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杨妃蛋

    后宫等级（架空私设）：

    正一品：皇后

    （皇后逝去，才可立皇贵妃）

    从一品：贵妃

    正二品：贤良淑德四妃

    从二品：妃

    正三品：贵嫔

    正四品：昭仪昭容昭媛

    正五品：修仪修容修媛

    正六品：充仪充容充媛

    从六品：贵人美人才人

    正七品：宝林采女良子

    侍寝宫女：

    从七品：选侍柔侍宫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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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清心殿的宫灯依然明亮。

    经人通传后，林皇后带着宫人缓缓进入后殿，对着书桌前威仪肃然的身影，屈膝行礼。

    “臣妾给皇上请安。”

    李宣回过头，看到皇后恭敬完美的礼仪，微微蹙眉，走过去亲自将人扶起。

    “你我夫妻多年，不必如此生疏。”

    林皇后温婉一笑，垂眸道：“如今皇上已是天子，礼不可废。”

    李成宣话语顿住，轻叹一声，片刻后才缓缓道：“皇后亲自前来清心殿，可是有要事。”

    皇后从手中拿出一本名册，正想交给大太监，再由大太监转呈给李成宣，李成宣直接自己接了过来，皇后欲言又止。

    李成宣淡淡道：“我信你。”

    林皇后心下一暖，微笑道：“这份名单是母后定下，臣妾已经按照世家官位高低拟订了位份，皇上看可有错漏之处。”

    李成宣打开名册，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沈未央，他指尖在贵人上点了点，道：“这个位份太低了些。”

    林皇后微微蹙眉道：“臣妾也知道，沈妹妹身为郡主，又是长公主嫡女，入宫只是个贵人委屈了她，但后宫规矩，新人入宫最高不得过六品，皇上若是觉得不妥，再添个封号也是好的。”

    李成宣性子向来不喜这些规矩束缚，但他初登帝位，这等后宫小事他也懒得改动，大笔一挥，将从六品贵人改成了正六品充仪。

    林皇后见状，请罪道：“是臣妾疏忽。”

    李成宣道：“你也是按规矩行事，无需在意，沈氏女身份贵重，再赐封号明，安排她住进华阳宫正殿。”

    后宫之中，只有妃位才能住进宫内正殿，就连生育了大公主的淑贵嫔都只能住在永春宫的偏殿，这沈氏女一进宫就已经定下了日后妃位……林皇后表情有些迟疑，但还是温柔道：“臣妾代明充仪谢恩了。”

    李成宣看了她一眼，心下叹息。

    林氏出自书香世家，与他成婚十载，性格柔婉、贤惠内敛，当一个王妃操持府中内务是极好的，但他却意外继承了皇位。王妃与皇后，妃与后，是天差地别的距离，她可以当一个合格王妃，皇后却还是远了些。

    也许她自己也发现了这点，所以事事都将自己绷紧了心神，力求当一个完美的端庄的贤后，连带着与他都生分了起来。

    但毕竟多年感情，思及自己初登皇位也是紧绷许久才缓和过来，李成宣牵起她的手，耐心解释道：“沈氏女既是先帝嫡外孙女，又是郡主身份，封妃只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何不索性大方一些，也能让前朝那些臣子安心。”

    感受手上的温度，林皇后心中稍定，低头柔顺道：“臣妾明白了。”

    李成宣看着她的发丝对着自己，心间的柔情莫名淡下，片刻后，松开了手，拿着册子继续看下去，看到尚书令之女刘氏时，“将刘氏改为从六品才人，其他照旧。”

    林皇后在一旁恭敬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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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七，是个秋高气爽的好日子，宜出行、宜嫁娶。

    沈未央从宫侧的小门进入了宫墙，且失去了出去的机会。

    一想到自己正在和宫外的美食一步步别离，沈未央心情就越发不美，坐在轿撵上表情恹恹，有气无力的模样宛如烈日下的干涸娇花，被吸走了全部的精气。

    她带进宫了四个人，两个婢女一个嬷嬷和一个太监，清玉是皇奶奶赐下的，以后还要靠她狐假虎威，必然要带上，马嬷嬷和另外一个婢女清水是都是从小伺候她的人，熟悉她的口味，太监则是她母亲特意派来的人。

