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他和她的长孙没了

    第039章他和她的长孙没了

    邵育温没死成。

    吴梦茹狠不下心,在他快咽气的时候,阻止了孩子。

    “宝宝,你还有两个姐姐,爹地不能死的。”吴梦茹哭着向孩子求情。

    孩子犹豫了片刻,还是松开了邵育温,它努力将自己的躯干组合成一个小小的人形,歪着脑袋看向昏死过去的男人。

    粗哑的嗓音重回稚嫩:“我知道的呀妈咪,我只是吓唬吓唬他,他不是对你很凶吗,现在怎么凶不起来了?真没用!”

    是没用,被自己女儿吓成这样,太废物了。

    吴梦茹留在包厢里,又陪着孩子说了会儿话,直到符纸持续的时间结束,她才怅然若失地回过神来。

    “该走了。”邱硕还要去酒庄看看,出声提醒。

    吴梦茹摇了摇头:“你去吧,我在这里等他醒来。”

    也好,邱硕转身,到了酒吧外面时,身后传来梁岚的声音:“等等,你是谁啊!”

    邱硕没有回答,梁岚便一路跟了两条街道。

    邱硕无奈,只好告诉她实话。

    梁岚乐了:“果然是你,神神秘秘的,还好我认得你的声音!”

    “叫哥!”邱硕也笑,这关系乱七八糟的,真是愁人,因为邵育良今年二十六了,比他和叶姗姗都大,他要是按邵家的关系算,也得管梁岚叫嫂子。

    梁岚却很给他面子,脆生生的叫了他一声三哥。

    怪不得邵育良拿她没办法,这小丫头太懂得在适当的时机给别人甜头了。

    邱硕无奈的摆摆手:“快回去吧,我还有正事。”

    “是去抓鬼吗?我也想去!”梁岚玩心很重,酒吧这里不欢而散,可她还不困,想再外头再野一会儿。

    邱硕不愿意,梁岚便转身找邵育良撒娇。

    邵育良拗不过她,只得投降:“好好好,一起去,一起。那个,叶天师,走吧。”

    邱硕真是输给他们了,只好领着小两口一起去见见霍家酒庄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酒庄在半山腰。

    酒庄夜里有工人值班,为了监控发酵缸和发酵桶的温度,糖分转化等等。

    不同的葡萄酒风格会有不同的发酵要求,所以需要精细的控制。

    然而这会儿值班室里的工人都睡着了,整个酒庄静悄悄的,只有雨水滴答的声音。

    邱硕叫大黄在前面探路,片刻后翻墙进来,梁岚倒是身手矫健,一下就翻身上墙,跳跃下地。

    身后的邵育良却只能干瞪眼。

    他长这么大,就没有干过什么出格的事。

    最硬气的时候,还是问叶国泰要人的时候。

    那时候叶国泰压根不知道叶姗姗已经南下,加上整个运和县都在疯传马洁杀了叶姗姗的消息,叶国泰只能告诉他,叶姗姗疑似死亡。

    吓得他想去报警……

    还好电报比他们速度快,最后证明是虚惊一场。

    不过电报的内容他没敢声张,怕毁了叶姗姗报复后妈的计划,只能连夜跟梁峰静悄悄地走了。

    此情此景,比两人从运和县摸黑离开的时候还狼狈。

    梁岚这个家伙,居然要他翻墙。

    这跟入室偷盗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不会偷东西。

    可是梁岚一直在那头催他,无奈,他只好叹了口气,硬着头皮翻了进来。

    三人一狗,在酒庄里转悠了半天,居然没有一个工人注意到他们。

    睡得太死了?

    要么就是被人下了安眠药。

    正纳闷儿呢,大门那里有什么车来了。

    三人赶紧藏好,借着库房的掩护,打量着大门入口。

    一辆皮卡停了下来,驾驶座出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头走到后面,从后厢拖下来一个死尸。

    老头的身手还挺利索,轻而易举的将尸体扛在了背上,往酒窖走去。

    邱硕没动,给了大黄一个眼神,大黄赶紧追了上去。

    有谁会怀疑一只其貌不扬的土狗。

    更何况酒庄里好几只狗呢,白的,黑的,黄的,杂色的。

    还有只狼狗,不过它们都被大黄征服了,没有一只嚷嚷的。

    这会儿大黄叫上另外几只狗子,满酒庄乱跑,掩护自己。

    酒窖里,老头环顾一周,确认附近没有醒来的工人,这才打开发酵缸的盖子,将尸体扔进了进去。

    随后盖上盖子,沉默地离去。

    酒缸上面很快出现了一个冤魂,他哭得很伤心,他才十九岁,这就死了。

    他好可怜,好不容易全家偷渡过来,却早早的成了冤死鬼。

    他还没有娶老婆生孩子,他爸妈还指望他养活,他不甘心啊。

    正伤心呢,面前出现了一个狗子,土黄色的,对着他小声的汪汪。

    他很意外,他是个冤魂,居然有狗子可以看到他?

