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玩!不玩了!求你放过我——”一个女生扑出去, 跪在台上拼命地嘶吼,她的长发被削剪得坑坑洼洼,散在耳垂边, 头发极短的边缘处, 有凝固的黄脓 , 黏在上面洗不掉。
细看便知是因为洗不干净头发上的黄脓, 才狠心剪掉那一头秀发。
“啧,多么美丽的头发, 就这么没有了。”Nake笑道。
随着他的话,墙壁上出现女生的照片,她娇俏地站在泳池边, 一头青蓝的卷发散在身后,随着微风飘扬。
那时候的女生,像含苞待放的蓝玫瑰。
再看看现在的她, 头发参差不齐地贴在头皮上, 枯燥得像干柴, 脸色惨白,腮颊凹陷, 整个人瘦到脱相,看起来宛如劳作多年,营养不良的妇人, 显得尖锐又刻薄。
女生望着曾经的自己 ,猛地嚎哭出来,匍匐在地上哭得浑身颤抖。
所有人都低垂头, 不仅仅是那个女生,她们很多人都是这样,被日复一日折磨成这样,大家都心知肚明。
“可以。”Nake突兀一句话让她们集体懵逼。
可以什么?
不给她们思考的时间,墙上的照片变成昏暗的房间,华丽奢侈的高档会所。
镜头摇晃几次,架在厚重的窗帘前,昏暗里,她们能清楚看见窗帘上的绣纹。
“让我们来看看你的价值。”Nake说。
一句话,将她们从迷茫中打回惊恐。她们不可置信地盯着墙上的投影,内心不断地祈祷她们的所猜所想是假的,是不实际的。
然而,越猜想,越容易成真。
窗帘拉开,外面是圆弧形的平台,半人高的棱柱雕饰石柱而成的护栏。
镜头拖近,从围栏上俯视而下,地面中央是巨大的方形高台,高台正对面的地上,每隔两米便摆放着一张桌子,每桌围坐几个人,喝茶嗑瓜子。
空旷的高台上什么都没有,二楼以上全是开放式的包厢。
俨然是一处拍卖会所。
她们的猜想成真了!
Nake要卖掉地上哭泣的女生!
所有人不住地颤抖,她们,会不会在下一刻,也被送去‘看看价值’?
水祝认真望着墙上的投影,偏头看看春柚柚,还在飞机上。
在看见墙上投影的某个瞬间,她竟然在推想Nake说的送春柚柚回家其实是将春柚柚卖出去。
照目前的情况,并非那样,墙边的佣人也没有将地上的女生带走。
那么,便不是要卖人。
镜头持续对向高台,桌边的男人们频频向台上望,在期待什么。
镜头外的女生们,也被引得提起心脏,紧张地望着铺着红色地毯的高台。
许久。
一个身穿旗袍的女人走上去,乌发高挽,芙蓉膏,深红唇,眼波如水,开叉的旗袍露出白皙笔直的大腿,随着高跟鞋踩上红毯的动作,长腿在旗袍里若隐若现。
一举一动宛如民国时代的红尘女子,尽显风情。
她站在高台中央,扬唇微笑。随后,红唇张合,吐出她们听不懂的语言。
高台下,桌边的男人们没有高呼欢言,却神情激动。
开场白后,女人扬手,高台另三面的墙上,红布坠落 ,展示出一幅幅画。
一幅幅,一张张,全是她们,坐在座椅里的她们,挂在身前墙上的画,照片。
每一张,都是通道里的场景。
她们互相残杀,她们啃噬人肉,她们分肢解剖,她们奔跑呐喊,她们无助地哭泣……
所有所有,所有的一切。
从她们掉进黑土,滚进蛇坑开始,一直到最后砸进出口通道,翻身爬出来为止。
每一个回眸抬首,垂头眨眼,抬手呼唤……都被拍得清清楚楚,用画框裱起来,悬挂在那一面面墙壁。
镜头里昏暗光线变得明亮,桌边的男人们相互指着墙上的照片交谈。
二楼某间包厢的铃声摇响,镜头里出现一个白色的木牌,上面黑色数字“26603”。
墙上第26603个画框滑落下来,女人走上去,抱着画框高举过头顶。
画框里装的是春柚柚的照片——春柚柚倒在木拖鞋旁,光脚的肮脏女生掀起陈欣的衣服,凑上陈欣插着镰刀的伤口,吸吮鲜血。
266是春柚柚的编号,03代表第三幅画。
26603,春柚柚的第三幅画。
水祝顺着顺序数过去,春柚柚有近百张照片被放大,裱装在墙上。
被取下画的墙上,浮现出金额,$4000。
一张照片,四千美元!
