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儿和纪然一起在后排坐着，估计是察觉到前排男士们因为案子心情不是很好。犹豫半晌还是把话题又引了回来：“凶手和我们一样有时间循环记忆真是个棘手的问题, 他杀个人换一个地方, 根本就没有规矩可寻。”
破案其实应该是警察的事情，现在连凶手都无法确定, 他们的挽救工作也无法顺利展开。可这又是一个悖论，如果警察插手的话, 那么说这案子已经没有回转机会了。
如果循环结束时间正常流逝, 那么总归会有人死去。
纪然还没从先前和刘邬说话的语气中抽离出来, 她声音小小的，仿佛是在和小孩说话：“也不一定哦。”
向弋终于舍得吭声了：“怎么说？”
“有地图吗？”她停顿一番，脸上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终于变回原来正经的样子, 补充道：“纸质的。”
向弋头都没动，眼神还是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徒留给她一个后脑勺：“给她找。”
副驾驶座上的付史开始翻箱倒柜找东西，忙活半天终于在头顶夹层找到一张破旧有些发毛的地图，甚至连版本还是两年前的。
“凑合用。”他叠起来将手伸到后面，“这两年城市规划不大, 估计也没地图也没什么变化，实在不行你用手机。”
“手机地图不方便。”纪然接过纸质地图，低头盯着横七竖八的缩小比例街道：“还需要一根铅笔，如果是彩色的更好。”
付史苦笑不得：“你当这是办公室呢？在车里能找到地图就算了, 找完地图还要找铅笔？还要彩色的？”
向弋还是那句话：“给她找。”
虽然听起来是支持化语言，但潜台词听起来似乎更像是：看你能整出什么幺蛾子。
于是所有人开始低头找铅笔。
三个人跟瞎子似的摸了半天，最后还是洲儿从包里掏出一支黑色水性笔, 又顺便贴心的拿出一个小本，“没有铅笔，只有这个可以吗？”
“可以，不过图画过以后这地图就不能用了。”
虽然向弋嘴不饶人，其实心里还是想听听她的看法：“赶紧开始吧。”
手中的地图被摊开铺展在双腿上，纪然拽掉笔帽，在中间靠右的位置画一个小黑点：“首先我们能确定的是今天梵高向日葵案子的地点。”
她拿起来给展示前面的两人看，“也就是林歘公司的位置。”
“继续。”向弋说。
“再然后是蓝衣男孩和杜普教授解剖学课的两个案子。”她又迅速圈出这两个地点，“因为案发地点是相邻的隔壁小区，所以我们把这两个案子的案发地点化为同一个位置。”
“接着，是马拉之死这件案子。”纪然标出案发地点，“这个偏僻一些，是在东北向的郊区。”
洲儿迷迷糊糊：“所以呢，这三个地点有什么联系？”
纪然回答：“没什么联系。”
众人：“……”
“但是啊……你们还记得那个录音里凶手说，为了寻求刺激他每次循环都会在零点准时出发吗？而且无论循环多少次，每天凌晨他也都会回到同一个地方，所以每次作案他虽然目的地不一样，但是出发地永远是同一个。”
“然后呢？”
“这次循环里，林歘公司监控排到的他是凌晨四十分到达的，如果去掉他看直播的时间，那么他从家里到林歘公司的大概时间是20分钟，我们以公司为圆中心，以20分钟的时间路程为半径，那么由此范围画出来的圆形周线，是不是就是他最开始出发的地点？”
说完她以林歘公司为原点，按照比例画了个圆。
林洲儿本来没听明白。但看了看地图上那个画出来的圈，有些似懂非懂：“那以今天的案发地点为圆心的话，那这个圈子有点太大了吧？这个圆的线上的每一点都有可能是他最开始的出发地。”
纪然嘿嘿一笑，指了指另外两个案发地点：“你忘了还有这俩圆心吗？蓝衣少年那案子法医确定死亡时间是凌晨两点钟，马拉之死那案子是两点半，所有路程时间都是是凶手从出发地到目的地的时间，如果把速度假定为不变的值，以这三个案发地点为圆心，以时间为半径的话，那么这三个圆会交汇处一个重复的面积。
话音刚落，地图上已经出现了一个被重重标记的区域。
林洲儿终于明白了，“这个重叠的面积很有可能时间就是凶手最开始出发的地点？”
“对，既然我们摸不准他会去哪里，但我们可以肯定循环开始时他一定会出现在哪里。”
因为时间是公平的，即使他们这些人有记忆，可是物质却不能跟随着转移，所有人和物品都会回到17号凌晨最初的样子。
“不对。”付史摇摇头，“你怎么能确定凶手在路上的速度一定会是一个大约相同的值？”
向弋手扶着方向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习惯，除却堵车或者其他不可抗因素，应该会趋近于一个大约相同的值。而且凌晨本来就冷清，他也没什么理由快慢不同。”
“而且，我觉得案子大都发生在凌晨，可能凶手是在下午踩点，便于下一次循环直接过去作案。所以这样的话，他在凌晨就不会是毫无目的的漫游，他的目的在前一次循环早就做好打算了。”
其实向弋自己也不能非常确定这个方法到底有没有用，只是觉得如今万事没有头绪，即便是一个模糊大概的轮廓他们也要去试一试。他把车停下靠在路边：“重叠出来的区域是哪儿？”
纪然慌忙把地图举过去，重重地在一个地方画了一个黑色的三角形：“因为误差多，所以我把区域范围也拉大了。”
向弋瞥了一眼接过去，他拿着笔逐个排除：“凶手每天还带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这里河边绿化带应该不会在这里，公园可能性也小，旁边那个学校是封闭式的，非常严格，应该也不会半夜跑出来个人。”
出入自由，并且可以居住的地方，只有附近的几个小区了。
向弋掉了个头，“会开完了，不用回分部了，直接就去这几个小区。”
林洲儿啊了一声：“这就开完了？”
“没时间了。到了地点分开查监控。”
四个人又非常默契分了两个小组，洲儿付史自然是一组。
以前纪然没来的时候向弋一直都是一个人做任务，中午一个人在外面吃饭可能就是去上了个厕所，没吃完的饭就被被收菜的大爷当做吃完离去的人给扔掉了。
想起来他也是一把辛酸泪。
按照常理，出门总要经过小区大门。况且凌晨出入的人本就人少，加上凶手穿着宽大的衣服，大门口监控查起来应该不难。
以前是大海捞针，现在好歹只算是湖里捞鱼。
社区还算配合，把凌晨到早上七点的监控都掉了出来。两个人坐在屋子里看了快一下午监控，时间久了纪然自己也焦虑了。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带错方向了。
付史那边也是相同情况，他们一个一个地方，又一个一个在地图上画了叉。
两人都沉默着，气氛不知何时忽然变得有些沉重，如果今天晚上再找不到凶手的初始地，那么等凌晨17号重新开始循环，就会有新的受害者被他集成名画。
或者说，如果明天没有重新开始，时间顺流变成18号，那么今天在卫生间遇害的陆晓也永远不会再活着出现了。
“市局那边怎么说？”纪然有些垂头丧气，“常畅他们以常人的角度有什么线索提供吗？还是说他们手里知道的东西还不如我们多？”
她低着头没注意，却一头抵在了向弋背上。
“怎么停了？”
向弋脸上飘出一种难以捉摸的神色，他轻轻吸了口气，忽然说：“你不觉得这个小区我们以前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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