    ——【宫中不比家里，宫女太监用的好了，就是助力，用的差了，就是附骨之疽，梁中行是我在宫里时用的小太监，在后宫也有些人脉，有什么不知道的，可以问他。】

    沈未央敲了敲轿撵的扶手，转眸看向身后微弓的太监，“你跟在母亲身边身边多久了？”

    梁中行快走两步，随在了轿子边上回话：“奴才是承乾元年入的宫，如今也有二十几个年头了。”

    沈未央想了想，应该是先帝刚刚登基没多久，母亲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她看向这面容白净，一丝细纹都没有的太监，语气有些奇特道：“你瞧着年岁也不大，竟然已是宫内二十多年的老人了？”

    梁中行恭敬道：“奴才是罪民出身，所以六岁便进宫了，本来只能做个粗用的辛苦活，多亏了长公主看中，留我做个杂扫太监。”

    沈未央单手撑头，懒洋洋道：“母亲贵为长公主，在她身边即便是个二等太监，也是有些体面的，跟着我又得从头做起，你甘心？”

    梁中行笑了笑，“长公主和郡主都是有福气的人，跟着谁都能享福，可奴才也不想当一辈子的二等太监。”

    倒是个有野心的，沈未央抚了抚腕间的翠色，轻笑了一声。

    半刻钟后，轿撵在一座宫殿前停下，沈未央抬头瞧了瞧辉煌大气的朱色宫门，最顶上的牌匾，正书自然的写着华阳宫三个大字。这块地方倒是不错，瞧着距离清心殿和坤凤宫都不远，位置仅次坤凤宫，隐约在西六宫之首。

    沈未央对身边人道了一句，“从今日起，你就是这的大太监了。”

    梁中行滞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连忙跪地谢恩，本以为自己被调过来，怎么也得表些时日的忠心才能坐上这首席太监的位置，没想到郡主竟然如此信任自己。

    “先别急着高兴，我这个人性子惫懒，做事最喜欢一刀切，既然做了我这里的大太监，若是有了什么差错，不管事出缘由，我只找你一个人。”沈未央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眉眼有着天生的矜贵，笑容明媚却带着慵懒的冷意，“既可以让你一步登天，也可以让你一步泥足。”

    梁中行愣愣，随即面色一正，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奴才谢郡主恩典。”

    敲打过后，沈未央神色恢复了之前那副懒洋洋的模样：“起来吧，以后记着，别叫郡主了，你们几个也是，都是我带过来的人，被人抓了错处，我也麻烦。”

    所有人齐声应了。“是，充仪娘娘。”

    听到这称呼，沈未央表情黑了黑，好吧，虽然是她自己要求换的，但真的好难听。

    搭着清玉的手下了轿子，宫殿内已经被收拾了干净，安排了粗使的宫女太监，共计十六人，沈未央进来后便跪了一地零零散散的请安，一行人有的面色惶恐，有的眼神闪烁。

    沈未央没理这群人，让他们继续跪着，直径走进了正殿，待清玉收拾了一番铺上了软垫后，才坐在了软榻上。

    宫妃只能带一些小件和银票进宫，连进宫的衣衫都是尚宫局提前制好送来，所以这会正殿只有一些普通的用具装饰，都是普通的款式，用惯了好东西的沈未央摸了摸手下的核桃木榻，一脸嫌弃的直接吩咐身边人，“清玉，你去找些人，将我以前在宫里用的东西都搬过来……算了，将先帝和皇奶奶赏赐的都带过来，再问问有没有愿意过来伺候的，人也带些过来。

    “嬷嬷你和清水去看看这宫殿里的小厨房能不能用，我这会有些饿了。”

    三人分别应下，依次离开了屋内。

    沈未央没有给梁中行吩咐事，但也没让他退下，只是随手指着一个宫女，让她泡来了一杯热茶，然后便捧着茶杯，悠然的吹了吹热茶溢出的雾气。

    梁中行心中一紧，仔细想了想刚才郡主吩咐的两件事，明白郡主这是要他自己表现了。

    他连忙屈膝道：“启禀充仪娘娘，这新皇初登大宝，后宫正是空虚的时候，高位只有一个生育了大公主的淑贵嫔，瞧着这个封号，日后应该就是四妃之一，还有一个秦充媛，虽说只是九嫔之末，但上了嫔位，也算个正经主子了。”