女生们还没从自己的照片里回神,又被墙上的金额惊到愤怒。
把她们的黑暗卖给陌生人,用她们的疯狂赚钱!
接二连三的画被卖出去,墙上空下一个个位置,浮现的金额越来越大。
终于,水祝在几万张照片里,找到自己的照片,被拍卖出去的照片。
她还没有看清照片上的她是哪一帧,画框被送走,只剩下墙壁上一串串0。
小蛇在她的肩膀上龇牙,飞身就想冲墙上的投影冲过去。
水祝拼命摁住他,抱在怀里,一下又一下抚摸他的头进行安抚。
有桌前的男人买下,有楼上包厢里的人拍回去,墙上的金额直观地陈述着桌边的男人是低等生物的事实,尽管他们也可以毫不犹豫地挥手买下几千美元的画,尽管他们坐在桌边嗑瓜子也不显落魄,尽管他们的低声交谈透露出上层人的涵养……他们依旧是低等的,在那拍卖会所中是最低等的存在。
几百张照片被卖出去,那张青蓝卷发女生站在泳池边的照片依旧无人问津,这一张在成千上万张照片中显得清秀又别致。
几万张的黑暗和血腥,只有她美丽又清晰。
这一刻,水祝明白Nake说的“可以”和“价值”——只要女生的照片卖出去,她们可以在剩余的三天,免于游戏。
Nake在给她们看不见的机会。
看不见的机会,给了也是白给,她们抓不住。
那卖出去的几百张画,几乎都是幻想空间足够大,黑暗血腥,抽象,不为世人所接受认可的画。
拍卖会所里的人,所有人,都是像Nake一样变态,极度的变态。
他们能买下那些画,是不是也知道她们正在饱受折磨 ,是不是像Nake一样可以看见她们,或许像Nake叫她们下注一样,他们也在她们的身上下注?
水祝紧紧盯着墙上的投影,企图从里面找到些什么。
然而,镜头摆放的角度很巧妙,只看得清墙上的画和高台上的女人,桌边的男人们也只是模糊的影子,像被打过马赛克呈现在她们面前,严禁她们窥视那一张张变态的脸。
直到卖出近千张,女人抬手缓放,再没有铃声响起,也没有白色黑字的牌子出现在镜头。
墙上,也不过是少冰山一角。千张,只不过是餐前一道甜点,每天都可以有。
果不其然,红布覆盖在墙上,遮挡所有画 。台中央的女人张嘴说话 ,微抬的手偏向左侧。
就在她们目不转睛盯着投影,等待下一场交易是什么的时候,Nake的笑声响起。
“很可惜,你分文不值。”Nake惋惜道。
跪坐在地上停止哭泣的女生,瞬间打起哆嗦,她惊恐地望着墙壁,不理解,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要用卖她的照片来证明她的价值。
“既然没有价值,那就继续进行游戏。”Nake说,“呵,让我想想,玩什么好呢。”
“你应该让我们在剩余的三天里,好好休息。”水祝仰头对着摄像头,直言不讳,“只有充足的体力,才能让我们在下一场游戏中展现出优异的表现,让你赚取更多的金钱。”
“呵呵——”Nake高声笑起来,这一声笑和前面的故作笑意不同,是真正从内心散发出来的,却并不是什么友好的笑意。
也只是这声笑,让水祝肯定她推测的没错。
在她们进行游戏的同时,Nake在用她们赚取金钱——下注,富人之间的下注,或许就是那些躲在包厢里的变态。
Nake笑过之后,没有说同意,还是不同意。
定格在墙上的场景跳跃几下,继续开始播放。
台上的女人说完最后一句话,站在中央微微侧身,遮挡墙壁的红布落下 ,露出空荡荡的墙面。
轰隆轰隆轰隆。
三面墙往两边滑开,十字架被推出来,立在台上站成一排。
