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他来了

    ……

    镇北王府门前——

    杜玉楚换了身淡粉色的梅花衫陪着一套芙蓉祥云百花褶裙，敷粉施朱, 发饰倒是不曾改变, 简洁而又不失庄重, 宽大的长袖随风飘逸，登上了马车。

    入了马车，明月见到一旁神色有些懒散的清风, 叮嘱道：“待会的宴会一定要谨言慎行，万不可失了王妃的颜面。”

    清风明白过来, 都说这太后所出的康华长公主不好相与，听说还与镇北王的生母有些嫌隙, 长公主的赏菊宴一般邀请的世家小姐居多，这次邀请王妃怕是来着不善啊。

    清风当即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精神。

    而后又有些担忧地凑过去小声道：“……”

    清风的小道消息向来准的很，这次怕真的是场鸿门宴，但是长公主是长辈，亲自写了请柬请王妃过去, 若是不去, 未免招人口舌，对王妃不力。

    明月只得拍拍她的手：“一会儿咱们都小心谨慎些, 别给王妃招来祸事, 想来也不会有谁为难咱们, 再这说大姑娘还是长公主的儿媳，应该不会有事。”话是说给清风听的，但她心里也悬着。

    清风眼睛忽闪两下, 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杜玉楚却是没什么心思关注两个小丫头的对话，昨夜被姜承昭吓得失眠，三更天了才迷迷糊糊睡着，还做了场噩梦，临出门前又被姜承昭撩了一波，尤其是那句“我要你”，弄得她到现在都心绪不宁。

    要说姜承昭看上她了，打死她都不信，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那自然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她与姜承昭才相处了几日，没有爱那便是那种事咯，想到这杜玉楚不禁打了个颤，可怕。

    她不想被翻来覆去地烙饼啊，但又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烦心。

    就在胡思乱想之间，车厢忽地一抖，杜玉楚蓦地惊醒，撩开车帷一看，车马一讲到了城门。

    她揉揉眼皮，这次庄嬷嬷没有跟着一起来，没有高手指点，她必须要小心谨慎。

    以往原身一侯府姑娘的身份来过几次赏菊宴，长公主都显得和蔼可亲，但这这赏菊宴一向算是北齐官方的相亲会，邀请的都是有子嗣的世家夫人、和世家小姐。

    但如今她既不是待嫁之身，又无子嗣，更别说前几日太后还曾向昭康帝提出将长孙明珠许给姜承昭做侧妃，长公主亲自写请柬邀请自己，这一趟恐怕是宴无好宴，保不齐有什么等着她。

    正思忖着，马车又动起来，通过北城门，沿着官道直行，不一时便下了官道，转入一条青石小路，两边都是四季常青的高大樟木。

    地势不断升高，到了青石山的山脚下，因为长公主的别院建在半山腰，杜玉楚便在此换乘步辇，行了一半路程，已经可以听到断断续续、若有似无的管弦声，自上方云雾缭绕之处随风飘来。

    步辇终于停在半山腰一座别庄前，杜玉楚清风明月的搀扶着下了辇。

    此时日头已升得很高，碧蓝的秋空中飘着几缕纱毂般的云翳，清幽静雅的宫殿如巨兽盘踞在半山腰上，脊上鸱吻高张，檐角飞翘，赤红的琉璃瓦上一道碧绿剪边，映衬着青色的高墙、侍卫的铁甲、若有似无的云雾，直叫人目眩神迷。

    这实景看到的就是和记忆中窥得的不一样，这年头做公主的都在和么有钱吗？

    和眼前所见的别庄一比，镇北王府就是富人区的独栋别墅和半山豪宅的差别啊。

    杜玉楚暗下决心，有机会她也想拥有这样一处宅子，左右她现在也不差钱，回去就让清风打听打听。

    杜玉楚刚走近，从庄子里出来一个穿着华缎的嬷嬷，身后还跟着四个水灵的小丫环，径直走到杜玉楚面前，俯身下拜， “奴婢拜见镇北王妃。”

    “宋嬷嬷免礼。”这个嬷嬷杜玉楚认识，以往在长公主身边见过，算是个心腹嬷嬷。

    宋嬷嬷不卑不亢，笑容可掬地道：“王妃娘娘，长公主让奴婢来接您，请随奴婢来。”