    难怪老一辈的都说狗血可以驱邪,可是那说的是黑狗的血,眼前这只是土黄色的。

    他有些困惑,还是跟着大黄出来了。

    很快被大黄领到了邱硕跟前。

    小伙子愣住了,以为这是鬼差叫来帮忙的天师,气得他要跟邱硕理论。

    “我才十九岁,就这么死了,凭什么?我不会跟你走的,你去告诉鬼差,有本事就让我魂飞魄散!”怨气上头,小伙子拿出了几分骇人的气势。

    邱硕笑着问道:“谁说我要带你走了?我就不能是来帮你的?”

    这话小伙子爱听,赶紧跟着邱硕去了仓库后面,一人一鬼交谈起来。

    邱硕不断点头,原来是这样。

    临走时他叮嘱道:“你这几天别乱跑,帮我盯着点那个老头,我那边要是有进展了,我会让大黄来找你。”

    “你可以帮我复生吗?”小伙子比较关心自己得到的回报。

    邱硕点点头:“可以,但不能是你自己,你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回头我去太平间给你找个新鲜的。”

    “……”也只能这样了,小伙子知道自己的尸体已经没救了。

    两人达成了协议,邱硕便走了。

    翻墙来的,翻墙出去。

    落地的时候,邵育良一脸怨念:“岚岚,这下可以回去了吧?”

    “好啊。”梁岚虽然还不困,可她看着哈欠连天的新婚丈夫,还是体贴了一回。

    三房。

    吴梅没什么胃口。

    晚饭热了凉,凉了热,帮佣最后一次进来,问她要不要喝点牛奶。

    她沉默的接过牛奶杯,小口小口地抿着。

    前几天闹了这么大的笑话,自己还丢了两个大把柄在邵育温手里。

    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现在听说邵育温还带了个快生的小老婆回来,怀的还是儿子,更是气得她辗转难眠。

    思来想去,这个孩子不能留!

    否则那个徐娇娥就是下一个米琴。

    她把牛奶杯重重地搁在茶几上,猛地起身,洗漱,睡觉。

    第二天一早,她便给她出嫁的大女儿邵玉慧打了个电话:“阿慧啊,二房的事你都知道了?”

    “知道了妈咪,你想要我怎么做?”邵玉慧是吴梅的贴心大棉袄,说什么听什么。

    母女俩高度相似,她已经猜到了自己妈咪不安好心。

    吴梅也没有必要跟自己女儿藏着掖着,便冷笑道:“你们年轻人不是喜欢学西方那一套,给孕妇办什么babyshower吗?算算日子,正好该给徐娇娥催生了。”

    “明白了妈咪,我这就去办,你叫妹妹十点过来帮我抱宝宝。”邵玉慧已经当妈了,不过孩子还小,不到一岁。

    她嫁的是新晋富豪孙谦的长子孙浩南,生了一个女儿,取名孙美云,孩子还在哺乳期,离不开妈。

    她是回娘家做龌龊事儿的,当然不想让婆家的佣人跟着,所以要她妹妹去抱孩子。

    吴梅没意见,这孩子像她,思虑周全,好事儿。

    便给小女儿邵玉雅打了个电话。

    邵玉雅在港大上学,她不喜欢家里的气氛,选择了住校,跟梁峻是校友。

    所以吴梅只能跟她说:“你大哥离婚了,新找了个嫂子。可怜她娘家没什么背景,都没人给她办babyshower,只能妈咪来了。”

    “妈咪啊,你不用讲鬼话骗我,你是想让新嫂子一尸两命吧?你自己去吧,我没空。”邵玉雅直接挂了电话。

    如果说吴梅的两个丑儿子是她最大的心病,那小女儿就是她最大的冤家。

    回回有什么事都不肯配合。

    也不想想她都是为了谁在算计,在谋划。

    三房争来的这些产业,往后不都是他们姐弟妹四个的吗?