十字架上分别绑着女生,一个个面熟至极的女生。那些在通道里淘汰的女生。
水祝一直看见,死了便会播报淘汰,却不想有些人没死,依旧可以被淘汰。
她皱眉,想不明白淘汰的标准是什么。
良久,她看见一张脸,一张和跪坐在地上的女生一模一样的脸。
此时此刻,她才反应过来,自己救出通道里的那些假人没有进入城堡,没有进入城堡,那么会是去哪?不用再想,那些没有出现的假人,其中几个已经出现在她们眼前,通道里的淘汰是真的死亡即淘汰,只不过是淘汰的假人还是真人的区别。
十字架上的女生们,都是在通道下面淘汰的女生的替代品,现在替代她们接受惩罚,接受被淘汰的惩罚。
被淘汰,是有惩罚的。
死去的人没办法接受惩罚,就由另一个她们来接受。
水祝咬着唇,这是那些死去的女生们的替代品,这样被拖出来进行拍卖,很明显,Nake已经不想让她们代替死去的女生们回去 ,活着去继承她们的一切。
难怪她只在墙上看见苏文静和陈娇娇的编号是红色,红色代表替代品成功成为她们,生活在她们的环境里。而死去的章汐汐那些人,没有替代品,或许有,但是不需要送回家取代她们生活。
人已经死了,不复制一个一模一样的送回去,还要避免家人的怀疑,只有一种办法——意外死亡。让没有替代品的女生以意外死亡刊登,警察无从追查。
高台上的女人扬手,拍卖开始。
桌边的男人们互相交谈,谈论十个女生哪个值得买回去。
不消片刻,十个女生分别被买走。
连同女人一起送走的,还有高台下,桌边的男人们。
一会儿,整个镜头里,只剩下台上的旗袍女人,女人对着镜头笑,站立在台中央未动。
水祝恍惚发现,十字架上的女生,并没有哪一个是被楼上的人买走,买她们的都是坐在桌边的人。
低等人买仿货。
讽刺。
镜头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挪动,镜头里的女人也未动。
就在她们以为画面被切断定格时,打开的墙壁里滑出巨大的容器。
容器足有五米高,椭圆形的一个立在高台的中间。
容器里,蜷缩着一个长着蛇尾巴的女生,半米粗的大尾巴缠绕蠕动,女生从尾巴里直起身,仰起脸,透过容器,目光空洞地仰望楼上的包厢。
那张脸,水祝记得,她曾经阻止她拿食物被拒绝,后来爬上石桌被斩断手臂。
通道里没有播报她的淘汰,她在操控电子器时也没有看见她,甚至是没有看见那些被斩断脚,或受伤的女生,原来早被送走。
城堡里不需要残疾,艾弗瑞说过,Nake只要完整的她们。
“一号实验体,拍卖开始。”女人迎上上面的包厢,微笑地说出中文,字字清楚。
从现在开始,这才是上面的人玩的游戏,也是Nake想给她们看的一幕。
他在用这个告诉她们,一号实验体就是她们不完整的下场,卖给别人,换个地方过未知的生活。
一串串铃声响起,墙上的金额快速翻滚,变得越来越高。
容器里的女生站起来,脚踩上蛇尾巴,她站在上面,漂亮的脸贴在容器上。
透过透明的容器,水祝才看清楚那蛇尾巴并不是镶嵌在她的腰间,而是从她断裂的手臂处,直接划破大半的身躯,将蛇尾巴塞进她的身躯,缝合起来。
粗壮的蛇尾巴,直接跨越她大半身体,从肩膀到胯骨,牢牢深陷体内,在她的侧身生长舞动。
畸形的怪物。
却深得包厢里的人的热爱,墙上的数字直破八万美金。
最后以十万美金的价格卖出去。
十万美金,对于他们来说,不值一提,才卖十万,不过又是一道餐前甜点。
女生在台上还没有呆足十分钟,又顺着来时的路,滑回去。