    杜玉楚随宋嬷嬷先去见了长公主，一路上放眼望去，这处别庄果然是奢华无比，花纹石作坛，白玉砌阶，彩绘横梁若宛虹绕梁於游，平台上摆着鎏金铸造的飞龙彩凤。甚至引来山间温泉水绕宫，清渠萦回，环林葱葱，一派雄伟壮丽。

    明明引的是温泉水，却没有刺鼻的硫磺味，反倒是云雾缭绕中透着一股清雅的草木气息，当真是淡雅如菊。

    杜玉楚一行人走进一处园中，园内已坐满了内外女眷，满目的绫罗锦缎、金珠宝玉，香风与笑语扑面而来。

    康华长公主踞于主位，一见他们便笑着招手：“你们总算来了，快过来让我瞧瞧。”

    清风偷偷一瞧，认出以前见过的世家夫人，见到大姑娘和侯府二夫人也在其中，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脸色也活泛起来。

    长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和蔼可亲，谈笑风生间半点不漏倪端，像极了一个关爱侄媳妇的好姑姑模样，一言一行，完美的无懈可击。

    而对于长公主的提问，杜玉楚也对答如流，言语中恭敬不减，进退有度，端的是一派教养良好的晚辈样子。

    在场的命妇都是人精，往年还觉得这杜五姑娘温婉有余，但稍显柔弱，虽然看中她身后的势力，但又觉得这样一个姑娘不适合做侯府的当家主母。

    现在这一番景象，想到近来关于寿昌侯府大房夫人的那些传闻，她们都以为是杜玉楚藏拙了，撇着一旁低眉顺眼的已经做了长公主儿媳的侯府大姑娘，她们不禁对这太子妃越发刮目相看。

    一番寒暄过后，杜玉楚觉得甚是腻味，园内很暖和，香风阵阵，让她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与世家夫人闲聊的长公主来了句，“王妃不但容色倾城，才情亦是出众，承昭真是好福气啊。”

    冷不丁的听到这句话，杜玉楚有些夹杂着诧异的心虚，但面上还是带了得体的笑容，仪态落落大方。看起来，倒确实像长公主说的那么回事。

    有才情的是原主，又不是她。

    她会算账，这个算…才艺吧。

    就在这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自角落里响起：“是吗？将来有机会，明珠倒是想与王妃讨教□□呢。

