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然算是明白了，他之所以这么做, 明显是不想让迟温知道自己去哪里。林歘可以在没别人的情况下和她斗智斗勇, 却不想让迟温知道这一切。
再延伸起来，迟寒也不能知道。
纪然甚至觉得正是这位迟小姐的到来, 才顺利把他俩绑定到了一起。
林歘前脚刚走，纪然后脚就跟上了。她问他：“是经过大桥吧？”
“你不是都清楚吗？”他停下来把车门打开, 顺便冲她歪了歪头, “上车, 正事要紧，我们俩之间的事下午再说。”
纪然上了副驾驶，安全带还没系好, 她突然说：“要不我来？”
林歘皱眉，“嗯？”
“我有点担心。”有些事情并不会随着时间的转移而转移，向弋说过，历史有纠正作用。她怕修正着把他们俩都修正到了河里。
他突然没那么执拗了，“那就你来，小跟班。”
纪然：“……”
她慢吞吞下车换了位置, 上车的时候还在想蓝衣少年和那对夫妻的事情，也不知道向弋和付史那边怎么样了。不过如果没什么意外，受害人应该在这次循环也没什么大事，毕竟上次也挽救成功了。
她担心的是这次循环会不会出现其他受害人。
尸体以同样诡吊的姿态被人摆弄。
旁人见她掌握了主驾驶, 忽然一脸严肃沉默起来。林取笑她取笑上了瘾，“小跟班，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纪然从思考中回过神, 她盯着前面平坦的马路，只吐出了两个字：“你猜。”
林歘笑了一声，只有笑声，脸上却没有笑容：“不猜。”两个人都想相互套话，哪知势均力敌各地都是当仁不让的主。
前面就是过江桥了，纪然头也没转：“过了这个地方，我就不知道你接下来要去哪里了。”
他露出一个“正合我意”的笑容：“那刚好，你之前说我会在桥上出事。那代表过了这桥就没事了。等安全过了这桥，你就把车开回去。”
纪然啊了一声，“后半段你自己过去？”
他点点头，“车还请你开回去。”
纪然想说点什么反驳一下，可又觉得他说的也很有道理。以前两次循环他都栽到了这个地方。现在出事的时间也不对，加上还有她这个知晓将要发生的人也在。后半段如果离了这段，他估计也应该没什么问题。
她明白他有事不想让任何人知道，也就答应了下来。
“有机会再见。”林歘找了个可以停车的地方下车，思考都没思考接着说：“不过我觉得应该是没什么机会了。”
纪然脸上绽放出一个假笑：“我也希望是最后一次。”希望这是17号最后一次循环，那么她和他真的就解放了。
她掉了个头，准备从桥上返回去。后视镜里林歘还在原地阴阳怪气地同她摆了摆手告别。纪然眼神从倒车镜收回来，专心开车。
临近中午，外面的阳光愈加刺眼。纪然被对面的一面镜子晃了晃眼睛，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对侧车道越线冲过来一辆泥罐车，她下意识往右边打方向盘，忽然意识到这是在桥上。
如果没有及时刹住车，她可能要冲进河里。
脚下的刹车踏板被纪然死死抵住，不料在快要停住的瞬间，那辆泥罐车直接撞向她的车，车子磕磕绊绊撞断一排栏杆，然后跌落进十几米的河水里。
如今也不是汛期，沉入水底的时候，她忽然间明白根本不是时间的问题，也不是路线的问题。是有人早就盯上了林歘。他的车只要出去，必定会遭受这一劫。
头顶似乎有各种喇叭的鸣笛声，安全带保护了她不被甩出去，如今却也因为它纪然被困在车里动弹不得。
冰凉的河水不断渗进口鼻，很多事情走马观花般的在脑海里一一浮现。她也没有觉得害怕，窒息感让她头晕目眩甚至还感到有些莫名的温暖。
阳光透过清澈的水射进她的瞳孔里，纪然唯一期望的就是，还有机会能够存档重新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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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然猛然间回过神，心脏跳动的厉害。
她无神的盯着黑暗里亮着的电脑屏幕，屏幕上还播放着电视剧的片头曲，字幕上出现的是女主角自己的名字。
“纪然！纪然你没事吧？你回来了吗？！”宋钉钉的声音从耳麦里吼出来，“回来了吗？！回答我！”
黑暗里只有眼前是一块明亮。纪然头疼欲裂，扶着桌子喘息了一会儿才回她：“我回来了。”
她知道第四次循环开始了，以往这个时候她和宋钉钉正在电脑前追剧，因为女主角的抉择守在电脑前等更新，因为17号的循环是从零点开始到24点结束，所以每次新的循环开始，她都在家里的电脑前。
“他妈的！他妈的！我他妈吓死了！”宋钉钉骂了句脏话，她一激动就爱骂他妈的。“还好新循环开始了，要是因为救人把你他妈的给搭进去可就得不偿失了。”
“是啊，万幸。”纪然还没彻底恢复过来，声音里都透着沙哑，“林歘呢？他怎么样？”
“你是替他死了，他倒没什么事。”宋钉钉声音忽然沉涩起来，“不过我听说他亲眼看见你被撞进河里，当时整个人都差点崩溃。他觉得自己害死了你。”
纪然心想这人还算有点儿良心，不亏她跟个老妈子一样跟前跟后。不过过了零点，所有人记忆被清零至今前一天。他再怎么愧疚难当的情绪也会随着时间回到原来他们不认识的时候。
“你要是没事我就通知向组他们了。”她顿了顿，又说：“以后别这么拼，虽然我们说宿命论有点不像话，可有些人注定逃不过一些劫。你得记住命是自己的。”
纪然应了一声，算是回答。
她这边刚挂了宋钉钉的语音，向弋电话也打过来了，即便压抑着情绪也能听出来担心：“没事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熬夜的原因，她眼睛有些酸涩。纪然深呼了一口气，“没事，就是头有点晕。对了，第三次循环我没来得及问，蓝衣男孩和那对夫妻都没事吧？”
“没事。”
“凶手有线索吗？”
“没有。”向弋同她讲了实话，“什么都没有留下来，新的循环也没有出现一丁点痕迹。我甚至有点怀疑凶手是不是和我们一样也有循环记忆。”
她倒是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么想。
“虽然我们一直都在经历17号，受害者甚至也会在新的循环开始恢复生命。可是这严格说起来，也是一场连环谋杀案。”
在有限的时间循环里，杀害不同的人。
除了有记忆的人，没人会这么做。
纪然突然想起了什么，“那第三次循环的时候，除了上次的三名受害者有其他人出事吗？”
讯号突然有些不好，静默片刻等恢复正常的时候，她听见向弋开口：“昨天什么事都没发生，除了……”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
绕是她不在现场也猜出了七八分，昨天一切顺利，除了她自己有事。
向弋不是那种善于言辞的人，他大概觉得这事比他想象中的危险：“如果今天没有命案发生，林歘那边还是我去吧。”
纪然制止，“有前几次经验，我比较熟练了。只不过我怀疑林歘是不起被人盯上了。”
“嗯？”他有些意外，“有什么线索？”
“不知道他身边到底有什么利益牵扯，能掌握他行踪的人，必定也不是什么远疏之人。”纪然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不过我知道天亮该怎么做了。”
“好。”他顿了顿，又说：“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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