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7号第四次循环开始了。
厨房油烟机一大早就响了起来，季深如常起来做早饭。他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工作上的事, 做不到就不要勉强, 如果感到为难了，回来也行。”
这话她至少得听了不下四遍。
吃饭时他又把那袋零食送给她, 然后说自己可能会晚回来。她应付着无趣又重复的对话，想象着一会儿要怎么去林歘那里。
临出门向弋又给她打电话：“要不然林歘那里我去？我们俩换一下, 新城小区这边要真出了什么事, 至少还有付史带着你。”
纪然拿着钥匙下楼, 她把无线耳机塞进耳朵里：“没事，我现在熟练到闭着眼睛都能到林歘家，你放宽心吧。”
对方沉默了起来, 终究是没再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凌晨没有睡好，她眼睛有些酸涩。等到了林歘家，她跟个工具人一样又开始了至少三次相同的出场方式。
阿姨开门时神色有些不对，听完来意只是说林先生有些状况，可能需要等一小会儿。
具体什么事也没有说清楚，女人再一次将她领进了屋子, 纪然端着水杯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林歘下来。
她看了眼时间，问从楼上下来的阿姨：“林总还在换衣服吗？”
阿姨一愣，自然没想到她会这么问。只是这神情也就一瞬间而已：“您稍等, 我上去告诉他纪小姐您来了。”
纪然点头答应了下来，这期间她无所事事站起来循望这栋别墅内部构造。前几次急于说服这栋房子的主人，反而忘记看到底是怎样的摆设。
这么大的房子, 却用了极简的黑白色，为了光线明亮，楼梯是镂空的木质材料。空空荡荡的家里好像除了阿姨，就他一个人住。
杯子里的水已经凉了大半，她还没来得及喝忽然听见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穿进耳朵里。纪然回过头，看见林歘就这么站在眼前。
跟他们第一次见面时不大一样，他眼神里多了些疲倦。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如同湖水被扔进了石头荡出的涟漪一样柔和。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整个人好像多了些平易近人的假象。她也知道是假象，以前几次怎么气人的她大概永远也不会忘。
纪然率先开口，知道这些“总”们就揣着摆架子，她不主动他们大概更不屑于主动开口，于是准备跟往前一样自我介绍。
“你好，我……”
她还没说完，林歘疲惫的眼神里忽然渗透出了些许光芒，他双手猛然紧紧握住她的肩膀，盯着她却沉默了下来。
肩膀被捏的生疼，纪然心想这人是有病还是怎么着。她挣脱开来机警地往后退了半步，“你好林总，我是今天来接您的纪然。”
“我知道。”他说。
纪然脸上缓缓浮露出一个问号。
“我爷爷让你来的。”说完这句话林歘静默片刻松了双手，两个人之间又换成了之前很生疏的距离。
纪然：“？？？”这剧情有点不对。
大概是看出来他神色略微疲惫。阿姨过去把牛奶和咖啡端了过来。林歘手指顿了顿，突然神情古怪地盯着她：“你觉得我会喝什么？”
“牛奶。”
这俩字她都快说烦了。本来还有点怀疑，如今看他又逐步走向原本的发展路线就渐渐放下了心。一个人哪会这么快转变自己的选择。
林歘的手僵硬在半空中，他眼眸低了低却把牛奶和咖啡一同递给了她：“都不想喝，大老远跑来，你喝吧。”
“……”纪然茫然举着两杯，突然挑食？
到了门口，他犹豫着的脚步又踏了回来。林歘盯着脚面不知道在想什么，“你觉得我会用哪只脚迈出门？”
果然。
“你本来想迈左脚，但是如果我说了左脚你可能会换成右脚。如果我两者都说了……”她想起来上次循环他莫名其妙蹦出来的画面，“那你可能左脚右脚一起跳出去。”
明明这话听起来有些胡闹又好像，可林歘低了低眼眸却什么都没说。他又抬起头看向纪然，不知道带着一种怎样的情绪。
她知道他肯定还是要去之前出事的地方，并且以他前三次的性格，劝说也不用。便装模作样问：“您今天要去哪？”
林歘侧脸在阳光下有些好看，光线在他脸上流转：“把我送到跨江大桥，到了地方你自己开车回去。”
