楼迦沸腾得如同一只扑棱着翅膀,摇来摆去的白鸽,他的双腿被死死掐稳,全然飞不出赵铳滚烫的掌心。

    谁点的火,谁来熄灭。

    几次三番,赵铳抱着浑身粉烫的曾楼迦,两个人汗流浃背地躺在床上,屋里充斥着浓烈地交融的气息,还有靡靡呻呻的余韵。

    良久,赵铳用手抚尽他额头腻粉色的汗珠。

    “宝贝,你是不是开挂了,快把老公弄死了。”

    赵铳亲吻他的脸颊,“我还可以叫你宝贝吗?”

    曾楼迦躺在臂弯里,乖顺地点头,乌润的眸里一如年少时的光泽,微簇着情.事后的泪光,挺翘的鼻头点着红,唇瓣含着甜汤。

    要命的勾人。

    赵铳继续吻,“我还有资格,自称是你的老公吗?”

    曾楼迦吞咽他的舌,喉头滚动着,嗯。

    “那……”,赵铳的续航电池充满新一轮动力,抬起对方的臀,“再来两次?”

    清晨的曦光,在鸟儿们的啁啾鸣叫中苏醒。

    赵铳眯着眼睛装睡了半小时,因为他发现曾楼迦眯着眼睛,偷偷盯了自己半小时。

    可爱到犯规。

    最后,曾楼迦像沉没入海的小船一样,一点点消失进了被窝里,探出一条手臂在地上盲摸了圈,错把赵铳的内裤摸进手,在被子里悉悉索索。

    “偷.内裤的小贼。”赵傲天斜勾着唇,掀开被子,把正在试图套内裤的曾某人人赃并获。

    曾楼迦一看拿错了,一把撂他脸上,翻身光脚踩在地上,用手遮掩身前,一脸的羞耻加余恨。

    “我……我……我……去洗个澡。”

    赵铳明显看见他的腿,不停地流淌着自己昨晚做下的孽,滴落地面。

    “那我帮你洗,”大咧咧地跳下床,把曾楼迦打横抱起。

    曾楼迦挣扎,我变重了。

    赵铳温柔尚存,浅笑微漾,“老公现在可厉害了,专门报了肌肉训练课程,就是为了把你轻松举起来,我的小曾猪。”

    温水洗一洗他的手指,把玩着曾楼迦小指上的金戒指。

    “我的小猪变大猪了。”在曾楼迦的背上狠狠咬一口,“可还是那么紧。”

    曾楼迦瞪他。

    狭小的淋浴室里瞬间被两具身体挤满,赵铳举着花洒,调节好最佳的温度,一丝不苟地帮曾楼迦收拾干净。

    “不……不……不用,我自己弄。”

    “曾迦迦,你变结巴了吗?”

    曾楼迦试着让自己不再紧绷,由着赵铳一点点地清理,深呼吸几次,慢慢说,“你才结巴了,你最结巴,做个ai断断续续的,还分成四次……”

    赵铳邪恶一笑。

    整合成一次,你今天爬得起来吗。

    赵铳找了一条毛巾毯,把人卷一卷又扛回床上去。

    自己赤着身打个电话给秘书,让对方送禾祥记的早点来,各样热品打包一点,发了定位。并嘱咐了午餐和晚餐吃什么,都要准点送来。

    曾楼迦像毛毛虫一样蹭一蹭,露出脸,“你要在我家等我下班?”他该起床上班去了。

    “不不不,”赵铳摇摇手指,“沈教授说放你三天大假,要你日夜陪我。”

    怎么可能!曾楼迦打电话应证。

    沈雅文淡笑着,“你不是想帮我拉生意吗?赵总说叫你跟他单线联系,楼迦,一定要把天曌集团的A城科技园区设计权拿到手啊。”

    嘟嘟嘟……

    挂电话越来越快。

    赵铳一把撂掉他手里的通讯设备,把毛毛虫重新压倒,“首先需要解释一下,科技园区本来就是要交给业界最负盛名的斯凯勒来做,我不是潜规则你。”

    “其次,你觉得我还离得开你吗?”赵铳脉脉含情地捏着曾楼迦的下巴,他专门练过的360度无敌勾魂摄魄眼神,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最后,我想跟你在屋子里待三天,就我们俩个,一直不出门。”

    “行,还是行,还是非常行,你选一个。”

    曾楼迦想:如果我再大胆一点,我就能好好地接纳你的视线。

    躲闪着对方的咄咄逼人,冥思苦想了半晌,道,“三天里记得要好好戴套。”

    赵铳噗嗤笑了,但满溢着爱意与怜惜,他把曾楼迦从床上抱起来,像哄着襁褓里的小宝贝,带着曾楼迦站在过道之下。

    “迦迦,这些照片都是谁帮你照的,”赵铳问话的语气,简直酸到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0-03-27 17:45:01~2020-03-28 19:55: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团团子 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
笔迷读 All Rights Reserved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