    杜玉楚循声望去，只见坐在角落里，有一个身着莲青色襦裙，身上的配饰艳而不俗，看起来也是极具大家闺秀的姿态。

    见杜玉楚视线落到她身上，她略是挑了下眉，藏在袖中的双手早就紧紧握住。

    对上她锋芒初露的眼神，杜玉楚略是怔忡。

    明珠？

    她是长孙明珠。

    回头看向仍是一脸笑意的长公主，只见她抿了口清茶，事不关己，与身边的长孙府大夫人聊着天，好似看不见这边发生的事，心下了然。

    杜玉楚微笑不语，狗咬你一口，难不成你还要咬回去。

    我就是不搭理你，你能奈我如何。

    和长公主对上一眼，眼中的深意不言而喻。

    左右她前段时间的名声也不好，不差今日这茬，当然她若是真的做了，她也不怕，最后长公主陪她一起丢脸呗。

    这下倒是刺激到了长孙明珠，眼中染上火光，却被长公主一句：“宴会开始吧。”给制止了。

    不一会，别庄的下人在园内空地处拼起一座高台，其中铺上了一张红色锦绣地毯。

    接着众位世家小姐入园，好在这园中地方够大，待宾客尽入，也不显拥挤。

    而众位男宾则入了隔这一座矮墙的另一处园子，若是有世家小姐在高台之上表演，隔着矮墙倒也可以窥得一二，而表演的女子自然也可以看见下方的子。

    这便是相亲宴，男女宾不同席，却用另一种方式相看。

    杜玉楚坐在台下，有些意兴阑珊，对于台上的歌舞表演，她觉得有些辣眼睛，是真辣眼睛。

    就比如表演唱歌的，说话嗓音倒是挺好听的，但是唱起歌来，声调到的吓人，尾音余长，她想或许这就是余音绕梁这个成语的由来，她现在脑海里还回荡着让她毛骨悚然音调。

    还有几个跳舞的，身条窈窕，玲珑有致，就是动作慢的像在打太极，要不是因为部队还以为她在做广播体操呢。

    这场宴会真是让杜玉楚大开眼界，这北齐的歌曲和舞蹈还真是别致，看着周围一众欣赏的眼神，杜玉楚也只得在心中默默吐槽。

    唯独还能欣赏的就是乐器表演了，这个当真是仙音缭缭，十分悦耳。

    回忆了一下记忆中原身参加赏花宴的场景，万幸她表演的是作画。

    长孙明珠也上台表演了，换了身红衣，跳了一子独舞，倒是让杜玉楚有些惊讶，因为她调的确实很好，与先前那些姑娘表演的都不一样，倒有些像前世在网络上刷到的那些古典舞有些相似。

    还挺好看的。

    果然一舞结束后，引来众人的喝彩。

    长孙明珠对着众人谦虚道：“明珠献丑了”。

    而后高傲的如同孔雀一般，又对着台下的杜玉楚福了福身，问道，“镇北王妃觉得明珠如今这身红衣好看吗？”

    此话一出场中一片寂静，在场的世家夫人那个不是人精，这长孙明珠痴恋镇北王多年，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白白蹉跎了好几年。

    没想到今日当着镇北王妃的面问自己穿红衣好不好看，要知道这大红色自古以来都是只有嫡妻才可以穿的。

    这长孙明珠莫不是着了魔。

    突然被点名，杜玉楚很淡定，似是早就预料到了，姿态优雅的抬眸盈盈一笑，红唇轻启：“不好看！”

    这朵食人花还真是恶毒啊，这个表情配上这身衣服就想逼宫，辣鸡！

    长孙明珠像是真的被伤了心，瞬间一脸柔弱，眼角含泪，控诉这杜玉楚，“镇北王妃为何要口出伤害明珠？明珠以为王妃是个德才兼备的女子，今日这舞是明珠年了好久的，王妃竟然……”

    看着同长公主坐在一起，依旧静静看戏的长孙府大夫人，杜玉楚眼中闪过一丝不快，轻笑一声，语气中夹杂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对着台上的红衣女子道：

    “明珠姑娘读过书没有，你明明问的是你穿这身衣服如何，为何你会哭诉自己排练了好久的舞蹈，没想到堂堂长孙家的小姐，竟然这般语无论次，思维混乱。”

    我来这个世界时享福的，又不是给你欺负的，泥人还有三分火，大不了互相伤害呗，谁也别想好过。

    看着有些慌神，想要出声辩解的长孙明月，杜玉楚继续道，“我以为明珠姑娘是个淡雅如菊花的女子，定是适合些清雅素淡颜色，这红色太过庄重反倒将明珠姑娘原本还算尚可的容貌硬生生的减去了八分，明珠姑娘若是喜爱红色系，本王妃倒是觉得你挺适合桃红、水红之类的颜色，与明珠姑娘倒是极为相配的。”

    哼，本王妃不让位，你始终是个妾！

    长公主身边的长孙府大夫人出言道：“王妃此言过重了，明珠她年纪还小，只是一个小姑娘而已。”

    杜玉楚嗤笑一声，语速加快，却字字清晰，“大夫人说笑了，明珠姑娘今年已经十九岁了，也不小了吧，长孙夫人管理偌大的长孙府，必然是贵人事多，但也该给府内姑娘请个教书先生，读书使人明心见性，多读读书总归不会像明珠姑娘现在这般犹如三岁稚童，语无伦次，本王妃向来直爽，忠言虽逆耳却利于行，言语若有冒犯还望长孙夫人海涵，毕竟我虽贵为王妃，但也不过是个才及笄的小姑娘。”

    一番话毕，杜玉楚看着长孙夫人犹如锅底一样的脸色，一阵舒心。

    长孙明珠发现大伯娘被杜玉楚说的哑口无言之后，随即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冷，心里顿时惶恐起来，想要再说些什么就听到了人群中传来“参见镇北王”的呼喊声。

    一个俊美无俦、身长如玉穿着黑色华服气势不凡的男子踏入了园中。

    “参见镇北王。”园内跪倒一大波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咱们开马车好不好，请收下橘子菌的膝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