容器滑动一段路程,里面的女生突然凶狠地抽起身体上的蛇尾巴,狠命拍打容器,一张脸使劲贴在容器上,挤压到变形。
蛇尾巴大力地抽上容器,容器没有丝毫震动,稳当滑进去,甚至在蛇尾巴的不断撞击下都未曾发出一点碰撞的声音。
容器均速滑进去,擦肩而出的是一张床。
雪白的手术床,上面躺着一个女生,缺失右腿的女生,赤身裸体躺在上面,睁着无神的双眼盯着虚空,断裂的右腿根血肉模糊。
旗袍女人视线从女生身上游过,说:“老规矩,价高者做标。二号实验体,可做标三次。”
所谓做标,是根据顾客需求,对实验体进行改造,改造后进行最终竞价,价高者得,无人竞价,即判为改造失败,实验体无效。
病床滑行到高台中央,身穿旗袍的女人走上去,抬手温柔地抚摸女生的脸,将她散乱的长发顺直,理在身侧。
“二号实验体,良好。”女人的手搭在女生的胸口,感受跳动的心脏。
“请竞价,第一次三十万美金。”女人收回手,往上抬起。
话音刚落,墙上的金额快速翻滚,数额覆盖数额,最后停在五十万美金。
女人侧身面对出价的包厢,“十一号顾客,请做标。”
包厢里未传出回应,似乎在思考。
三十秒。
包厢外的圆柱围栏上,亮起一块电子屏,上面写着:右手换右腿,无麻。
随着字体浮现在屏幕,大开的墙壁里,走出一位身穿手术服的医生,身后是装着各种工具的小推车和两个护士。
医生站在手术床旁,戴上橡胶手套,在女生还未反应过来时,透明导管直接插进女生的手臂,另一端衔接在机器。
轻微的机器嗡鸣声里,深红的血从女生的手臂流出,顺着导管淌进机器。
女生转动眼珠,看见自己的血液,瞬间从飘散的思绪里惊回神,疼痛霎时蔓延神经,她挥舞着左手去拔导管,左脚在手术床上乱蹬,蹭着脚后跟想要翻身坐起来。
手还没有挨上导管,被护士抓住,被锁扣在床边。
女生尖锐嗓子嘶嚎,唯一的一条左腿在空中踢打,断裂的右腿摩擦在手术床上,磨破凝结的血疤,渗出鲜红的血。
导管里的血用粘稠变得稀薄,深红的血泛出粉红的颜色。
医生拔出导管,一瓢血顺势飙起,四处洒溅。
女生嚎着叫着,拼了命地又吼又踹,扭曲着身体打滚,一张脸,痛到扭曲。
医生视而不见,将导管卷进机器,提起切割机架在女生臂膀上。
嗡!
切割机运作,锋利刹那深陷臂膀。
咔嚓!
臂骨断裂,右手从胳膊断裂,护士双手接住,放进小推车装有液体的容器里浸泡,稀薄的鲜血将溶液染成粉红。
医生放下切割机,将右腿断裂的凝结成疤的伤口挑开,手术刀快速割掉伤疤,将伤口割得平平整整。
女生连声惨叫,急促地喘息几下,昏厥过去。
护士抽取一瓶药剂,注射进她体内,手法利索地处理她右手臂的伤口。
昏迷的女生在药剂下,又悠悠转醒,眼睁睁看着医生将她被切割下的右手臂,一针针缝在断裂的右腿处。
她缺失的右腿,在针线的穿梭下,生长出手臂,带着五指的手臂。
医生手腕交替旋转,针线在血肉里毫无阻拦地进出,最后一针缝合,放下手术钳,手法熟练地打结。
利索的动作,像是做过成百上千遍。
“第一次做标完成。”旗袍女人转身正对镜头,“第二场竞价,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嗷,终于写好了,好饿,我先去吃饭,再回来找错别字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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