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里斯躺在大床上盯着天花板看,指甲一下一下,有规律地弹着木质床头,和窗外传入的虫鸣声成了背景音。一本《高级魔咒大全》被打开丢在一旁,随风翻动着书页,他已经快要看完了。
假期永远是这么无趣,西里斯想。整整一周,连封信他都没收到,他可以肯定地说:它们被他的母亲截下了。他早就开始想念他的朋友们了,这个沉闷的大房子空荡荡的,没有一丝生气,他敢打赌,此刻詹姆的家一定很欢快,至少他可以在家骑扫帚。
他翻了个身面向窗子侧躺着,头枕着屈起的手臂。外面天气真不错,没有一片云彩,科洛瑞斯离开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好天气。她去马尔福家帮纳西莎策划婚礼,已经离开四天了。昨晚双面镜中的她看上去有些疲惫,但很兴奋,她说她和纳西莎画了一张四层婚礼蛋糕的图纸,上面还绘有图案。
西里斯再次百无聊赖地翻了个身,伸展开长长的四肢,占满了整张床。又站起身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他的眼睛已经习惯了满墙的海报,已经不会再感到晃眼睛了。
他认为自己可能是这幢大房子里唯一发出声音的人。
虽然很无聊,但他不想去找雷古勒斯,他最近一直沉迷在那个来历不明的黑暗公爵的光辉事迹中。难道他就没发现那个人不正当的野心吗?恢复巫师的崇高地位?什么地位?靠被压迫的麻瓜衬托出的吗?西里斯有些火大的想。
他的好弟弟对黑暗公爵的崇拜已经快达到疯狂的地步:认同他说的每一句话、赞同他做的每一件事,在西里斯看来有大部分的事都是在变相夺取不应属于他的权利,他甚至还鼓动人们残杀麻种巫师!而雷古勒斯他竟把所有有关他的报道剪下来贴在墙上!他也许一毕业就会加入食死徒,就像贝拉那样!
毫无疑问,雷古勒斯已经彻底成为了一个“纯血拥护者”。
西里斯烦躁地开门下楼。他需要出去转转,也许是对角巷,也许是霍格莫德,麻瓜世界也不错。总之他要离开这儿,再待在这幢房子里他就要疯了!
“你去哪?” 此刻西里斯最不想听见的声音蓦然在他身后响起。
“对角巷。” 他头也不回地说道。
“你站住。” 那个严厉地说。
西里斯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紧绷的表情转过身,看向他的妈妈。“怎么了?” 他耐着性子问。
“我猜你不会不知道‘关禁闭’是什么意思。” 沃尔布加冷淡地说。
西里斯觉得每一年自己被关禁闭的时间都在加长。“禁闭已经结束了,上个礼拜也是这个时候,你罚我禁闭。”
沃尔布加的脸微微地抽搐了一下,像是刚忍下了一次冒犯。
这时奥赖恩也从楼上下来了,他看了看正在对峙的母子二人,不怎么在意地问:“要出门吗,西里斯?”
“我的禁闭结束了,我可以出门。” 西里斯说。
沃尔布加蹙起的眉头展平了,她微微扬起下巴说:“今晚贝拉要来,你必须出席晚餐,现在就去准备。”
西里斯几乎要吼出来了,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说:“我会早点回来准备——”
“不行。” 几乎是他话音一落,沃尔布加就否决了他,“你现在就得去准备。”
西里斯终于压抑不住自己,面露愠色地说:“现在离晚餐还有整整四个小时,我只是出去转转。”
沃尔布加挺起胸,用不容否定的声音说:“我说了,不行!”
西里斯看向奥赖恩——他端着一杯茶,平淡地说:“你应该听你母亲的。”
沃尔布加说:“今晚等贝拉来了,你真应该好好听听你表姐的话,学学怎么当一个合格的布莱克——”
“如果你所谓的‘合格的布莱克’指的就是加入食死徒,残害麻种巫师,以此来取乐、泄恨——” “西里斯!” 奥赖恩喝止他,但他完全没被打断,“——或者借此来满足扭曲下作的欲望的话,我的确做不到,我也永远都不会学着去做——”
“看在梅林的份儿上!当心你的嘴巴(watch your tongue)!” 奥赖恩短促地斥道。
沃尔布加快步走到西里斯面前抽了他一个耳光。“你这个不知感恩的逆子!”
西里斯的脸颊火辣辣的,他已经习惯了,所以一点也不觉得吃惊,他甚至预测到了这一巴掌。
这个时候听到争吵的雷古勒斯也下楼了,沃尔布加指着她的小儿子朝西里斯大叫:“亏你还比雷古勒斯大两岁,你却连他的十分之一都不如!”
“那就去找你的乖宝宝啊,我看他倒是很乐意追随伏地魔!”
雷古勒斯的眉毛抽搐了一下,看上去哥哥的话令他有些受伤。
西里斯继续吼道:“你们是有多盲目才会被那个骗子蒙蔽?啊?难道你们看不出他真正的目的吗!” 他指着墙上的画像朝沃尔布加喊:“你们一直执着的‘永远纯粹’真的比人命还重要吗!”