    这个死丫头,气死她了!

    吴梅无奈,又不好喊吴梦茹过来帮忙,只好给文婧打了个电话。

    文婧现在很听她的话,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应该不会推辞的。

    文婧果然很爽快的答应了,还问自己要不要也准备点什么礼物。

    吴梅笑笑:“还是你懂事,哪怕还没有过门都知道帮妈咪分忧了。”

    文婧听着一愣,呦,看来吴梅现在的处境确实大不如前了。

    居然主动改口,对她自称妈咪呢。

    看来这门婚事是稳了。

    文婧笑笑:“自家人,应该的。”

    挂断电话,她还是先去御财坊问了问邱硕,这事要不要帮,怎么帮。

    她不能直接给邵驰渊打电话,只能找邱硕这个中间人。

    邱硕还没睡醒,迷迷瞪瞪地开了门,打了个哈欠:“帮啊,怎么不帮,只要不伤害大房和四房,都可以做。”

    “结婚也要真的结吗?”文婧叹气,要不是为了活命,谁愿意跟吴梅这种阴毒的笑面虎做婆媳。

    邱硕像是在看傻子:“不然呢?孩子就别生了,造孽。”

    “知道了。”文婧赶紧去张罗。

    她给李太太打了个电话,让她约米琴去家里打牌。

    “姑妈,拖着她,别让她回家,拖到第二天中午就行了。”文婧仔细叮嘱道。

    李太太明白,既然侄女儿要嫁给三房,那长孙的妈妈就不能出在二房。

    可是米琴浑身是伤,怎么打牌?

    文婧觉得姑妈太缺乏想象力,提醒道:“你不会叫人帮她出牌吗?她的瘾那么大,肯定会去的。”

    李太太恍然大悟,还得是侄女儿聪明,她笑着应道:“你放心,管保让她赢钱赢到忘了自己是谁。”

    二房,徐娇娥睡在吴梦茹的床上,直到上午十点半才醒。

    睁开眼,发现男人又是一夜未归,她也不生气。

    反正她一开始就是图钱来着,男人的价值只在于播种的那一瞬间。

    她抚摸着自己的肚子,面带微笑:“乖儿子,等你出生了,妈咪就再也不怕任何人了。”

    肚子动了动,被她当做了孩子热切的回应。

    更开心了。

    洗漱下楼,徐娇娥连睡衣都懒得换。

    反正家里没有男人。

    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下楼,颐指气使,管佣人要吃的:“是不是瞎了狗眼,没看到大少奶奶我起来了?早餐呢?我要喝牛奶,还要吃牛排,要七分熟的,快点!”

    佣人赶紧去厨房忙活。

    徐娇娥气鼓鼓的骂了句死阿灿,转身的时候,才发现客厅沙发上坐了好些个女人。

    有些认得,有些不认得。

    原来文婧为了弱化自己在这件事里的作用,把李太太以及米香兰等人都叫来了。

    米香兰现在已经没了退路,只好乖乖听话嫁给三房的丑儿子,所以文婧是她板上钉钉的妯娌。

    让她来催生,她不好推辞。

    可是米香兰不知道这是一场鸿门宴,于是她又把米家的女眷都叫了过来。

    米家的女眷为了巴结米琴,那自然是多多益善。

    于是猫三狗四的,什么八竿子打不着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来了。

    满满一客厅的人,全都震惊地看着这个不修边幅的女人。

    不过徐娇娥不在乎,反正都是女人,两条腿一个肚子,很奇怪吗?

    她翻了个白眼,准备上楼再补一觉。

    邵玉慧早就知道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但是邵玉慧跟吴梅一样,很会用温柔伪装自己的龌龊心思。

    她笑着喊道:“大嫂起床了?预产期是两个月后吧?来看看我们给宝宝选的礼物喜不喜欢。”

    这一声大嫂让徐娇娥浑身舒坦,她笑了:“呦,原来你们是来给宝宝催生的呀。”

    她还以为是来找她不痛快的呢。

    看来是她多心了。

    她走过去,随手拿起一个礼品篮。

    里面全是宝宝用的,什么小衣服,小袜子,小帽子,小鞋……

    她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又去看下一个礼品篮。

    很快便高兴不起来了,全是宝宝用的,没有一样是给她的。

    正生气呢,便听邵玉慧说道:“大嫂快生了,穿婚纱不好看,所以这婚礼是办不成了。不过我这个做妹妹的该有的礼数不能少。大嫂看看这条项链喜不喜欢?”