这次他居然没有那么多废话，直奔目标。
既然他这么爽快，她也不想藏着掖着了。“林总，为了安全着想，今天就用我自己的车来送你吧。”
他也没反驳。
反正重要的是目的地，做谁的车都不要紧。
纪然带他走出正门，只见拐角露出一辆喜气洋洋的红色两轮电动车。艳丽的让人有点儿不敢直视。
林歘：“……”
“不嫌弃吧？”
“……”他咳嗽了一声，“不嫌弃。”
自从第三次被撞进河里的时候，纪然就发现暗中有人在针对林歘。或许说，是在针对他的车。因为他时常开着那辆车，目标过于明显。所以想要下手也非常容易
她转身把头盔塞他脑袋上：“你最近需要注意身边奇怪的人。”
林歘声音从里面闷声闷气传来：“我看也就你最奇怪。”
“……”纪然忍了忍，把我还救过你几次的话噎回了肚子里。她没搭理他，故意突然加速，引的林歘在后面连连惊叫。
她的快乐是恶作剧得逞带来的。
林歘不咸不淡道：“最近不是出台新规吗？电动车不能载人，不能上机动车道，不能逆行。你看你违反了几条？”
“哪有那么凑巧，又不是时时刻刻都有交警。”纪然嗤笑起他来，只是她的笑容还没来得落下，就在拐角处看见了查车的交警。
纪然：“……”话说早了。
她慌忙刹车，脚尖落地支撑着车子，催促后面的人赶紧下车：“快快快，趁他没看见，你自己走过这一段，等到那头看不见了我再载你。”
话音刚落，就一个人骑着车子窜了出去。
林歘：“……”
好不容易避开交警，纪然停车在前面等他走过来。林歘那么大一个人在后面显得孤苦伶仃，弱小无助。
好在一路畅通，纪然心情也畅快起来。她仿佛在一堆未知的abc的选项中，终于艰难地找到了一个能通往胜利的选项。
过了大桥，纪然把他放路边：“那我就先走了。”想到这几次循环里莫名的遭遇，她又提醒道：“小心你身边的人。”
桥上车来车往，车子还没来得启动林歘突然从后面用手指勾住了。
纪然回头，不明所以：“怎么？”
“你逆行了。”
“……”
遵纪守法好公民，纪然忍住内心波动，换了个方向，准备过去桥的另一边：“好了，我从那边走。”
哪知道后面的力度不减反增，沉甸甸的犹如坠了一个千金锁。她又回过头：“林总，我哪又违章了？”
“算了。”他看了眼车水马龙的车流，不知道想了些什么。阳光下的身影突然颓了下去，“你不要一个人回去了。跟我一起去目的地。”
纪然：“……”
莫名其妙，却又正合她意。
车子缓缓向前滑去，林歘在后排坐着。双手手拘谨地放在后面，与纪然之间隔着一个不近不远的绅士距离：“我其实做了个梦，很真实。”
“梦到什么了？”
“有点惨烈，而且……”他好像不是特别想回忆，向前探了探头靠近她耳边：“小跟班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风有点大，纪然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事。”他又将身子倾斜了回去，端正好坐姿：“前面十字路口右转，第一个大门停下。”
她还没听清楚，混合着呼啸而过的烈风和太阳，差点声嘶力竭回应他：“啊？！你说什么？！我带着帽子听不清楚！”
“……到了！停下！”
到的地方是郊区一个人很少的小区，一路上也没见什么繁华的地段。纪然刹车，“我在外面等你？”
“好。”他应了一声：“我马上回来。”
纪然逆着光冲他摆了摆手，虽然感觉到衣服里的震动，却还是直到看不见林歘以后才低下头认真戳开手机接电话。
是向弋打来的，可能因为17号第三次循环时她把命给搭进去了。身为组长他有点不放心：“你那边有异常吗？”
“没有，一切顺利。”她把钥匙拔掉，摘了口罩：“你那边呢？蓝衣男孩和那对夫妻这次也没事吧？”
“他们这次都没事。”
纪然松了一口气：“万幸，这次大家都没事。”
电话线那头向弋忽然沉默了一瞬。
要看气氛不对，她的心忽然紧张了起来：“出别的事了？”
向弋声音有些疲惫，他缓缓开口：“出现新的命案了。”
听到这里纪然头有点疼。
17号第一次循环的受害者是那个被杀了又套了蓝色衣服的男孩。第二次循环是一对尸体被摆成解剖对方的夫妻。第三次没有命案发生。
她本以为一切都得到了控制，没想到第四次又出现新的命案了。而且还和前几次循环一点边都挨不上的新的受害人。
纪然觉得这个凶手是真的有点不一般。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