奥赖恩紧握着双拳,气得发抖,他看上去随时准备上去教训他一顿。
“闭嘴!你这个蠢货!” 沃尔布加咆哮道,她的胸口一起一伏,皮包着骨的手指指向楼梯:“紧闭!你被关紧闭,没有我的允许——”
“那又怎样!” 西里斯吼道,他愤怒极了,脖子上的血管凸起,脸胀得通红,“我就是这个样子,你就算关我十年,我还是不会变!”
沃尔布加抬起手向西里斯抡去,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母子二人僵持着,雷古勒斯走过来拉开了他们。“母亲……西里斯,快跟母亲道歉。” 雷古勒斯小声说。
“噢,我绝不会为了坚持自己而道歉( oh I'll never apologize for sticking to myself)。” 西里斯对着沃尔布加说,声音平静极了。
“我不知道霍格华兹教了你些什么,” 奥赖恩厉声说,“但在布莱克家,个人必须服从家族。”
“那么我就不属于这儿。” 西里斯说。
“你说什么?” 一直在运气的沃尔布加轻声说,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然后吼叫起来:“你说什么?”
雷古勒斯看向西里斯摇头,用目光恳求他不要说下去。
“我说,” 西里斯缓缓地说,“我将不属于这儿,不再是你们中的一个。”
“收回你的话!” 沃尔布加暴怒地喊道。
西里斯忽然冲上楼,挥舞魔杖把东西草草地塞进箱子,他抓过扫帚,粗暴地拖着箱子下楼。
“你这是要干什么!” 奥赖恩严厉地说。
“西里斯!” 雷古勒斯厉声喝道。
西里斯沉默地转身走进了幽深的长廊,身后沃尔布加的叫骂声像是追着他跑的毒蛇,紧逼着他的脚步,他胡乱地在昏暗中打开了门锁冲了出去。
“西里斯!” 雷古勒斯叫他,可连头都没回。
“让他走,雷古勒斯,别管他!他走出去就不再是布莱克家的人了!” 西里斯听见屋子里传出的沃尔布加尖叫,脚步更快了。
“西里斯!等等!” 雷古勒斯小跑着追上了疾走的哥哥,紧紧地抓住了他的手腕。“等等!别走。”
西里斯用力甩开他,二人在麻瓜世界很引人注目。
雷古勒斯绕到他面前,迫使他停下脚步,近乎哀求道:“回去吧,西里斯,跟母亲道歉——”
“想都别想!” 他大声打断了弟弟,“我早就受够啦!” 他一把推开雷古勒斯,令后者后退了一步。西里斯又迫不及待地继续往前走,即便他自己也不知道要去哪。
“别这样西里斯,” 雷古勒斯再次追上他,“跟我回去吧。”
“别跟着我!”
雷古勒斯没在跟着他,只是高声喊道:“科洛瑞斯会伤心的!” 这是他最后的尝试,现在他只能满怀期望地看着西里斯的背影。
西里斯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也许没有。“她会理解我的,” 他轻声说,说给自己,“她会的。”
***
科洛瑞斯收到雷古勒斯的信立刻就回来了,她甚至能在空气中嗅到几乎令人窒息的紧张感,以及她多年前曾闻到过的味道——烧挂毯的味道。
她快步走进那间绘满人像的房间查看,果不其然,本来西里斯的画像所在的位置现在只剩一个焦黑的窟窿。
她喉咙发紧,身体在神经质般的颤抖,湿冷感传遍了全身。
她悄悄敲响了雷古勒斯的门,她的弟弟一看是她立刻松了口气。门刚一关他就用飞快的语速说:“他和妈妈大吵了一架,我不知道他去哪儿了——我求他留下,可是他……他态度很坚决。妈妈她把西里斯除名了……” 雷古勒斯的目光没有盯着屋子里的任何一个地方,看上去就像是在神经质地自言自语。他的肩膀紧绷,说话时掌心向上摊开,最后无力地向上扬了下,握成拳垂到身侧。
科洛瑞斯无声地叹了口气走上前拥抱她的弟弟,捋了捋他的背,他的神经实在是太紧张了,在她的安抚下逐渐放松了下来。然后他开始哽咽。
“对不起。” 他说。
她揉了揉他柔软的头发轻声在他耳边说:“这不是你的错,雷古。” 这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
“我真希望我能留下他……” 已经十五岁的雷古勒斯已经很久没在她面前暴露出脆弱的一面了,这让她想起了刚进入霍格华兹时维护自己内向的小弟弟的时光。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不过西里斯很少能改变已经做好的决定。”
“如果你当时在就好了,你一定能留下他。” 他拉开两人间的距离,看着她的眼睛说,似乎在等她点头。
“别傻了。” 她说。科洛放瑞没有正面回应他。她不确定,她怀疑自己是否会去挽留他。“晚上,等他静一静,我会和他联络。别担心了,去休息一会儿,贝拉就要来了。”
雷古勒斯点了点头,那双和西里斯相似的眼睛正露出一个她从没有在西里斯眼中看到的东西:妥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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