    徐娇娥终于笑了,转身接过首饰盒,打开的瞬间,眼睛差点被晃瞎了!

    天哪,好沉的一条钻石项链!

    她激动地往自己脖子上比划了一下,真好看。

    一整条项链的碎钻,在雨后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她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好东西,赶紧上楼,去找搭配的衣服。

    邵玉慧坐着没动,给了米香兰一个眼神。

    米香兰浑然不觉大姑姐是在算计自己,真就跟了上去。

    刚走几步,邵玉慧又拿出了一个鞋盒子:“香兰妹妹,还有这双鞋,劳烦你拿给新嫂子试试。”

    这是双矮跟的小皮鞋,后跟很粗,只有三公分高,孕妇也可以穿。

    “这鞋用的是可是头层牛皮,意大利手工制作,柔软舒适,最适合孕妇穿了。”邵玉慧面带微笑,取出右脚的那只,让米香兰把鞋子接过去摸了摸。

    米香兰在米琴这里是见过好东西的,但她还是为这只鞋子的做工而惊叹。

    她都有点嫉妒新嫂子了。

    哎,人跟人不能比啊。

    她笑着接过鞋盒子,把右脚这只放进去,转身上楼。

    徐娇娥哪里见过这么好的鞋子,穿上就舍不得脱了。

    换了身宽松的洋裙,她对着镜子转了好几圈。

    窗口阳光正好,碎钻越发显得璀璨夺目。

    徐娇娥激动地尖叫起来:“好开心哦!开心得快要死掉了,嫁有钱人就是体面。”

    米香兰笑笑,总觉得这话有点晦气,赶紧劝道:“你不要瞎讲,开心得快要死掉了,听着不好。”

    “只是形容一下,没什么的。”徐娇娥早已得意忘形,提着裙摆兴高采烈地下楼。

    刚走几步,左脚那只的后跟便掉了半截,末端还跟鞋底子连着,呈v字型开口。

    徐娇娥浑然不觉,右脚已经下了一层楼梯,左脚擡起跟上的时候,落下的瞬间被开口的鞋后跟一绊……

    尖叫声中,怀孕八个月的女人从二楼半腰一路滚落至一楼,两眼一闭,倒在了血泊中。

    邵玉慧赶紧起身扶着她,一边张罗佣人去叫救护车,一边借着身体的掩护,脱下了徐娇娥脚上的鞋。

    等她抱起徐娇娥把人往外送去的时候,落后半步的文婧已经戴上手套,捡起了地上的鞋子,回到自家车上,让司机把鞋跟修好了。

    所有人都跟去了医院,就连穿衣镜前顾影自怜的米香兰也回过神来,匆忙追了出去。

    佣人们挤在门口张望,议论纷纷,没有人理会文婧。

    文婧神色如常地把鞋子放回原位,出来的时候手臂上多了件风衣,就算有人注意到她,也只会觉得她是回来拿衣服的。

    徐娇娥的孩子没了,子宫破裂,一起被摘了。

    醒来后哭天抢地,然而摔倒前对她嘘寒问暖的那些人,却在这时全都销声匿迹了。

    偌大的病房里,只有米琴来了。

    浑身是伤的女人,只能坐在轮椅里,让护工推她进来。

    米琴冷着脸看着她。

    “废物!你没长眼睛吗?下个楼梯都能把自己摔着?那可是个成型的男胎,是我的长孙!”米琴气得差点心脏停跳。

    她不过是出去打个牌,回来长孙就没了。

    真是造孽啊,造孽!

    气得她连分手费都不想给,住院费更是一毛不拔,就这么骂骂咧咧的走了。

    徐娇娥哪里想到自己辛苦一场,到头来却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哭得撕心裂肺,一把拽下脖子上的项链,发疯发飙发癫,却再也没有任何人在意。

    皇后酒吧。

    邵育温醒了。

    已经是中午十一点,酒吧早就在清晨六点打了烊,老板留他在里面睡大觉,不过是看在他是邵家大少爷的份上。

    这会儿他茫然地看着吴梦茹,开口的瞬间才发现自己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他下意识去揉自己的嗓子,一摸,痛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险些又昏厥过去。

