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益被拽上来时,早就没了生息。
他说的不错, 他们确实没抓到他, 因为他只留下了一具尸体。如果新的循环又开始,他依旧会从家里躲到一个所有人不知道的地方。
周益本想抱着她一起死在这个循环里, 却没成想纪然在把绳子套脖子上的时候多了个心眼,趁着夜色昏暗, 默不作声在自己腰上也栓了一条。
虽然没能成功完成周益的《绞刑架下的舞蹈》, 但是重力加速度让她的老腰也差点折在十八楼高空中。
向弋赶到时, 常畅那边的人一起来了。闪烁的警灯把清冷的凌晨映衬的有种别样的萧瑟。他看见她脖子上的勒痕,想到上次自己也是差一点就赶不及。
常畅和迟温他们不记得上次循环发生的事情,林歘看起来虽然有些记忆, 但大部分还是一知半解。说又不能说的明白,可是不解释这一切又显得异常诡吊。
向弋过去看了眼她脖子上的红色勒痕,严肃道:“你太胡来了!如果腰上那根绳子不管用,不是窒息就是坠楼,这两个死相你觉得哪个好看?”
虽然看起来生气,但她知道他就是嘴硬心软, 这种时候也不敢反驳,不然下次任务也不会交给自己。只能好声好语解释:“组长,我敢上去,肯定有把握, 其实我做了好几手准备……”
他皱眉斜睨她一眼,“有把握?生死之间的事情哪有肯定的把握?”向弋一想起来就觉得胸闷气短,“气的我现在想跟你绝交一分钟。”
纪然开始倒计时:“……60, 59,58,57,56……”
“……”向弋摆摆手打断她,“算了,改成五秒钟。”
纪然:“……”可以,组长果然很有原则。
洲儿也在,当知道周益是死于什么原因时。她甚至有些嫉恶如仇:“死了也好,省的他以后又因为无聊杀人,乱祸害别人。”
向弋幽幽道:“倒是真死就好了,万一明天又一波循环,我们还得找到他。”说完他又看了一眼纪然:“要是循环没停止,你就在家待着算了,别再他眼前晃了。”
“我这被放假了?”
他回答:“无薪水假。”
“……”纪然发现她只说不过向弋,虽然他话少,但每次都能堵的她哑口无言。
向弋跟常畅那边打好招呼,又对纪然说:“问题不大,不过按照流程你得回去录个口供,你也算是受害者,照实说就行。”
其实楼梯口的监控把一切都拍了下来,但纪然还有林歘迟温他们还得去市局接受调查。
迟寒那边收到消息迅速赶了过来,他甚至不解为什么妹妹会在凌晨出现在公司。迟温生怕自己做的那档子事被揪出来,一看到人来就开始哭,这么一闹,迟寒也不敢问她了。
去的路上,迟温本来想把自己被关卫生间的事添油加醋描述一番。但看见纪然光明正大晃了晃自己的手机,然后又一个人默默闭了嘴。
纪然没空管她,问身旁的林歘:“你和周益认识?”
林歘轻轻嗯了一声,“他家里条件还不错,本来是学校尖子生,后来不知怎么的没有参加高考,离开家里在外面一个人租房子学习画画。上面还有两个哥哥,所以也没人逼他要子承父业什么的。”
迟温在后排小跑着想挤进两人的谈话,“是啊,周益有周生和周君两个好哥哥为什么要做这这种事情。”
纪然蹙眉,益生菌?
有钱人取名这么随便?
纪然想起来周益说过的话,对林歘说:“他好像对你挺重视的。不然这些年也不会一直记得你……”
林歘停下脚步,蹙眉望向她:“你不要说的这么暧昧。”
“不是,他的意思是自己明明每次都能得第一,却还是对第二名的你产生嫉妒。他说他羡慕你的心态好。”后面关于他说要刺激他觉醒的话,纪然没有重复出来。
“……”林歘皱眉缄默无言,总觉得这听起来好像不是个夸人的话。
他停下来定住脚步,“其实他在我们看来,是个对想要的东西唾手可得的人,任何事都能做的完美,明明每次都是第一名,却在高考前夕出去租房子学画画。”
人人都是相互羡慕的,总是看不到自己身处世界的美好,对自己周边世界抱着好奇渴望,却不曾想自己的生活或许也是别人羡慕的。
纪然想到他出租屋里,那些关于时间的书,以及各种世界名画。他也不知道他到底从何时有了循环记忆,比或许比自己更早,他每天在毫无意义的时间重复,甚至连考试都能利用记忆作弊。
他视野站的太高了,茫茫众生在他眼里更像是毫无意义的游戏角色,时间久了他麻木到感知不到别人的痛苦和快乐。
或者说,他是个孤独的人。
案子初步定性为周益绑架不成反遭反噬,常畅他们很难弄清楚周益作案的目的,她们不记得前几次循环里他把案发现场摆成名画的模样,更不会知道这次是在模仿《绞刑架下的舞蹈》这幅画。
没想到兜兜转转,17号循环了这么多次,只有他自己用自己的命完成了这幅画。
蓝衣男孩,那对夫妻,浴缸里的受害者,还有陆晓,曾经的受害者如今都活着。倒带小组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向弋他们和常畅在做最后的收尾工作,迟寒也把迟温给带走了,本来他看林歘没开车,正想送他回去,哪知道被他给拒绝了。
林歘心里有自己的打算,他从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里看到的,以及刘叔在凌晨打给自己的电话,他都百思不得其解。
他只记得一个人的脸,纪然的。
坠河的,
血色向日葵的,
以及那些闪烁不停却不得章法的画面与记忆。
林歘觉得这一切太玄了。
他截住她,迫切的想要弄清楚一些东西:“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在凌晨莫名其妙赶到公司吗?又为什么会准确的到十八楼吗?”