    “另有王宝林冯采女，一个是潜邸提上来的侍妾，一个是太后赏赐的宫女，此外都是一些不得宠爱的无名之辈，暂且无需关注。”

    这些沈未央进宫前便知道了，不过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这手下的人禀告又是另外一回事，她笑了笑，道：“那皇后呢。”

    梁中行跟着一笑，知道自己这是做对了，恭敬的继续道：“林皇后是清流世家，家中在朝廷没有什么权势，但与皇上是年少夫妻，情分斐然，性子也是温婉端庄，恕奴才多嘴，面上的尊敬还是要给的。”

    沈未央吹开杯子里的茶梗，浅浅的饮了一口，些许的陈味，让她皱起眉，放下了手中的茶杯。

    她随口道：“皇上后宫的女人倒是少。”明面上看来，她上头就只有皇后和淑贵嫔。

    梁中行道：“今日过后便人多起来了，这一次进宫的主子共有十五位，其中高官贵女八人，位份最高的便是娘娘，只在淑贵嫔之下，其次便是黄贵人、周美人、刘才人……”

    这个沈未央就不耐烦听了，摆手打断了他，道：“反正也欺负不到我头上来，不管她们。”

    梁中行笑道：“娘娘说的是，以娘娘的位份，即便是侍寝后，她们也是赶不上的。”

    对了，按照规矩，后妃第一次侍寝后也会升位份。

    但她怎么就是不太高兴呢。

    沈未央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看向刚好端着碟碗进来准备行礼的清水，“别行礼了，宫殿内的厨房能用吗？”

    “启禀娘娘，后面的小厨房能用，刚刚膳食房的人送来了新鲜的食材，鸡鸭鱼虾都有，还有一筐子新鲜的秋蟹，奴婢瞧着蟹黄肯定多呢，不过还要收拾一下。”清水将手上的碟碗端了过来，送到了沈未央的手边，甜甜一笑:“怕娘娘饿着，先做了个杨妃蛋。”

    清水年岁稍小，性子也活泼，笑起来脸上有两个小酒窝，看着就让人心生欢快，沈未央情绪松下，也不禁跟着笑了笑，端起手边的白瓷碗，杨妃蛋便是烫开的蛋花汤，加一些桂花蜜，香甜可口。“今个没什么胃口，晚上倒是想吃些清淡的，跟嬷嬷说一声，做个鱼莼羹吧。”

    马嬷嬷是地道的江南人，最擅长鲜香的羹汤，鱼莼羹更是她拿手活之一，看似简单，其中把握的度没几个年头，是学不出来的。拿这鱼莼羹来说，鱼肉大多用的是白鱼，剃大骨刺后切成鱼肉丝，热水下锅迅速捞起，保证肉质柔嫩且绵软。莼菜则简单些，焯水后放入碗里，将熟鱼肉扑上，浇入一勺滚烫的鲜汤，鱼肉的细嫩与莼菜的清鲜便合而为一。

    想着那鲜滑到让人舍不得吞下味道，沈未央忽然又觉得有些馋了，想了想，道：“既然有新鲜的蟹，做个金银夹花，再加几个素菜。”

    金银夹花就是剔出的蟹肉蟹黄做的卷，主要就是吃的一个秋蟹的鲜味，倒是不麻烦，清水抿唇一笑，有些不好意思道：“那奴婢给娘娘做个清炒玉菇和桂花蜜藕吧。”

    清水算是跟在马嬷嬷身边学着，算是半个徒弟，点心学的不错，可正餐手艺却总不到位，马嬷嬷之前也不敢让她的小菜送到沈未央面前，这会她眼睛亮亮的期待着，沈未央也有些好笑，应下：“行，尝尝你如今的手艺。”

    清水兴奋应下，行了一礼：“奴婢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清水高兴的离开了，沈未央看了一眼外面还在跪着的宫人们，收敛笑意，拿着白瓷勺浅浅的尝了几口蛋花汤，才道：“瞧着时候也不早了，你去外面看看，有几个能用的，无用的就打发回尚宫局吧。”

    梁中行露出笑：“奴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