    昨晚的种种瞬间涌上心头,他惊恐地看着吴梦茹,爬起来,扑到她身边,抢走了她的手提包。

    可是里面根本没有化妆镜。

    他只好开门,找侍酒女郎。

    哪有什么侍酒女郎,早下班了。

    最后他只能疯狂的用双手拍打自己的脖子,再三检查,确认那里没了模糊的肉团,这才狼狈地倒在了沙发上。

    闭上眼,那邪恶的狞笑历历在目。

    他做了个可怕的梦,梦里不光有他流产的女儿,还有一个白白净净的大胖小子,瞧着不到一岁的样子。

    他不认识那是谁,可他还是吓得毛骨悚然。

    明明那小子的笑容干净纯粹,可他就是说不出来哪里诡异。

    现在梦醒了,那种心悸心慌的感觉还是挥之不去,以至于他不受控制地战栗起来。

    他说不出话,发不出声音,只能盯着吴梦茹,比划着问她,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吴梦茹看不懂,她留下来,只是不想放任他现在就死掉,要不然她的两个女儿就没有依靠了。

    毕竟她只是个身无所长的弃妇,一点求生的能力都没有。

    这是邵育温得以茍活的唯一原因。

    现在人醒了,没她什么事了,她抓起手提包,沉默地推开门,离开了这个男人。

    邵育温踉跄着回到家里的时候,发现佣人们正在打扫楼梯口的血迹。

    他想开口问问,可是嗓子那里始终有种被勒住的感觉,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徒劳的比划着。

    管家旺叔毕竟是看着他长大的,赶紧过来告诉他:“大少爷,新少奶奶不中用了,孩子没了,她的子宫也摘了。哎,那是个成型的男胎,胎死腹中,可惜啊。”

    邵育温被这个噩耗击中,一个趔趄,倒在了旺叔怀里。

    旺叔问他要去医院吗?

    他摇了摇头,一个不能再下蛋的母鸡,还把唯一的蛋孵死了,谁会要她。

    他缓了缓,抓住旺叔的手臂,继续比划。

    旺叔解释道:“我当时就在门口,亲眼看到她自己跑下来的,没有任何人在她身边。可能是玉雅小姐送她的项链太贵重了,她一时激动跑得太快,就……”

    邵育温懂了,没有凶手,是他跟这个儿子无缘。

    他沮丧地松开旺叔,去楼上,把徐娇娥的东西全部从窗口扔了出去。

    倒在床上,他闭上眼想再睡会儿,可是第一时间涌现在脑海里的,还是那团血糊糊的肉团。

    他吓得坐了起来,心烦意乱间,只好去找点酒喝。

    旺叔跟上来,见他拿着酒杯满屋子乱转,赶紧提醒道:“大少爷您忘了吗?之前的……之前的大少奶奶怀孕,闻不得酒味儿,那些红酒都存到地窖里去了。”

    去拿,去拿啊!邵育温发不出声音,只能张牙舞爪的比划着。

    旺叔问道:“喝谁家的?霍氏酒庄的酒出了好多次问题了,要不这次喝梁家酒庄的?他家的都是在国外生产了运回来的,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的。”

    邵育温想起来了,霍家酒庄的酒,前阵子被人喝出了头发和手指头,再往前还爆料有员工对着发酵桶撒尿。

    再往前……听说原酿的发酵缸里泡了死人。

    嘶,真瘆人。

    那就喝梁家的。

    御财坊。

    叶姗姗收到消息,来找邱硕商量事情。

    她原本可以早点过来的,奈何新婚丈夫太黏人,还嬉皮笑脸的把她掉落的头发找了个盒子全都收了起来。

    美其名曰:我也把头发留长,到时候剪下来,跟你结发。

    她能有什么办法,谁叫他的浪漫正对她的胃口,毕竟结发夫妻这个词儿太让人动容了。

    只好陪着他胡闹。

    反正他在家里待着,头发长点短点无所谓。

    不过她今天不能再拖了,等会儿要把头发剪短点,要不然每次都被折腾掉一大把,会成秃子的。

    正事要紧,她还是先来找邱硕。

    邱硕昨晚回来后倒头就睡,还没来得及把情报整理成文字,便哈欠连天的坐起来。

    跟她汇报情况——

    “死了的学徒工也是偷渡来的,偷渡的人工便宜,这些资本家都喜欢压榨他们。”

    “学徒工小名叫石二狗,爹妈都是农民,没文化。”