纪然无所谓:“不知道。”
“你想知道吗?”
“不想。”
林歘欲言又止,却又终究忍不住心内所想,“你怎么跟一般人不一样。”
她露出一个标准假笑:“因为我好奇心不重。”
“算了,”他也停下好奇心,“来日方长,又不急于这一时。这么晚了你怎么回去?”
“我哥来接我。”她顿了顿,“你呢?”
“我啊……”他尴尬一笑,“我这么大个人了你也不用担心。”
纪然:“并没有谢谢,我只是顺嘴一问。”
因为梦里坠河的阴影导致他没有开车,而是从家里打车过来。如今看这里冷冷清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碰到一辆。
加上刚刚回绝了迟寒,谁知道最后惑也没解成。
他嘴硬,“我可以在公司凑合。”
反正公司都是自己家的。
听起来着实有些心酸的意味,两人在寒风中尬站了一会儿,直到一辆白色汽车亮着车灯停在了二人眼前。
纪然欢快地跑过去,叫了一声:哥!
季深降下车窗,语气有些严肃:“如果不是我发现你晚上不在,你是不是都不准备告诉我自己在外面?”
“不是……”
她本意是想骑着自己小摩托回去的,但是下来的时候被他一通电话打来,问怎么凌晨半夜还骑着自己车出去。
纪然自然不敢说自己被绳子挂着在空中吹了会儿风。如今他来接她,她的车子只能扔在这里,如果到了凌晨又是17号,那她倒是不用来骑回去了。
不过她宁愿麻烦一趟,也不愿意17号再来一遍,因为那样的话,周益这个不知深浅的人又会重生回来。
想到这里,她就觉得脖子上一阵窒息。
季深准时到了目的地,再详细的事情,她没说,他也没问。为什么会半夜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身边多了个陌生男人,这些他都没问。
越是这样,她反而越是有些害怕,可能是心虚使然,纪然主动开腔,说是工作需准备搪塞过去。
“这样啊。”他听完淡淡道。好像也没起疑心,普通的就跟去郊游的小朋友晚回家了,家长开车来接问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一样自然。
“提前告诉我,我也不用担心了。”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又想到林歘一人在寒风中站了好一会儿。然后打开后排车门,“林总,送你一程。”
“不用,不用。”他连连摆手,“这里太黑又不安全,看到你哥哥来接你了我就放心回去了。”
“你真要打算在这凑合一夜?”纪然看着他,“走吧,我们送你,顺路的。”
林歘还在装矜持:“这怎么好意思。”
季深也说:“市区就这么大,也不会远到哪去,既然你是然然的朋友,就不用这么拘谨。”他的声音一直有种让人安心的蛊惑力量。
这番话反倒是打消了林歘的忧虑,他速来不爱麻烦别人,如今看他也这么慷慨助人。就放下了心里的担忧。
车子启动后,季深问了地址。途中无所事事,就有些好奇林歘:“我好像没见过你,你不是然然同学或者同事吧?”
“不是。”他想了想。
季深轻微挑眉,“怎么认识的?”
“很奇幻的相遇方式。”
前面左转信号灯亮了起来,季深转着方向盘,不动声色问:“哦?怎么认识的?”
林歘实话实说:“梦里认识的。”
纪然在副驾驶一慌,脏话差点飙出来:“什么梦里认识的,你不要瞎逼……”她猛然间意识到季深还在身边,多年的乖妹妹形象不能在今天崩塌了。
她急中生智接道:“……瞎B—box”
林歘:“……”
季·脏话过滤器·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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