    “家里有个哥哥,挺出息的,上了工农兵大学,留在城里做了机关干部的上门女婿,一家人跟着过了两年好日子,去年年底查出来他大哥收受贿赂,还要找他们追讨赃款。家里还不起,只好偷渡来这边谋生。”

    “他是被一个叫田仔的伙计弄死的,据说这个田仔中邪了,被很久之前死掉的那个学徒工附体,隔三差五就伤人。但是我没见到这个田仔,不清楚二狗说的是不是真的。”

    “霍家没有开除这个田仔,是因为田仔的妈妈跟霍家第五房太太是亲姐妹,所以没人敢把田仔怎么样。”

    “那个叫霍达的,不是霍家的孩子。这事还得追溯到清朝末年,他爷爷是霍家的家生奴才,鸦片战争时期,救过霍家老爷子的命,所以被主家赏赐,从主姓。这小子很油滑,谁都不想得罪,所以对田仔的事睁只眼闭只眼。”

    叶姗姗听罢,有了几个猜测。

    “这个田仔像是故意的。霍家酒庄是大房的产业吧?也许是五房想故意搞臭酒庄,到时候可以顺理成章的把酒庄抢过来。所以这个田仔需要重点排查一下。今天上午我没能去成酒庄,估计那边已经把我开除了,等会我先去看看,实在不行就让大黄去盯两天。”叶姗姗很快理清了思路,直击要害。

    邱硕也是这么想的,他补充道:“这个洪师傅,很可能是跟田仔串通一气的,但是洪师傅帮的未必是霍家五房。”

    “没错,邵家没有酒庄的产业,如果洪师傅是帮的吴梅呢?目前看来这个可能性最大。”叶姗姗沉思片刻,叫邱硕把洪兴德的资料拿出来再看了看。

    “听我老公的意思,这些枉死鬼死后的认知会延续生前的认知,只有出生日期,死亡地点和死亡原因是鬼差填写的,所以这里头的亲属关系,感情经历人际交往等等,是枉死鬼自述的。既然是自述的,那就存在错误的可能。比如我,当初死后,并不知道我妈妈已经另外有了家庭,我的怨恨依旧在马洁和牛进步身上,一直到我回来,都没有变过。所以这些资料资料上的信息不能当做百分百可靠的信息,还是要进一步拓宽思路,挖掘其他的可能。”叶姗姗把资料交还给邱硕。

    她是在提醒邱硕,调查洪师傅的时候不要被洪兴德的资料限制了想象力。

    邱硕恍然:“看来吴梦茹平时没少对着肚子埋怨邵育温的凉薄无情。”

    “没错,所以那个孩子才会知道真正害死她的人是邵育温。如果吴梦茹没有说过那些话,那她缠着的就会是吴梦茹。”叶姗姗有些感慨,这个婴儿不在邵驰渊的拯救列表里面,因为邵驰渊当初并没有跟所有的冤魂签署协议。

    二房三房的人,他一个都不会救的。

    该死就死,他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叶姗姗理解他,他哥哥的死永远是大房心头的痛,血海深仇,今生今世都不可能跨越。

    她叹了口气,起身看向了窗外,“最近雨水多,这边的说法好像叫回南天,正好,阴雨天气方便鬼怪出没,咱们要抓紧了。”

    “放心,我不会偷懒的。”邱硕笑笑,拿起茶几上的一个备忘录,“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邵玉淑介绍了一个大单子,给,你看看。”

    叶姗姗有些难为情,大姑姐上午敲过门,是邵驰渊这个家伙,光顾着折腾,不让她开。

    只好找邱硕帮忙。

    不过没关系,找她和找邱硕都是一样的,大姑姐都能拿到抽成。

    她仔细看了看,越发觉得这日子有盼头。

    因为大姑姐是在帮邵枕海的忙——他知道徐娇娥出事了,唉声叹气,又没能抱上长孙。死老头急了,眼看着霍家的孙子一个一个往外蹦,他们邵家却至今没有长孙,他羡慕得眼睛都红了,想找个相师帮他看看,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抱上大孙子。

    邵枕海千叮万嘱,要邵玉淑悄悄的去找个旁的相师,千万不要让叶姗姗和邱硕知道。

    结果邵玉淑一扭头,就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叶姗姗看着沙发上的金色假发,笑着问道:“你粗着嗓子说两句话给我听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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